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過了半柱香的功夫,祁衝的情緒漸漸平復,不再哭泣。他看著趙大寶的半截屍身,心中暗暗發誓:“這畜生不但害了趙大寶叔,還這樣作踐他的屍身,我一定要給他報仇。可這吊睛白虎兇狠狡猾,我萬萬不是它的對手,該怎麼辦才好?

在原地待了片刻,祁衝又想起此次進山的目的是要找那逆天改命草,但是現在趙大寶叔死了,自己該怎麼辦?想到自己進山的目的,再想到在家中的老爹,想到金嫣紅,祁衝漸漸定下心來。他再三斟酌,拿定了主意:趙大寶叔已經死了,這個仇是一定要報的,可現在還是先顧及活人,去找逆天改命草。待找到了逆天改命草,救下了金嫣紅,再帶了大夥一起來,殺吊睛白虎。那時候,老爹的毒傷也該好了,有老爹主持,一定能殺了這畜生。

想到這裡,祁衝站起來,找到自己的砍刀、弓箭等一干工具,用砍刀挖了一個坑,將趙大寶的半截屍身埋下去。他怕吊睛白虎聞著血腥氣,再來作踐趙大寶大屍體,所以坑挖的極深。待一切都忙活完,他朝著趙大寶的墳頭跪下,磕了幾個頭,然後收拾起自己和趙大寶的包裹裝備,將損壞的統統丟掉,稍作休整後,再次踏上了行程。

祁衝按照趙大寶的指點,出了樹林,順著山脊,登上了那老虎牙。這老虎牙東面連著逶迤不絕的群山,西北面是陡峭的山崖。山頂上有數方平整的巨石,形成幾個高低有致的平臺。平臺之間是深不可測的窄壑,卻有粗大的古藤交錯糾結,搭了天然的藤鎖橋。

今日的一場打鬥,耽擱了時間,再加上沒有趙大寶帶路,祁沖走的十分艱難,終於到了山頂,此時已經日過中天。祁衝站在一方巨石上,極目遠眺,太陽下那連綿群峰山氣氤氳,染上了一層金光,斑駁的萬古叢林也顯得滄桑而神秘。祁衝忍不住放聲大叫,悠揚的聲音在那莽莽群山中綿綿不斷,反覆迴盪。

祁衝沒有急著去找逆天改命草,他在路上就考慮好了,現在自己孤身一人,一切都要小心。這逆天改命草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找到,也許一天,也許兩三天,總要有安身的地方。他先去找趙大寶和老爹住過的樹洞,安頓下來。

那是一棵巨大的叫不上名字的樹,不知道長了多少年。樹幹上被雷劈了一個口子,年深日久,裂成一個樹洞。洞中並不平整,但是已經讓老祁和趙大寶修整過了,用樹枝和茅草搭了個平臺,雖然簡陋,卻足夠兩個人躺下休息了。

祁衝坐在草鋪上,想到老爹和趙大寶一死一傷,不由的有些傷懷。但是他知道現在不是感慨的時候,這裡危機四伏,稍一疏忽,自己怕也回不去了。顧不得休息,祁衝先在樹洞周圍佈置警戒,地上撒了雄黃粉,洞口錯插了十幾支箭鏃,用大些的樹枝遮蔽洞口。

待一切安置好,日暮西山,秋日的燥熱消退下去,清爽的山風吹了過來。祁衝坐在一塊岩石上用著乾糧,同時思索下一步的安排。老爹留下的繩索還在,順著下到山崖去,這是個捷徑,可是那裡肯定有毒蛇,老爹被咬了還有趙大寶來解救,但是若是自己被咬了,那麼就只有死路一條。想來想去,祁衝一個少年也拿不出好主意,最終還是決定冒險一試,順著老爹留下的繩索下去。

祁衝心中剛拿定主意,卻忽然聽到一聲驚天咆哮,赫然便是那吊睛白虎的叫聲,當真震耳驚心,當真是虎嘯山林,嚇的他丟下乾糧,翻身滾下岩石,同時抽出砍刀,四下去看,周圍卻什麼都沒有。那咆哮聲依然環繞,其間又加上了一道嘹亮的鳴叫聲,似乎是吊睛白虎在跟什麼鳥類撕殺。

祁衝這才定了定心神,俗話說兩獸相爭,必有死傷,此時自己正好去撿個便宜,殺了那頭吊睛白虎,好給趙大寶報仇。想到這裡他收好砍刀,摘下弓箭,聞聲尋去。越過一方石臺,只聽到那叫聲越發激昂急促,卻好像是從地下傳來。祁衝心中暗暗詫異。

