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千雨寒冷冷應了一聲就不再說話,只是心裡的誹謗自然是免不了的,約莫也已經問候李玄毅好多遍了。

“那就好,事不宜遲,這就動身吧,別的到了裘雀府再說。”

李玄毅熄了燭火,和太叔古兩人解開馬韁,藉著夜色悄然出了木屋。三人沒有上官道,借山野小道北上裘雀府南韓大營所在之地。太叔古回首望了澗北城一眼,城門上的火把還能看得見,依稀可辨有巡夜將士走動。這一去,也許就再也看不見澗北城了。

官道好走,只是路不太平。李玄毅三人只能避開官道大路,撿一些人跡罕至的小路繞著走,還要不時避開遊走在掖涼州的大齊和南韓各部的探馬。澗北城外,大齊和南韓各部主力雖然還沒有交手,但這些小隊的探馬卻已經交鋒許多次,李玄毅三人沿途就已經看見數處交戰的痕跡,血跡還在,只是沒有屍體,不知道是被隨行將士帶走掩埋了還是被野狗惡狼吞入腹中。

裘雀府在澗北城正南一側,如果沒有兵荒馬亂,快馬加鞭的話三天的時間足以趕到,不過李玄毅三人一路上逢兵必讓,足足費了六天的光景才趕到裘雀城。

夕陽西下,暮靄漸起,原本是炊煙裊裊、倦鳥歸巢的景緻,只可惜除了遠處那一座旌旗林立的軍營,餘下的城鎮盡都死寂一片,在暮靄之中若隱若現,不聞雞鳴犬吠聲,彷彿是一個死域。

李玄毅腳下是一個陡峭的小山,可以從這裡眺望南韓軍營。山裡有南韓眼線暗樁,不過還難不住李玄毅三人。避開了南韓將士的耳目,三個人無聲無息的潛了進來。

李玄毅凝神沉思,遠處的南韓軍營安札的頗顯隨意,也算整齊,但和大齊軍陣相差極大,似乎每一處都能攻,不過再多看幾眼,又好像每一處都能守,甚是奇異。

太叔古也打量著山外的南韓軍營,徒然覺得一陣頭疼,倒不是膽怯害怕,只是在這麼多營帳中想要找到存放太叔閒愁遺體的地方實在是千難萬難,更不要說進出其中了。

太叔古一腔熱血到了這個時候不由得涼了許多,頭皮一陣發麻。

南韓營中人聲鼎沸,戰馬嘶鳴,離得這麼遠也能聽見,不時還能看見軍營中有將士比武取樂,隨性自在,比之澗北城中守軍的劍拔弩張判若雲泥。

“王爺,南韓兵強馬壯,看樣子不好對付啊。”太叔古面有憂色道。

“是不好對付,南韓鐵騎名揚天下數百載,絕非一時僥倖。這些兵陣首尾呼應,陣中有陣,其中的玄妙我看不透。”

太叔古心中一涼,如果連李玄毅都看不出來其中的玄機,此戰定南軍凶多吉少。

“我不明白為什麼南韓會按兵不動?現在南韓有初勝餘威,如果借勢南下,未必不能拿下澗北城,他們在等什麼?”

“南韓在等一個機會。”

“什麼機會?”

“大齊犯錯的機會。”

“阿!”

“南韓雖有新勝,但沒有傷及大齊軍隊的筋骨,澗北城外大齊的兵力還是勝出一籌。南韓一旦強攻,就算他們能勝,也必是慘勝,無力再圖謀掖涼州以南的大齊疆域。所以南韓會等,也許是大齊先出手,或者是等大齊守軍鬆懈的一刻,以靜制動,不動如山,這亦是兵家的手段,這個時候就看誰能沉得住氣。”

其實李玄毅心中還有一個猜測沒有說,南韓諸部趁勢南下,贏面還是極大,不過相柳兒一定不願意在定南軍身上求一個慘勝。定南軍一旦敗了,大甘就再沒有什麼可以牽制李玄毅麾下的定天軍,到了那個時候,以定天軍精兵強將攻伐南韓疲憊之師,相柳兒就算再怎麼自傲恐怕也要顧忌三分。掖涼州這一戰,相柳兒要麼會將定天軍拒之在外,要麼就是圖謀輕而易舉的大勝定南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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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要這麼說,只要大齊穩守,南韓豈不是就沒有可乘之機了?”

“話雖如此,但穩守談何容易,上謀攻心,下謀攻城,不到萬不得已南韓不會攻城,不過就算南韓不攻城,也絕非是說他們沒有別的手段,也許就在這幾天吧。”

“王爺的意思是南韓會有動靜?”

“嗯,在裘雀府枯守了半月有餘,兵馬未動糧草先行,南韓不會一直等下去的,我猜測不用多久,南韓騎兵一定會動,只要有動靜,我們就有機會。”

“那現在我們怎麼辦?”

“等。”

這一等就過去了三天,三天裡李玄毅三人輾轉山下山上各處,避開南韓的探子。

三日後,就當太叔古有些無聊的時候,李玄毅突然眼睛一凝,沉聲喝道:“機會來了,就在今晚。”

太叔古望著看起來和前些日子好像沒有絲毫變化的南韓軍營,愕然應了一聲,不知道南韓從哪裡看出來南韓軍營中的變化。

“南韓傍晚會有分營,分營之後,此處大營守衛必有輪換,是看守最嚴的時候,不過一定會有機會。戌時過後,我們潛入大營。”

太叔古眼中精芒一閃,雖然不知道李玄毅從什麼地方看出的端倪,但對李玄毅深信不疑,如果是李玄毅說南韓大軍會分營而立,那就必定會分營。兵陣分營,南韓果然按捺不住了,這支分出的騎兵營肯定另有所圖,不用想也一定是澗北城。

“好。”太叔古頓了一頓,凝重問道,“王爺,有句話我一直想問,就算我們進了李玄毅大營,又去哪裡找我叔父的屍首?”

一旁的千雨寒也在側耳傾聽,一路上李玄毅只算計了怎麼潛入南韓大營,但潛入軍營之後又該如何行事卻只字未提,兩人心有顧忌也在情理之中。

李玄毅神情肅穆,半晌無語,良久才一指遠處蒙厥大營中數個頗顯孤單的營帳,淡淡說道:“我們去那裡。”

太叔古神色微變,這一處突兀奇怪的營帳早已收於眼底,似乎與南韓將士的營帳有些格格不入,既在營中,又似乎遊離於南韓將士之外,孤零零的立在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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