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頭髮花白的老者念著冗長的悼辭,好像有些什麼歌功頌德的話語,李玄毅沒有在意,出神的打量著這個山谷裡的一花一草,不知道自己死後會否也葬在這樣一處山花爛漫的好地方。

足足過去了一頓飯的光景,這篇悼辭才唸完,李玄毅實在想不出這樣一位劍盟少主到底有什麼值得劍盟中人尊敬的,或許是看在此際一臉肅穆的大夫人面子上吧。

就在李玄毅昏昏沉沉之際,身後一個孔武大漢厲喝道:“跪下。”說罷抬腳猛踹李玄毅膝蓋後面。

李玄毅身形一晃,輕而易舉的化解了大漢的腳力,回頭看了一眼,啞然一笑道:“取我性命容易,不過讓我去跪你們少主還是免了吧。”

“好膽。”大漢盛怒,揚手就要教訓李玄毅,被一旁瘦高漢子攔了下來,微微搖了搖頭,卻沒有多說什麼。

李玄毅頷首一禮,謝過此人善意,不理身邊其餘幾人兇狠憤怒的目光,尚有餘暇再瞧一瞧小星山的山水美景。

葬禮的儀式很繁瑣,不過李玄毅被帶過來的時候已將到尾聲,剩下的就是用李玄毅的鮮血祭奠這位劍盟少主了。

大夫人雙眼佈滿血絲,緩緩的望向李玄毅。

李玄毅長吸了一口氣,該來的總歸要來,此時心裡多少有一絲後悔,為求一個心安不惜束手就擒,連慷慨赴義都算不上,到底值還是不值。

李玄毅索性不再多想,倦了,累了,塵歸塵土歸土,如此而已。

就在這時,場中所有人都沒有想到,原本沒有了生氣的孔魚突然站了起來,澀啞著聲音說道:“大夫人。”

眾人一愣,錯愕的看著一臉堅毅的有些扭曲的孔魚,不知道他有什麼話說。

孔魚咬了咬牙,用的力氣很大,似乎將要說出的話用盡了他全身的力氣,兩道血水沿著乾裂的嘴唇流了下來。孔魚深吸一口氣,挺直了脊樑,眼中閃過一絲決然灑脫的意氣。這種眼神李玄毅很熟悉,而且還見過不少,曾幾何時,軍中將士有去無歸時,離營之前眼中不正是這樣的神采麼。

李玄毅明白了什麼,有些驚訝的看著孔魚,有些意外,不過似乎也在情理之中,到了這個時候,孔魚終於拾起了丟失已久的骨氣。

大夫人皺了皺眉頭,臉色陰晴不定的看著孔魚,似乎在權衡該如何處置孔魚。

“大夫人,屬下身為死士卻不能保護少主周全,死不足惜,屬下也早已下定決心,等到少主下葬之後就以死謝罪,但有一件事,屬下不得不說。”

“你說。”

“大夫人,這位公子不該殺,也不能殺。”

“孔魚,你瘋了麼!?”劍盟諸人齊聲厲喝,就差指著孔魚的鼻子叫罵了。

大夫人臉色一沉,揚手止住群情激奮的劍盟眾人,寒聲問道:“為什麼?”

孔魚臉色一苦,將頭低了下去,艱難說道:“屬下不能說。”

“不能說?”大夫人臉色鐵青,恨不得立刻將孔魚斃於掌下。

孔魚忽然向李玄毅長揖及地重重一禮,悽苦一笑,滿含愧疚的說道:“公子,對不住你了。”

李玄毅嗯了一聲,明白孔魚這一聲愧疚道歉的用意,不外乎是在大夫人和劍盟諸人面前隱瞞了左浩棠的為人,這件事傳揚出去的後果孔魚知道的一清二楚,而孔魚卻不能為李落辯解什麼,只能說一句無關痛癢的抱歉。

“你倒是可以走的安心了。”李玄毅輕輕說道。

“公子大恩,孔魚來世再報,先走一步。”孔魚說完這句話,提起手掌在劍盟諸人的驚呼聲中重重的拍在頭頂百會穴上,一擊斃命,身軀緩緩倒在地上,折斷了一支正在綻放的野花。

這個變故讓劍盟眾人始料不及,而且孔魚臨死之前話中有話,似乎李玄毅殺害左浩棠一事另有玄虛,並不是像眾人猜測的那樣。

劍盟一些正直厚道的義士已經開始有些懷疑,再加上之前李玄毅並沒有愧疚神色,心中的疑慮又加重了幾分,報仇固然要緊,但妄殺無辜或是另有情由,草草奪人性命卻也不是劍盟的行事之風。

這也和劍盟自身有關,劍盟為軍中將領所創,並不是一般的師徒傳承或者血脈傳承。當年創立劍盟的大齊將領為保劍盟長盛不衰,有意吸納天下志同道合之輩,所以想入劍盟的武林中人,先問品性,再是才學膽識。數十載過去了,當年立的規矩多多少少都有了變化,但這些立派根基卻沒有怎麼變,劍盟中就算是盟主也不是一言獨大,聚義堂中聚的是天下豪傑之意,而不是當家盟主的一言堂。

只是孔魚說的不清不楚,縱然有人懷疑,但李玄毅殺了左浩棠是不爭的事實,這一絲懷疑比起大夫人滿腔怒火似乎不值一提,一時之間也沒有人想要攔下怒不可遏的大夫人,畢竟死的是傾注了大夫人所有心血的獨生愛子,這種深仇大恨放在誰身上也不會善了。

孔魚自絕,下一個就是李玄毅。大夫人眼中寒芒畢露,一字一句的說道:“我敬你的膽量,如果你自絕浩棠墓前,我留你全屍。”

李玄毅想了想,淡淡一笑道:“也好,如果是我自盡的話,日後或許會好些。”

李玄毅這句話讓在場諸人一頭霧水,不解其意,不過如果知道了李玄毅的身份,想必才會明白李玄毅的話中之意。如果李玄毅自盡,就算日後被大齊朝廷知曉,也許有那麼萬分之一的機會,不會讓劍盟中人禍及九族,但如果是被劍盟中人所殺,不說大齊官府,恐怕定天軍就會踏平小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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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李玄毅欲將自絕,姬芷露抬起了頭,冷漠的眼神中終於有了一絲波瀾,朱唇微啟,好像要和李玄毅說什麼,但最終還是沒有開口。

“哈哈,原來殺你這麼容易,嘖嘖,當初何苦費那麼多周折,還跟著你跑了近千里,嘿,當真是自討苦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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