祁衝還在疑惑,忽然從石臺間的窄縫裡,飛出一條長長的黑影,像一條粗大的鞭子,噗啦啦一聲,將窄壑上面粗大的藤蘿一掃而空。祁衝看的分明,那黑影正是一條毒蛇的尾巴,粗如臉盆,長約丈餘,上面佈滿了崢嶸的鱗甲。

祁衝心中大震,還沒來得及反應,一道白影又掠了上來,正是那頭殺了趙大寶的吊睛白虎。仇人相見分外眼紅,祁衝不及思索,抬手一箭射了過去。吊睛白虎反應迅捷,折身一閃,躲過了毒箭,上衝的身形卻落了下去。它前爪抓住了一段藤蔓,便欲借力上躍,那條毒蛇尾巴卻又掃了過來,呼喇一下將它打落下去。

祁衝不知道這兩個猛獸為何打了起來,只聽到溝壑裡一聲聲的咆哮,他不敢到近前觀看,遠遠的站在一塊大石上,彎弓搭箭,準備尋機射殺那頭吊睛白虎。

那溝壑極不規則,窄處只有丈餘,寬處則有七八丈寬。祁衝居高臨下,看著下面一條黑色毒蛇盤在山岩間,身子如水桶粗細,一個腦袋足有水缸大,叉開大嘴發出一聲聲嘹亮的鳴叫,那如鳥叫的聲音竟然是從這條蟒蛇發出來的,它那長長的尾巴如鐵鞭一樣,繞著吊睛白虎飛舞盤旋,只打的溝壑裡枝葉翻飛,碎石迸濺。吊睛白虎在山石間來回跳躍,躲閃那毒蛇的攻擊。

祁衝看了一會,發覺吊睛白虎圍住那毒蛇撕殺,卻對那毒蛇頗為忌憚,依仗動作迅捷,一味的跳躍躲閃。而毒蛇並不主用出擊,盤在那裡,時而用嘴撕咬,時而用腰身鞭笞。可惜它身形太長,溝壑之間迴旋不便,施展不開。反而是吊睛白虎,藉助山岩、藤蘿,挪騰跳躍,迅捷如電,一時間形成僵局。

突然祁衝渾身一震,他看見那毒蛇身下的石縫中,落了一株極為眼熟的草兒,赫然正是那逆天改命草。

祁衝看到那石縫裡的逆天改命草,他只恐是自己看錯了,急忙,下意識的上前幾步,仔細一看,的確是一株逆天改命草。細細的葉子,只是相較自己老爹拿回來的那株,這株草則有些破損,大概是被毒蛇和吊睛白虎打鬥時弄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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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衝心中狂喜,只覺得蒼天有眼,一時間激動的呆在那裡。卻聽“嗖”的一下,一塊碎石從他臉龐掠過,這才將他驚醒,他才意識到現在開心還早了點,這兩隻猛獸在此,想拿到逆天改命草,怕是不容易。

祁衝又向前邁了幾步,他心中焦急,堪堪站在那溝壑邊上,探頭去看。這下讓他看出了門道,吊睛白虎似乎正是要搶奪那一株逆天改命草,而毒蛇卻是在守護逆天改命草。所以吊睛白虎無論怎樣跑跳,卻總是圍繞著逆天改命草,而那毒蛇也是佔住了逆天改命草下的岩石,不肯移動半分。

祁衝暗暗驚疑。又看了一會兒,他發覺吊睛白虎的行動沒有開始那般敏捷了,似乎有一條後腿受了傷,躲閃中偶爾出現失足,數次差點被毒蛇咬到。而吊睛白虎顯得愈發狂躁。

祁衝不知道的是,早先的一場撕殺,他射出的第二箭到底劃傷了吊睛白虎的後腿,雖然僅僅劃破了皮毛,可箭上淬的劇毒已經滲入吊睛白虎的腿上。吊睛白虎開始也不曾覺察自己中了毒,待毒性真正侵入後,它才異常恐懼,憑著動物的本能,認為逆天改命草可以救治這個毒。

本來這種毒就是於先生從逆天改命草的根莖中煉製出來的。逆天改命草,葉子與根莖兩種屬性。雖然屬性各異,卻又相生相剋,中了根莖的毒,若是服了葉子,便可以解毒。

吊睛白虎憑著動物的本能知道逆天改命草能救自己,而這山裡恰巧便有這個靈草,可惜卻被一條毒蛇霸佔著了。本來它也不想輕易招惹這條毒蛇,可是現在性命攸關,也不得不去搶奪了。吊睛白虎很狡猾,先驅使幾頭野狼引走了毒蛇,然後自己再去偷。不料野狼太過不濟事,跑了沒有多遠就讓毒蛇追上去殺了。毒蛇返回來的時候,正巧碰上吊睛白虎在吃那株靈草。

