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只以為封住了祁衝的穴道,手上便松了勁,扳過祁衝的臉面一看,微微一愣,卻哼了一聲,又伸出手來在祁衝臉上撕扯。一邊揪著還一邊說道:“老四,我知道你慣會偽裝,可惜聖火功是做不得假的。這次你可玩不出什麼花樣了。”

祁衝臉皮被他一陣揪扯,頓時又紅又紫,疼的祁衝眼淚都出來了。終於忍不住祁衝破口大罵:“住手!你做什麼!?”左手一拳打過去,正中那人眼角,又飛起一腳踢往他胸口。

那人只當是封了祁衝穴道,全無防備,那一拳竟沒有躲過。只是他學武多年,微微一頓便反省過來,閃身躲過了後面那一腳。

這時節,另外幾個人也都靠過來,將祁衝圍在中間。一見到那人沒有制住祁衝,便有人刷的抽出長劍,向祁衝刺來。

祁衝一見對方動了傢伙,心中一顫,暗道:“壞了,吃大虧了,難不成今日要死在這裡?”

只聽一聲:“住手!”卻是先前中了祁衝一拳的那人出聲喝止了他的夥伴。只見他好奇的看著祁衝,上上下下瞧個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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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衝心中忐忑,此刻也借了燈光仔細看他。這人身材高挑,約高出祁衝一個頭,隨便站在那裡,卻是器宇軒昂,自有一份氣度。只是左眼被祁衝打了一拳,此刻已經變的烏腫,破壞了他的氣勢,顯得頗為滑稽。

兩人大眼瞪小眼,過了半響,那人苦笑著搖了搖頭,上前一步,抱拳向祁衝道:“請兄弟見諒,在下認錯人了。真是唐突了,失禮之極,失禮之極。”

祁衝見他這般解釋,想到他們的確是在找人,也就釋然了。雖然自己的衣服被撕破了,可自己也打的人家烏眼青,兩下便算是扯平了。他搖搖頭說道:“算啦,算我倒黴。”說完便往大院子走去。這幾個人拿了刀子,殺氣騰騰的,外面是不能待了,裡面的趙美人雖然可怕,卻總不會要人命。

不料那人揚聲道:“請兄臺留步。在下有事相問。”

祁衝戒備的轉過身,那人又拱了拱手,道:“在下離火宮秦錚,敢問兄臺姓黃還是姓宋?”

離火宮為邪道五大勢力之一,雖然不在朝廷,勢力卻也不小。甚至說一般的地方官,見了離火宮的人都要禮遇三分才行。秦錚是離火宮現任宮主伍全林的大弟子,在江湖上也算是名聲赫赫,號稱文武雙絕,朝廷也曾下詔徵他入朝做官,被他拒絕了。

秦錚本以為打出自己的招牌,對方會給自己點面子。怎料到祁衝根本沒有聽過離火宮,更不曾聽過秦錚的名頭,只聽祁衝直直的說道:“離火宮?沒聽過。我既不姓黃,也不姓宋。你認錯人啦。”

秦錚一愣,心中奇怪:這個世界竟然還有不知道離火宮的人?再看祁衝神色,坦坦蕩蕩,並沒有遮蓋掩飾的意思,心中更是疑惑。他也是經過場面的人,既然今日自己已經丟了面子,再糾纏下去就更弱了離火宮的名頭,當即點了點頭道:“原來如此,那確是在下認錯人了,閣下請便。”

眼看著祁衝進了大院,邊上一人湊過來,問道:“大師兄,剛才到底是怎麼一會事?”

秦錚搖搖頭,道:“剛才經過此人身邊的時候,我察覺他身上有聖火真氣的氣息,只當是老四了,現在看來是認錯人了。不過,這個人好生奇怪,我用聖火真氣封他的穴道,竟然封不住。”

其餘幾人都大吃一驚,聖火真氣是離火宮的獨門心法,門中弟子大多都學了,但有所成就的就那麼幾個人。秦錚限於資質,這門心法煉的並不是最好,但他入門甚早,為人又勤奮上進,勤練不輟,離火心法在門中算的上一號人物。此刻竟然封不住人家的穴道,這太不可思議了。

