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虹賭坊”

大屋的牌匾上寫著這四個大字。

沒錯,這裡的確是長虹賭坊,但卻不是賭坊,而是一個賣胭脂水粉的地方,無名氏已經嗅出了那些刺鼻的香味。

這間大屋就坐落在這城內的主街道上,如果一開始無名氏就知道這個長虹賭坊並不是賭坊,那麼一定很快就能夠找到。

不過他現在是有些後悔沒問明白就貿然走了出來。

“啊切!”,無名氏實在受不了這種氣味,忍不住打了個噴嚏。這個噴嚏的威力很大,一下子就把長虹賭坊的大門給開啟了。

門外雖然沒有掌燈,但是門內卻有燈光,而且還有人,無名氏看見一個瘦的幾乎皮包骨頭的人坐在大廳的中央正在狼吞虎嚥的啃著一隻羊腿,桌子上還有一大盤醬牛肉,而桌子下則是滿地的雞骨頭、鴨骨頭,看數量應該不下三隻,這個人像是被餓了七天七夜一般。

無名氏並沒有被自己的噴嚏“嚇住”,抬腿便走進去,而那個狼吞虎嚥的人像根本沒看見他,反而吃的更快,偌大個羊腿現在已經只剩下了一根骨頭,那個人把骨頭往地上一丟,立即又用手抓起桌子上的醬牛肉,不管三七二十一,全部塞進了嘴裡。

也許是牛肉真的太多了,那個人已經被噎的直翻白眼,無名氏見狀,便將桌子上的一罈酒拿起來遞了過去,那人也是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就往那個人的嘴裡灌。

整整一罈子三斤多重的酒全部下肚後,那個人似乎才緩了過來,眼睛中也開始有了神采。

無名氏問道:“這位朋友,你吃飽了嗎?”

面對無名氏的問話,那個人一言不發,只是傻愣愣的看著他,要不是無名氏此時就坐在他的面前,而且離得這麼近,無名氏一定會誤以為這個人是範平陽。

範平陽是一位豪爽的人,他每次吃東西的樣子都很嚇人,吃的份量也同樣驚人,這個世界上如果有人能夠像他那個吃法,絕對會被撐死。不過範平陽即便這麼能吃,卻還偏偏是個瘦子,而且偏偏就喜歡這種吃法,不但沒有被撐死,還活的很好。他不但能吃,武功也很不錯,他也是一個助人為樂的人,因為久居黎州塞外,所以江湖上的朋友們都稱呼他為塞外鐵爪。他的鐵爪功已經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不管你練就了多麼強硬的鐵布衫,還是擁有多麼高強的輕功,在他的面前你永遠都是老鼠兔子面對雄鷹的感覺,只要被他抓住,一下就能貫穿你的皮膚,隨後便透過皮膚抓碎你的骨頭。

不過還好,他不是範平陽,無名氏才敢離他這麼近。見他不說話,無名氏開始仔細打量其此人,看見他的手時,無名氏的心中又想起了蕭妙帶來的那個黑衣人,按照蕭妙的說法,他們的武功路數跟死去的“魑魅魍魎”如出一轍,簡直就是重生一般。

他的手就好像是真的鷹爪一般,皮膚上滿是龜裂深紋,就好像久旱的土地一般,這麼有象徵性的手無名氏只見過一次,那就是在他還是孩童的時候看見師傅和範平陽比武的時候,師傅勝了他,他才有機會欣賞一次這麼有特點的手。

無名氏站了起來,走到了自認為安全的地帶。

“你為什麼不說話?”

那個人還是沒有回答,看來真的是個啞巴。

蕭妙帶來的那個黑衣人也是同樣不會說話,此時無名氏心中有了一絲不好的想法,他必須活著回去,才有機會將這個想法告訴蕭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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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那個啞巴似乎不想讓他離開,在無名氏準備離開的時候,他突然起身,攔在了無名氏的面前,擋住了他的去路。

剛才這個啞巴一直都是坐著的,所以無名氏並沒有注意他的身材,這時才發現這個啞巴竟然足足高了無名氏兩個腦袋。

無名氏抬頭看著他,這種感覺實在很不好,無名氏感覺自己就像個小孩,兒時的記憶此時不合時宜的跑出了大腦。

“小子,好好看看這雙鐵爪,跟普通的鷹爪有什麼區別?”

