想著彎下腰去撿起,一個人影匆忙掠過,伸出手去將林落兒的身體扶住,停了停,聲音很軟的說道:“怎麼了。”

林落兒抬起頭看了一眼,正對上他的眼,還沒有等林落兒說些什麼,身體已經倒在他的懷裡,一種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該不會是連自己也被人暗害,中毒了……

他看著林落兒,有些疑惑不解:“你怎麼沒有氣力。”

林落兒也奇怪了,連自己都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居然被人下了毒。

“先躺在床上……”他立即抱著林落兒,急走幾步,略等了等,方才把自己輕輕的放在床上。

林落兒看得出來,他微微蹙眉,心裡一定是有些擔心,就是如此,也是林落兒第一次感覺到他的關心。

只是自己還沒有來得及喜悅,身體軟的沒有什麼感覺,又是心頭隱隱作痛,不知道如此情狀,要發作到幾時。

他欲言又止,目光殷殷,而林落兒卻沒有他這樣的傷感,微微一笑說道:“老爺,沒事的,躺著一會就好。”

“嗯。”他的聲音很縹緲,愣了一下,便棄林落兒而去。

林落兒望著他的背影,茫然不解。

自己掙扎著要起來,看來,想活著就該靠自己,別人是永遠都靠不住的。

林落兒拖著沉重的身體,卻不能邁出那一步,只能大口喘氣,倒在床下……

不知道多久,眼睛慢慢的睜開,人也慢慢的醒來,可這眼前的人一副怨恨的樣子,見林落兒慢慢的抬起頭,冷冷的說道:“你倒在地上,是想甚麼。”

林落兒默默無言。

他叫了一聲“解藥”,玉春將一碗藥端了過去,遞到他的手上,說道:“老爺,讓我來吧。”

“不用,我來就是……”

林落兒吃驚的看著他,沒有聽完他最後說的話,低聲喃喃自語:“是誰要害我。”

“別胡思亂想了。”他揚眉說道,“還是一樣的性子才好。”

一樣的性子,林落兒心裡為什麼難受,不就是平時安靜的連一句話也沒有,不爭不求嗎。

他一年前是多麼的嫌林落兒,今日又怎麼說出這樣的話,還是他終於明白,一個能說會道的,真不如沒牙無嘴的。

林落兒想不明白,看了一眼他故作莫測高深的神色,突然害怕起來,在那一念之間,愣愣的發呆……

他只是一副料到如此的態度,微微勾起嘴角。

林落兒終於無可奈何的長嘆一聲:“老爺真神機……”

中毒的事,人人居然閉口不言,林落兒只能忍氣吞聲,好了這一日,下了床往後園走走。

沒有了粉蝶,只有一年四季開開散散的花。

這裡沒有人,站在那裡靜靜的看著石徑,忽然想到幾個人來,可都是過眼雲煙。

林落兒靜默地站著好久,直到身後“嗯”了一聲,轉過頭去看了一眼,原來他就站在不遠處,似笑非笑的望著自己。

“老爺。”林落兒說道。

“聽說你下了床,能到處走走了。”

林落兒說道:“床上躺著,有點悶。”

他輕輕的笑道:“過來,那就跟著我一走散散心。”

跟你。林落兒驚訝的愣了半晌,直到他喚林落兒,“再發呆,要過午了。”

林落兒向他走了過去,被他反拉了手,不知所措的直看著自己的腳……

“這裡的花,紅色的明豔,絢麗又不失浪漫,真的配上此景。”

林落兒抬起頭看著他微微一笑,不知道自己已經沒有了退路。

兩個人就這樣的手拉著手,一會這個庭廣看看,一會那條迴廊坐坐,還有好幾次想要拉著林落兒在假山,石洞徘徊,林落兒立即嚇得驚慌失色,就連腳都隱隱作痛。

他埋怨的看了林落兒一眼,有好幾次是等著林落兒,不然,就要抱著……

等林落兒累得回到自己的房裡,感覺到這天過的恍如隔世,可他,——高深莫測的目光,莫名其妙的笑意,都仍舊是如同天上的雲霞,彷彿消散不掉……

玉春好幾次見林落兒頹廢似的嘆著氣,真想問一問林落兒怎麼了,可她還是隱忍不發,連嘴唇都動了,到最後又生硬地咽下去。

林落兒見玉春欲言又止,只是微微一笑,讓她放心好了。

二姐兒從窗邊經過,見到玉春就叫了一聲:“姨娘,在嗎。”

“在,二小姐。”玉春看了一眼二姐兒,又回過頭來看了一眼林落兒。

林落兒突然問道:“二姐兒來做甚麼。”

潘玉玲在房子裡走來走去,先是摸一摸這個傢俱,再看一看那樣的古董,還瞧一瞧林落兒的箱子……她都每一樣摸一摸,看一看,瞧一瞧,嘴裡都要說一句“好東西……”