秦錚沉著臉說道:“他既然不姓黃,也不姓宋,那最有可能便是全先生的弟子了。想不到全先生竟然教出這樣出色的人物。我只怕是老四的事已經傳出去了,他也是為了那件事物來的。”想到此人能不動聲色間,便化解了自己的聖火真氣,內功修為怕是到了返璞歸真的境界了,秦錚不由得心中暗暗擔憂,不過奇怪的是為何這人內力修為精深,但是拳腳似乎一般。

秦錚看了看幾個師弟,個個都陰沉著臉,士氣低落,便笑了笑,開解道:“你們也不必太過憂心,全先生的人總好過黃家宋家的人。說不定他還是來幫咱們的。老四的事,咱們五支,別人早晚會知道。現在最要緊的是趕快找到老四,不能讓別人先得手。”

他頓了頓接著說道:“師叔既然傳信說他還在順安城,那他就一定還在,咱們再找找。也不知道二師妹他們有沒有線索?回來沒有?”說著話,他翻身上了馬,覺察左眼隱隱疼痛,揉了一揉,心道:他這一拳速度好快,卻不合章法,露出好大破綻,不知道是什麼招式?

祁衝進了院子,匆匆往樓裡走。剛才的打鬥動靜很小,時間又短,並沒有驚動賭場內的人。祁衝心裡只想找到金小滿,趕緊回客棧。他硬著頭皮進了賭場,可這麼多人,一時間哪裡能找到金小滿。

祁衝在場子內轉了幾圈,他特意躲著賭骰子的那一桌,怕遇到那趙美人。不料,怕什麼來什麼,他伸長了脖子四下裡看,忽然背後擠上一團軟綿綿的東西,耳中聽到一聲:“哎呀!”

祁衝慌忙回頭,可不正是那趙美人。只見她雙手撫著酥胸,嬌嗔的說道:“小哥兒,怎的又是你?可撞疼妾身啦!”說著雙手在胸口揉了一揉,擠得那一抹雪白微微顫動。

祁衝頓時心驚肉跳,心裡發苦:我站著不動,怎麼會撞到你呢?可他不敢糾纏,連聲說道:“對不住,對不住……”退後幾步就想走。

那趙美人忙上前一步,抓住祁衝。她被燙過一次,不敢抓祁衝的手,卻扯住了祁衝的衣袖。她美目流轉,嬌聲道:“別走啊!小哥兒這麼急?莫不是去樓上會相好的?”

祁衝汗又上來了,嘴裡說道:“不是不是,我找人,找人……”

祁衝急於脫身,偏偏那趙美人就是不肯鬆手,她聽了祁衝說在找人,眉頭微蹙,復又展開,笑道:“找人?不知找的什麼人?說來聽聽,妾身或許能幫上忙。”

祁衝都快要暈了,他一邊扯著袖子,一邊說道:“找我家員外,他就在這賭場裡。”卻聽“嗤”的一聲,那袖子本來在外面撕了條口子,這會兒兩下一扯,整個撕下來了。兩個人都是一呆。

趙美人天生就是人群裡的焦點,一些閒漢早就在看著她捉弄祁衝,此刻見她把祁衝的衣袖撕下來了,就有人圍上來起鬨:“啊呀,趙美人等不及啦,大庭廣眾之下就撕人家小哥的衣服。”

還有人起鬨喊道:“人家小哥不肯,趙美人這是要用強啊!”

“嘿嘿,我說趙美人,你別撕他的衣服,過來撕我的吧,上上下下都讓你撕,哈哈!”

眾目睽睽之下,祁衝都要哭了,趙美人卻是無所謂,她哼了一聲,喝道:“用強怎麼了?老孃就是喜歡用強!撕你的衣服?也不撒泡尿照照,呸!回家撕你老孃的衣服去吧!”

這麼亂哄哄的一鬧,倒是驚動了賭場的管事,一位身材胖乎乎的中年人走了過來。他本來以為是有人在場子裡鬧事,過來一看是這個情況,再看看趙美人的神氣,便知道是個誤會,也就不以為意了。

管事笑眯眯的擠進人群,揚聲道:“趙美人,又在這裡胡鬧,不怕你家老胡打翻醋罈子麼?”

一個閒漢笑道:“傅管事,你不曉得麼,老胡跟員外出去公幹啦,不在家呢!要不她敢來這裡撒歡?”