“師傅,這雙鷹爪多了兩根指頭。”“不錯,這多出來的兩根爪子並沒有給這雙鷹爪帶來什麼好處,反而成了他們的弱點,所以凡事都不要認為越多越好,記住了嗎!”無名氏知道一場惡鬥是難免了,他已聚氣於一身,火凰臂似乎感應到主人的思緒,開始陣陣的顫抖起來,一波接著一波的暗勁不斷的從火凰臂中發出,打在了啞巴的身上,刮出了一道道的傷口,但是啞巴都毫無躲閃之意,只是頑固的擋在無名氏的面前。無名氏見對方似乎並無意與自己為敵,心中大為不解,一個閃身,躲開了啞巴的阻攔,但是啞巴很快就再次擋在了他的面前。無名氏看著他,實在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可是自己也不能這麼跟他耗著,正在焦急之時,一道悅耳的笑聲想起。“呵呵呵,你這個人還真是有趣。”這是一個女人的聲音,但是無名氏卻不知道是從那個方向傳來的,這也讓他大為不解。“你不用找了,你根本找不到我的。”無名氏沒有放鬆警惕,用眼角餘光環顧四周。“你可是長虹賭坊的主人?”“不錯,我正是,聽說你在找我?”無名氏沒有想到訊息竟然傳的這麼快,知道這件事情的應該只有程悅兒和他自己,他自信沒有人知道他去過金風樓,所以傳出訊息的一定就是程悅兒,但是他實在想不出他為什麼要這麼做,他已經有點擔心起程悅兒了。無名氏的語氣中暴露出一種焦急之感,連他自己都沒有發覺,因為就算發覺了,也不知道原因。“不錯,你能否現身一見。”

女人的聲音再次響起。“想見我可以,你先把面前的這個人殺了。”

眼前這位又高又瘦的人雖然一直在阻擋著無名氏的去路,但是卻沒有對自己進一步的動作,無名氏感覺不到任何的敵意,無法對其痛下殺手。無名氏面對著啞巴,問道:“你跟這個人有仇嗎?”女人答道:“沒有。”

“那你為何要我去殺一個可憐的啞巴?”

“可憐的啞巴?”女人響起了銀鈴般的笑聲:“如果你看見了他是如何為我殺人的,就絕不會認為他可憐了。”

“那麼如此得力的助手,你捨得讓他死嗎?”

女人笑道:“你說的不錯,他的確很得力,但是人總是要死的,不是你殺死別人,就是別人殺死你。”說道此處,女人竟然嘆了一口氣,“這是世界就是如此的殘酷。”這句憐憫的話從她的口中說出來實在讓人無語,無名氏此時將這個女人定位成一個惡魔,因為他從女人的聲音中知道她的年紀並不大,但是卻將人命看的如此不值錢,簡直十惡不赦。無名氏並沒有因為憤怒而失去冷靜的頭腦,他知道自己雖然不忍傷害對方的生命,但是只要一聲令下,這個啞巴絕不會放過自己,甚至會追殺至天涯海角。無名氏不動手的原因還有一個,那就是他沒信心能戰勝眼前這雙手,雖然他不是範平陽,但是卻擁有和範平陽一模一樣的雙手,這雙手的威力他從小就見識過,他的威力並沒有因為歲月的流逝而消失。無名氏也笑了,既然走不了也就不急著走了,這個長虹賭坊的老闆既然見不到也就不急著見了。他走到了桌子旁,毫不猶豫的坐了下去,桌上上還有些沒吃完的滷水花生,無名氏伸出手拿起一顆花生放進了嘴裡,然後慢慢的咀嚼了起來。很快的,他就將那顆花生嚥下了肚。“味道不錯。”無名氏再次伸手,拿起了第二顆花生。

