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元帝縱聲大笑,環目一掃。指著殿中這些沒有喝退的宮女內侍,冷聲說道:“朕今天是故意當著這些人的面上說的,朕要立雲妃為後,讓他們去說,哼,有立兒在朕身邊,朕倒要看看還有什麼人要攔著朕!”

李玄毅暗歎一聲,想要阻止建元帝的人不在少數,怕是太后會第一個不答應吧。立雲妃為貴妃,建元帝貪圖美色,太后或許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要立後,沒有太后首肯,就算冊封了皇后,這後宮也不是雲妃能說了算的。

其實有一件事李玄毅想說卻不能說,雲妃沒有子嗣,如果能誕下龍子,這立後一事阻力勢必要小上不少。

“朕過些時候就命人宣讀聖旨,立雲兒為皇后。對了,立兒你好像有什麼事要和朕說,明個早朝早點來長明宮見朕。”

“兒臣遵旨。”

建元帝興致大起,絲竹聲響起,歌姬舞女載歌載舞,春色又生,建元帝已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在風月間。

李玄毅躬身一禮,心中五味雜陳,圍繞皇祚的爭鬥,李玄毅向來都敬而遠之,不願意牽連其中,不過現在卻身不由己的攪進了後宮權鬥這場看不見盡頭的漩渦當中,全身而退已是奢望,但求不要將自己的初心丟掉太多。

建元帝已經沉迷墜入身邊的溫柔鄉,不知歸途,不知去路。李玄毅告罪一聲,正欲舉步,卻被雲妃喚住。雲妃笑看建元帝和秀榻邊的宮女戲狎,很是隨意的輕聲說道:“七殿下,本宮剛巧有件事要麻煩你。”

“娘娘但說無妨。”

“七殿下可知道本宮的妹妹?”

“哦,遊雲姑娘?”

“嗯,她來豪城啦,得皇上恩准,遊雲在本宮身邊待了些日子。只是這Y頭向來頑皮,一刻不得閒,在宮裡待得久了就成天嚷嚷著要出去玩。豪城這麼大,本宮哪敢讓她一個人出去瘋呀,再說本宮在豪城沒有別的親眷,能想到的就只有七殿下了。七殿下若是不覺得煩,可否代本宮管教遊雲幾日,也省得她每天在本宮耳朵邊上鼓譟。”

李玄毅微微一怔,答應下來,剛好定天王府中最不缺的就是玩伴,有的是可以陪素和遊雲四處走走的人。

“那就多謝七殿下啦。”

“雲妃娘娘不必言謝,舉手之勞而已,到時候只怕遊雲姑娘會不習慣。”

“沒什麼不習慣的,九殿下不用慣著她,該管就管,該打罵就打罵,要是還敢頑劣不堪,本宮為七殿下撐腰。”雲妃輕哼道。

李玄毅莞爾一笑,和聲回道:“遊雲姑娘知書達理,娘娘多慮了。什麼時候要來城東了,娘娘派人知會玄毅一聲,玄毅遣人來接遊雲姑娘。”

“不用這麼麻煩,本宮已經讓人去接她過來了,此刻就在殿外,讓她和七殿下一道離宮吧,不必再讓七殿下多跑一趟。”

李玄毅愣了愣神,沒想到這麼急,看樣子雲妃耳根子都快生出繭了,煩的狠了,倒像是要送走一尊瘟神般將素和遊雲早早攆出宮去。

璇璣殿外,一個身穿白衣的女子靜靜的站在樹蔭下,眉宇間還能看到當初在爾繡城時的影子,只不過幾年不見出落的更加娉婷多姿,從原來的小丫頭變成了一個大姑娘,楚楚動人。只看相貌和雲妃有五分相似,雲妃的美勝在豔,而眼前女子卻是清麗,如果真要說起來,此刻樹蔭下的白衣女子更像當年在鏡州明湖府那個時候的雲妃。

“素和姑娘,好久不見。”李玄毅朗聲笑道。

“王爺萬福。”素和遊雲盈盈一禮,穩重可親,和雲妃口中厭煩的那個頑劣不堪的妹妹沒有半點相干。

“令尊令堂可都還安好?年前在盟城時與萬策兄賢伉儷有緣一見,郎才女貌,當是一對璧人,可惜了,沒有喝上素和府的喜酒。”

素和遊雲抿嘴一笑,乖巧說道:“回王爺的話,家父家母都還好,多謝王爺掛念。王爺若是再去宜州,說不定能喝到府裡的喜酒呢。”

李玄毅一愣,愕然看著素和遊雲,果然到了女大當嫁的年紀了。

素和遊雲見李落奇怪的看著自己,臉色羞紅,嗔道:“王爺亂猜,遊雲還有個哥哥吶。”

李玄毅恍然大悟,是了,還有一位想和李玄毅切磋武功的素和戈,倒是把他給忘了。李玄毅尷尬一笑,摸了摸鼻尖,歉然說道:“是我不好。。。”話還沒有說完,李玄毅急忙收口,這麼一說豈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坐實了自己亂猜的罪證。

素和遊雲臉色更加紅了,不過看著李玄毅急急忙忙閉口不說的模樣,忍不住嬌笑出聲。剛見時的一絲拘謹在這一笑中化為烏有,許久不見,倒也沒有那麼陌生。

“走吧。”李玄毅笑了笑,和聲說道。

素和遊雲嗯了一聲,尋著絲竹管樂的聲音回頭輕輕看了一眼璇璣殿,低聲問道:“王爺,姐姐在裡面?”

李玄毅沒來由的心中一陣煩亂,只想離開這裡越遠越好,隨即應了一聲,快步向宮外走去。

走出去幾十丈,李玄毅心中的煩躁鬱氣才稍稍淡了些,隨意和跟在身邊的素和遊雲閒談。素和遊雲有問必答,像極了鄰家的小妹妹,不過比起李玄毅自己的妹妹,靈兒和長大之後的李洛泱,素和遊雲的性子可要溫文爾雅的多了,也不知道雲妃的評語從何而來。

過了承乾園,往外走就是前宮諸殿。

剛跨過承乾園外牆牆角,迎面過來兩個身著勁衣,估男兒裝束的女子,腰間掛著長劍,步伐虎虎生風,頗顯英氣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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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玄毅微覺訝然,不知道什麼時候宮中多了這些帶劍的女子侍衛,也許是建元帝一時心血來潮。李玄毅沒有在意,這條路很寬,別說兩個人了,就算一二十人並肩而立也不會覺得擁擠。李玄毅很隨意的往一旁靠了靠,並沒有要讓侍衛退避禮讓的意思。

李玄毅往左,這兩名侍衛亦是往左。李玄毅止步,兩人顯然是衝著李玄毅而來,並非偶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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