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毅深吸了一口氣,樂裳此女道心通明,詞鋒所指便是人心上的破綻,不敢說眼下言心是否心懷惡意,但一個應付不當恐怕就會留下後患。

“如果真有這一天,錯了便認錯,輸了便認輸,倘若需得以命相抵,也只能如此。至於說會不會後悔,我猜多半一定會的,不過現在我不敢想。”

樂裳微微一愣,淺淺一笑道:“王爺很小心呢。”

”言姑娘倘若沒有別的事,那我就先告辭了,約莫過些時候你我還會再見。”

言心不置可否,輕輕點了點頭。

李玄毅走出幾步,停了下來,回頭望去,樂裳還呆呆的站在橋上。

李玄毅凝聲問道:“有一事還未請教。”

樂裳哦了一聲,靜靜的看著李玄毅。

“三生道長言明道家地宗和人宗合而為一,正是如今的地人宗,為什麼你們只稱呼為人宗,而沒有地宗的名號?”

“我們?王爺從別處也聽到過這樣的稱呼?”

“嗯,正是如此,我只知道地宗名存實亡,其餘一概不知。”

“看來王爺遇見過知曉道家隱秘的高人,不錯,道家地宗的確已經名存實亡,至於其中的緣由,怎麼說呢,姑且算作是家醜不可外揚吧,王爺日後會知道的,現在我不便多說,說的多了,好像有些故意在背後說人宗的壞話。”

李玄毅略一沉吟,和顏示謝,轉身欲走,忽然身後的樂裳輕呼道:“王爺等等。”

“言姑娘還有別的事?”

“我,好像迷路了。”言心秀眉輕蹙,難為情的呆呆說道。

李玄毅一滯,倒吸了一口涼氣,這是怎樣的一種感觸,就像只可遠觀的仙子頃刻間失去了一身法力,變成了一介凡人。李玄毅辛苦的憋著笑,嘴角不住抽搐,《無影》亦是壓制不住心中湧起的扭曲快意,若是可以,李玄毅只想放聲大笑,生生取笑平日裡總是副從容不迫神情的樂裳一番。

李玄毅抽搐的嘴角和微微有些扭曲的面容自然逃不過言心的道心通明,樂裳皺眉看著李玄毅,輕撫秀髮,淡淡說道:“王爺想笑就笑吧,何必忍的這麼辛苦。”

“嘿嘿,哈哈,沒有,這麼大的霧迷路了也是尋常。“

“言不由衷。”樂裳輕哼一聲。

李玄毅稍稍辨了辨方位,頗顯輕鬆自如的為樂裳指明了回去的路,不比沙場得勝的快意少些。

樂裳抿嘴一笑,瞪了李玄毅一眼,飄然沒入迷霧之中。等樂裳消失不見了,李玄毅又嘿嘿笑了幾聲,這才向宮中走去。

入宮之後,這位足不出戶的道家地人宗宗主竟然也在乾清殿這裡,讓李玄毅著實有些驚訝,還以為三生道人要等到月圓之夜,宮中鬥法的那天才會出現。

建元帝聽著李玄隆幾人報請諸事,事無巨細幾乎都要出言相詢,容顏肅穆,極是慎重,怕是這些年裡最見建元帝用心的時候了。淑妃不在,只有雲妃含笑靜靜陪在一旁,溫柔可親,含情脈脈的看著天威深重的建元帝。

如果沒有此前與樂裳相遇,如果樂裳沒有說起三生道人因何故出現在大齊皇宮,李玄毅或許就只當這是機緣巧合。如今再看殿中主位上的建元帝和雲妃,李玄毅心漸漸沉了下去,就算立了後,雲妃能以雷霆手段排除異己,肅清後宮中的紛爭,這大齊內苑依舊太平難求。

“立兒,你覺得如何?”建元帝看向垂目沉思的李玄毅揚聲問道。

“回父皇,甚好。”

“甚好?”建元帝撫須詫異道。

雲妃掩口輕笑道:“七殿下似乎有些心不在焉,莫非心中有事?”

“啟稟貴妃娘娘,玄毅只是在想宮中守衛一事,除了長明宮,別處怕是也大意不得。”

建元帝連連點頭道:“立兒言之有理,不單是長明宮,別處也都要多加防備。承文,禁軍佈置不能出任何差錯,讓孤眠和霍將軍多加留意。”

“臣弟領旨。”牧王李承文沉聲應道,掃了一旁一言不發的三生道人一眼,雖然沒有說話,不過亦可看得出來這位掌管禁軍的牧王有些微詞。

“長明宮內外不必耗費太多心思。“忽然三生道人清清冷冷的說了一句。

李承文劍眉一揚,漠然說道:“道長何出此言?道家鬥法,聖上親去觀禮,守衛倘若出什麼差池,別說一個道家地人宗,就是整個道門也擔待不起。

“承文,聽聽道長怎麼說。”

“是,皇兄。“李承文躬身一禮,不再多言。

“長明宮道家鬥法,不是誰都有資格一觀,在這裡,沒有人會生事,也沒有人敢生事。”三生淡淡說道。

“哼,好大的口氣。”李承文不滿冷喝道。

“承文,不得無禮。”建元帝皺眉揮了揮手,道,“三生道長也是好意,宮中守衛以禁軍為主,皆由承文你來排程,至於長明宮的安危,就交由木大人承擔。”

木槿看了牧王一眼,沉聲應道:“微臣領旨。”

“牧王爺是擔心聖上的安危,此乃忠臣本分,不過三生道長既然有這個把握,想來不會有事。聖上就算親臨觀禮,龍威浩蕩,依本宮看這些江湖中人也不敢心懷不軌。”雲妃笑盈盈的說道。

“江湖中人向來都無法無天,就怕萬一有一兩個不怕死的惡徒有不臣之心,有木大人在,固然皇兄安危無憂,不過倘若驚到了皇兄龍體也是大事,馬虎不得。”

“哈哈,承文,朕還沒你想的那麼弱不禁風,朕是大齊的天子,什麼風浪沒有見過,倘若幾個江湖宵小就能讓朕驚懼害怕,朕的膽子也太小了。”

李承文應了一聲,似乎滿腹疑慮只是對著這個道家宗主,對建元帝的口諭並無不尊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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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玄毅若有所思的看著殿中諸人,雲妃的不動聲色,建元帝的煞費苦心,還有牧王李承文的疑慮不悅,還有一個面無表情的道家宗主,這座乾清殿中格外顯得古怪。李玄毅不為旁人察覺的瞄了幾眼雲妃,雲妃雖是神色不變,不過修長的睫毛微微顫動,顯然此刻平靜的面容下內心並不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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