女人問道:“真的很好吃嗎?”無名氏搖著頭說道:“是非常的好吃。”“好。”女人說道:“既然這麼好吃,我就再給你送一盤來。”很快的,就有一名婢女將滿滿一盤的滷水花生端了上來。這名婢女直接繞過了擋在門口的啞巴,來到無名氏的面前,緩緩地將花生放下,還說了句:“公子慢用”。由始至終,無名氏都沒有看這名婢女一眼,從進門開始,他就將目光落在了花生上,直到這盤花生來到了他的面前,他的目光依舊沒有離開。這盤花生就好像是他失散多年的戀人,生怕一個不注意它就會再次消失。無名氏緩緩的伸出手,拿起來一顆花生,剛要放進嘴裡,站在旁邊的婢女突然說道:“小心有毒。”這時無名氏才開始打量其眼前的這名婢女,他的眼神彷彿在說:你是什麼時候進來的,我怎麼一點都不知道。婢女看著他,問道:“你這是什麼眼神?難道不知道這盤花生是需要有個人送進來嗎?”無名氏一聳肩,說道:“我的意思是我已經在慢用了,你怎麼還不走?”婢女說道:“走?怎麼走。”無名氏用腦袋朝著大門的方向聳了聳,說道:“門口就在那,你自己也有腳,直接走出去就是了。”婢女皺了皺眉,問道:“你有腳嗎?”無名氏說道:“當然有。”“那你為什麼不走。”“你以為我不想走嗎!”無名氏又用腦袋指了指啞巴,說道:“這位大哥不讓我走啊。”婢女也坐了下來,也拿起一顆花生,嘆口氣道:“你以為這位大哥就能讓我走嗎?”無名氏笑了:“好,那我們倆一起來吃這盤花生。”婢女也笑著點了點頭。吃了幾顆後,無名氏突然開始搖頭嘆氣。“唉,花生是好吃,可惜沒酒作引,美中不足啊。”婢女眨著大眼睛問道:“你想喝酒?”無名氏點了點頭,說道:“當然想喝酒,俗話說酒壯慫人膽。”婢女將自己的頭探進了一些,問道:“如果我能幫你弄到酒,你是不是就不跟我計較了。”無名氏想了想,說道:“那要看你拿來的是什麼酒,如果我喝的盡興,不但會原諒你,還會帶你離開這裡。”婢女一臉惆悵的看著他,無名氏被她看的有些不自然了,只好問道:“你還不去拿酒?還是說這屋裡有酒?”婢女嘆了口氣,說道:“這認為這裡有酒嗎?”

無名氏重重的點著頭,說道:“當然沒有。”

婢女問道:“哪裡有?”

無名氏假裝想了想,說道:“外面應該有。”

婢女又問道:“那你若想喝酒我是不是一定要到外面去拿。”

無名氏將兩條腿放在桌子上,搭起了二郎腿,理所當然的說道:“看情況是這樣的。”

婢女佯怒道:“我既然能出去,為什麼要拿酒回來給你喝?”

無名氏一臉冤枉,說道:“不是你說的要拿酒給我賠罪的嗎!”

婢女說道:“可是我現在覺得不是我對不住你了,而是你對不住我了。”

“。。。。。。”

見無名氏不說話,婢女繼續說道:“你知不知道,我要出去得冒著多大的風險!”

無名氏看了一眼站在門口的啞巴,突然恍然大悟,說道:“不錯,這的確是件非常危險的事情。”

婢女說道:“這麼危險的事情,你居然讓我一個弱女子去做,難道不感到慚愧嗎?”

這件事並不是無名氏強迫她去做的,剛要辯駁,婢女又說道:“我現在給你一個贖罪的機會,你去把那個人趕走,我不但會原諒你,還會給你拿酒來。”

對於男人來說,這個世界上最難纏的人就是不講理的女人,最難纏的事情就是不講理的女人和你講道理,而最悲哀的事情就是你不得不去和她講道理,如果你不想讓事情發展的更悲哀,就說明你還是個有智慧的人,有智慧的人往往都會做出正確的選擇,所以不管這個女人怎麼的不講理,他們往往都會認為自己確實錯了,而女人完全是正確的。

無名氏此時就選擇做一個聰明的智者。

“姑娘教訓的是,我現在感到非常的懺愧,幸好這裡沒有地縫。”

婢女露出得意的表情,趾高氣揚的說道:“那你還不動手。”

“你真的要我跟他動手?”

婢女一臉不悅:“難道你要我跟他動手嗎?”

無名氏無奈道:“萬一我死了怎麼辦?”

婢女說道:“你放心,我會把你的屍體安葬,每年的忌日我都會去給你燒香。”

“你跟我有仇嗎!”

婢女一副不可理喻的表情:“你認為仇人會給你燒香嗎?”

“不會。”無名氏乾笑了兩聲,說道:“姑娘,如果我死了,請你將這封信送往社稷城。”

婢女說道:“信在哪?”

無名氏一笑,說道:“等我死了再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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