林落兒看著她這樣,真的好笑,瞧林落兒這裡是什麼地。哪裡有什麼好東西,就算是有好的,沒有辦法也只能落到那邊,或者是潘玉姚的房子裡。

只見二姐兒轉過臉,對著林落兒的臉疑問道:“林落兒真的不知道,你是怎麼迷了老爺。”

林落兒好半晌才說道:“姐兒,我惹你了。”

潘玉玲揮一揮手說道:“沒有,就是我隨便的問問。”

林落兒似笑非笑的說道:“姐兒還是早點回去,不然大千金小姐要來找你了。”

潘玉玲搖了搖頭說道:“她又管不著我二小姐,就是想干涉到我這裡的,我也不在乎呢。”

“不過,姨娘還是多在乎自己吧。”

林落兒心裡想著,這些姐兒心裡古怪,自己要和她們好好的相處,看來真的是不容易,更何況,還有一點,——令人無法忍受的,她們總相信下人嘴裡亂說的話,對於這些話,連林落兒也是十分注意,百般小心,驚恐萬狀……

如果自己一個不小心,不在意,立即就會被這些人給算計了。

林落兒看得出來,這二姐兒潘玉玲果然不同,自己看她心中有數,言語幹練,絕對是一個厲害的角色……

玉春那晚一直叫肚子疼,林落兒束手無策,不知道姐兒到底對她做了什麼。

林落兒輕輕的喚喚她,降降地照顧著,心裡十分害怕,只提心一件,又一個綠玉的命運。

玉春忍住疼說道:“姐姐,女人可以不聰明,卻不能不小心。”

她的話只打了一個頭……

林落兒對她的話不感興趣,然而,自己又輕鬆了許多,也許,把自己當一隻刺蝟的感覺,越來越冷淡。

林落兒知道,從一開始自己就沒有歹毒過,這樣的女人,難道說就不聰明嗎。

此時,林落兒坐在一邊,心灰意冷,又沒有辦法,身邊的熱水已經擦洗幾遍,也只能緩解一些疼痛。

“玉春,你要不要喝水……”林落兒說道。

“姐姐,姐姐……”玉春突然說話斷斷續續,林落兒下意識的打了個寒噤,“怎麼了。你喘不過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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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春又是一連幾聲“姐姐……”,林落兒從來都沒有,姐姐在她的心裡,是如此重要的地位。

林落兒看得出來,玉春此時十分痛苦,“不能再這樣下去,否則,她會沒命的……”

一念及此,林落兒連忙從房裡衝出去,自己的情緒一下子升到了沸點,一路上沒有人能夠擋住了林落兒。

待林落兒徑直闖了進去,他一臉茫然不解的看著林落兒,“老爺,不管我犯了什麼事,都請你好生善事,先救一救玉春。”

“玉春怎麼了。”

“她疼的不行,我束手無策。老爺,求求你,救救她……”

林落兒注意到他眉頭一皺,便不顧一切的說道:“什麼錯都是我的錯,丫鬟也是一個人,老爺救救她,也是給潘家做一功德。”

“你先去吧。”他點了點頭。

林落兒聽著,並沒有什麼糾纏,只能到他的門外跪在地上等待……

當然,他還是沒有算計林落兒,也沒有因為姐兒的事而加怒於林落兒,只是林落兒從來都沒有想到,他所謂的心中平衡已經慢慢的傾斜了……

本來在府裡,生活有條不紊,又一樣的刻板,直至第二天回憶起來,恍然若夢。

林落兒在外面吃完早飯,就連忙趕緊在他午飯前,把熱茶,湯菜都準備好,擺放在桌上,其實,經過昨天晚上的事,林落兒至今還有什麼惶惶不安的感覺。

桌子上擺著一盤炒蛋,胙腸,少有的一條魚尾,也是醃製的,另外,還擱著一小碗粥,就這樣的一頓正飯,也是十分寒酸了,可他卻還說奢侈。

也是,比起底下的勞苦大眾,的確是奢侈。

林落兒默默的等他進來,喚了一聲“老爺”後,才能開始動第一把筷子。

他坐下來,吃東西並不是十分講究,只要能填飽肚子就行。

林落兒侍候起來,也是十分簡單,就連動筷子都免了,而他獨自一人在進食,卻讓自己一個人默不作聲的在一旁看著。

其實,這並不算什麼,能夠看著男主吃飯,已經十分滿足。

他沒有吃完飯,是絕不會開口說話,即使是有什麼事,要麼急忙吃幾口,要麼立即不吃。

林落兒看了一眼,他不怎麼喜歡吃魚,卻沒有讓人不擺上一條魚尾,而胙腸是吃了一片,卻合上一小碗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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