趙美人叱道:“放屁!老胡他在家,老孃也是想怎樣就怎樣?”不過大約是見了這傅管事,她的氣勢明顯的弱了。想來老胡是他相公,又與眾人相熟,自己在這裡挑逗這個少年,被眾人傳開了,於老胡面子到底不好。

祁衝既心痛衣服被撕了,又窘迫眾人相圍,正不知如何是好,人群裡走進一個人,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兄弟,怎麼在這裡?出了什麼事?”

祁衝抬頭一看,卻是先前那賭骰子的青年,原本看他坐在賭桌的椅子上,並不見得如何高大,此刻站在這裡,氣度就顯出來了,灑脫之餘,頗有一股精明強幹的模樣。

只見他向小娘子一拱手,朗聲道:“趙美人,這位是我的兄弟。不知有何得罪的地方,還請趙美人給個方便。”

祁衝心中一頓:自己可並不認識他。不過聽到他是給自己解圍,也就不吱聲了,任他去說。

趙美人見傅管事在眼前,又有人給了臺階下,當即收斂起來,道:“原來是你兄弟!也沒什麼事,一場誤會罷了。”說完,向那青年跑了個媚眼,轉身扭著柳腰一晃一晃的走了。

只看得一干閒漢直吞唾沫。

那傅管事見趙美人走了,對祁衝拱了拱手,道:“公子請多包涵,這趙美人便是喜歡開玩笑,沒有惡意的。這是本店的一點心意,當做是賠了你的衣服。”一伸手,遞過來一片籌碼。

祁衝接過一看,上面寫了“十兩”字樣,他有些不好意思,想要推辭。邊上那青年卻拱手對傅管事道:“多謝傅管事,傅管事想得周到,尋歡閣果然體面排場。”

傅管事微微頷首,道:“過獎,還請公子盡興玩耍。”說罷他又對周圍的閒漢道:“既然已經沒有事了,便請各位散了吧。”

人群一散,那青年便拉了祁衝,在人群中穿插,最後順樓梯上了二樓。樓梯邊站了不少女子,穿著都如那趙美人一般,打眼看上去花枝招展,千嬌百媚,一個個都笑意嫣然。有的跟那青年打情罵俏,道:“王公子,今兒個怎麼帶了男人來?牡丹妹妹見了要傷心的哦!”看來這於公子是常客。

那青年打笑道:“牡丹傷心,你不傷心麼?呵呵!”那女子便吃吃的笑著,祁衝聽了卻頭也不敢抬。

轉了幾個迴廊,那青年帶祁衝進了一間屋子,裡面充斥了脂粉氣,卻空無一人。那青年看到祁衝拘束的樣子,微微笑了,他請祁衝在椅子上坐下,又給倒了一杯茶推過來,道:“在下姓王,不知兄臺貴姓?”

祁衝微微一怔,想到自己的姓氏,道:“免貴姓祁。”

王公子道:“原來是祁公子,剛才貿然相認,也是一番美意,望祁公子不要計較。”

祁衝道:“哪裡?我曉得你的意思。”

王公子抿了一口茶,道:“祁公子是順安城的人嗎?”

祁衝搖了搖頭,他心地淳樸,沒有想太多,當下把自己的出身和來意簡單說了。

王公子聽完後,沉吟了一下,放下茶杯道:“祁公子,我與你萍水相逢,也是一場人生際遇。不瞞你說,我幼時曾得異人相傳,身懷異能,我觀看你的體內似乎有些奇異的東西。”

祁衝大吃一驚,打自己得了“天仙賜福”後,還不曾被人看出來,他是怎麼知道的?

那王公子見祁衝目瞪口呆的樣子,以為祁衝不信自己的話,當即說道:“你不信麼?我且說給你聽,你是不是常常感到身上有股熱流流淌?”

祁衝點了點頭。

他又道:“還有就是身邊的事物,比如衣服啦,桌椅啦,突然著火了?”

祁衝搖頭道:“著火到是沒有,不過有些東西曾不知不覺變成了炭灰。”

王公子一怔,失聲喃喃道:“燒成炭灰?”楞了片刻,他喃喃說道:“難道真的是聖火之體?怎麼會如此霸道?”

祁衝沒有聽明白,便問道:“你說什麼?”

王公子目光閃爍,道:“我說我還不能斷定你體內的東西,需得測試一番。”說著他不待祁衝拒絕,便伸手握住祁衝的左手腕,一股細細的熱流,如遊絲一般從他手心流出,順著祁衝的胳膊,一直通往他心口。倏忽間圍著心間打了幾個轉兒,又迅速收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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