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黑冥教挑亮一盞風燈,獨自待在後院小樓中。樓外竹葉颯颯作響,甚是寧靜祥和。

過了許久,黑冥教緩緩放下手中拿著的一卷書,捏了捏眉心,只覺得眉心處有些陣陣發痛。

晚膳時分,府中眾人同聚一堂,算是為葉筱熙接風洗塵。飯菜不見奢華,但可口的很,府中諸女閒來無事倒是弄出了不少精緻的菜餚,不比宮宴差多少。

葉筱熙也極是高興,被一眾女兒家連哄帶騙的貪杯多喝了幾口酒,俏臉飛紅,看向李玄毅的眼睛也是醉意朦朧,分不清是什麼,頗顯得有些難以言傳。一時間惹得堂下諸女盡都幽怨的瞧著李玄毅,讓李玄毅好一陣尷尬難耐,這個時候才察覺出當日朱初和錢義為什麼遠遠避開這些女子,的確難以招架。

好在還有施芊芊,固然這些女子含嗔帶羞,總歸還要收斂些,怎麼說施芊芊都是最早跟隨李玄毅的人,也最受李玄毅信任,而且平日待這些女子都很好,不能做出什麼出格的事。

葉筱熙頗顯醉意,嬌憨可愛,飄飄乎有些東倒西歪,不經意間李玄毅看見葉筱熙貼身佩戴的一支長命鎖,一瞬間便吸引了李玄毅的目光。只是長命鎖剛巧是在葉筱熙胸口,李玄毅如此模樣讓眾女揶揄好笑,還從未見過李玄毅急色如這般模樣。

只是李玄毅所見和諸女心中所想卻相差甚遠,李玄毅看的並不是長命鎖,而是長命鎖上的一個圖案,似蛇非蛇,似龍非龍,像極了殺戮刀上的圖案,不過沒有法子細看,不知道兩者相差幾許,或者乾脆就是同源本相。

猛然間,李玄毅記起當年初到連雲寨時,石昭帶著自己去往山寨祠堂,在踏入山寨祠堂的一瞬間,就覺出一股深重如山的氣勢,一山一樹,一草一石彷彿活了過來,傲睨天下的望著李玄毅,好像天地間的神靈精魅都聚在了那處祠堂裡,冷眼審視著進入這間祠堂的李玄毅。

無獨有偶,這樣相似的感覺李玄毅在另外一個地方也遇見過,當初的血月教中。再加上葉筱熙隨身佩戴的這支看上去已經有了年頭的長命鎖,千絲萬縷,將李玄毅這些年的所見所聞似斷實續的連在了一起,就像是有一扇窗,悄悄的在李玄毅眼前露出了一道縫隙,讓李玄毅覺察到窗後的光,卻看不清窗後到底隱藏著什麼。

李玄毅思量著這些沒有頭緒的見聞,悠然長嘆一聲,不知道是自己看見的,還是這些冥冥之中想讓自己看見。

就在李玄毅神遊物外之際,船外忽然傳來一聲輕笑:“什麼事讓堂堂大齊定天王這麼發愁了?”

李玄毅一怔,是個女聲,語含戲謔,似乎和李玄毅很熟悉一般。李玄毅愣了愣神,展顏一笑,回道:“是你。”

“王爺不歡迎我來?”

“哈哈,怎麼會,姑娘的救命之恩李玄毅銘記在心,還不曾有報答的機會,請進來坐。”李玄毅伸手一揮,勁風將窗戶輕輕推開。屋外有的地方暗,有的地方被府中燈火照亮,搖搖曳曳,明暗不定。竹林也隨著光線左右輕擺,沙沙作響,只是看不見說話的人在哪裡。

屋外女子沉默了片刻,輕輕一笑道:“不啦,我和王爺還是少見面的好。”

李玄毅愕然不解,摸了摸鼻尖,笑道:“這是為何?”

“你猜。”

李玄毅啞然失笑,道:“這我可猜不出來。”

“嘻嘻,猜不出來最好。”

李玄毅搖頭苦笑,屋外這個說話的女子便是李落在古墓中遇見的神秘人,之後在秀同城兩次救了李玄毅的命,的的確確是李玄毅的救命恩人。此女神秘莫測,來無蹤去無影,身份更加神秘,李玄毅只是猜測此女或許和某個大勢力有些關係,但到底是什麼關係,又或者她根本就是魔門中人,眼下還沒有明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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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在秀同城沒什麼大礙吧?”

“嘿,到了現在王爺才記起我麼?要是我今天不來,只怕就算我死在秀同城王爺也不會想起我。”

李玄毅尷尬一笑,赧然說道:“姑娘訓責的是,這些日子我的確沒有想起姑娘來,只是想當然的以為姑娘有鬼神莫測之功,不會出什麼事,是我不對。”

女子似乎也愣了愣,半晌悠悠一嘆道:“你這個人好生奇怪,有時候聰明的很,有時候又好像太老實,都不知道哪個才是你,讓人猜不透。”

“哈哈,姑娘說我性情多變,喜怒無常就好,不打緊的。”

“嘻嘻,王爺倒是頗有自知之明。”

“雖不能與姑娘當面一見,但還是要謝姑娘在南疆的援手之恩,如果不是姑娘相救,我必死無疑。”

“我救你也是在救我。”

“姑娘何出此言?”

“我不想看見你輸了這場較量,至少現在還不願你輸。”

李玄毅眉頭微微一皺,這本是一場兵鋒戰亂,在此女口中變成了一場較量,李玄毅似乎想到了什麼,試探著問道:“可是和南韓國師段江有關?”

屋外竹葉晃動的沙沙聲突然大了起來,好像起了風,竹影斑駁抖動,好半天也沒有聽到女子回聲,也察覺不到屋外有人的氣息,似乎女子已經離開了棄名樓。不過李玄毅心中卻有一種玄之又玄的感覺,這個女子還在這裡,而且就在那片竹林當中,靜靜的看著憑窗眺望的李玄毅。

“你果然很聰明。”幽冷的聲音傳了出來,驀然間夜裡的涼更加寒了,眉梢上都能覺出淡淡的冰冷刺痛。

“姑娘是何勢力之人?”

“我的來歷王爺日後會知道,但不是現在。”

李玄毅不以為意,點了點頭道:“好,段江於我而言是敵非友,日後必會交手過招,如果他是姑娘的仇人,我可為姑娘效勞。”

“王爺想錯了,我可沒說過他是我的仇人。”

“難道不是?”

“當然不是,換一種境地,他和我也許還是另一種很親近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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