吊睛白虎採下逆天改命草,卻也不敢亂吃,它先咬下了一截葉子,想要試一試藥性。不料葉子還沒有吞下肚子去,毒蛇就回來了。於是二者一場大戰。吊睛白虎邊打邊逃,它深深知道自己鬥不過毒蛇,唯有藉助地利,遂把毒蛇引到了這條溝壑,伺機逃脫。孰料打鬥中,不慎將逆天改命草失落了,又被毒蛇佔了先機。於是一獸一蟲,圍著逆天改命草展開了一場撕殺。

此時,祁衝尚且不知吊睛白虎已經中毒,他只是發覺吊睛白虎似乎支持不住了。該怎麼辦?祁衝不能斷定這倆個傢伙就是在爭奪逆天改命草。如果不是,那吊睛白虎死了,毒蛇自然也就離去了,逆天改命草垂手可得。但是如果是的話,吊睛白虎一死,逆天改命草落到毒蛇手裡,自己再去奪就難了。

眼見那吊睛白虎速度越來越慢,祁衝心中卻仍在猶豫:該不該救這只殺了趙大寶的畜生?

猛然間,吊睛白虎一個跳躍,前爪抓了一段藤蔓,它此時已經不欲奪取逆天改命草,意圖跳往對面大石臺上逃跑。不料後爪蹬著一方岩石借力的時候,卻因為中毒後爪無力,失去了平衡,一個趔趄掉落下去。而毒蛇捕捉到戰機,倏地竄出去,張開大嘴咬向吊睛白虎。

祁衝當機立斷,不再猶豫。他沉腰展肩,引弓撥絃,一箭射往毒蛇的大嘴。毒蛇全無防備,嘴巴張的極大,幾乎便能將吊睛白虎一口吞下去了。卻是“嗤”的一聲,被祁衝一箭射中了上顎。毒蛇劇痛之下,大嘴猛然地合上了,然而壓住箭桿將那毒箭插的更深了。毒蛇一聲悽慘的長鳴,整個身體胡亂翻滾起來,頓時碎石滾落,碎石翻飛,將溝壑攪的一片混亂。過了片刻,毒蛇力氣漸小,頓時失了章法,便隨著亂石跌落溝底,瞬間不見了蹤影。

祁衝沒有料到自己竟一箭成功,更沒有料到毒蛇臨死能搞出這麼大動靜,他心繫逆天改命草,怕被毒蛇掃落溝壑。眼看毒蛇掉下去,他便瞪大了眼睛仔細尋找。可經毒蛇這麼一折騰,溝壑下面一片狼藉,根本尋不到。當即他伸手拽住了一段藤蔓,瞅準落腳處,溜下溝壑。

祁衝小心翼翼一手扯住藤蔓,一手在那亂石碎葉中仔細尋找,可一時間哪裡能尋到。他心中漸漸焦躁起來,忽然有幾塊碎石從溝頂掉落,祁衝心中一驚,猛然抬頭看去,卻是那吊睛白虎站在對面平臺上,正探首望著祁衝。

祁衝心道一聲:“糟糕!怎的忘記了這個傢伙?”

原來吊睛白虎躲過了毒蛇的攻擊,趁亂跑上了對面平臺,它本意想跑,可割捨不下逆天改命草,又轉了回來。祁衝此時身懸壑壁,雖然並不陡峭,也有岩石落腳,可畢竟活動不便,迴轉不開。眼看那吊睛白虎在臺上居高臨下,躍躍欲試,祁衝心中暗暗叫苦,此時自己失去地利,弓箭也施展不開,他伸手把匕首拔了出來,凝神戒備。

吊睛白虎中的毒已經蔓延開,一條後腿失去了知覺。此時,它並不想攻擊下面的人,因為它記得,正是此人射出毒箭傷了自己,所以心中十分忌憚,若不是為了逆天改命草,它已經掉頭離去了。可現在,為了逆天改命草,一人一獸,一上一下,就這麼對峙起來。

轉眼太陽已經快要落下山了,山頂與叢林不同,山風漸起,越刮越烈,吹的山壑巖縫發出陣陣尖嘯,和著遠處野獸的嚎叫聲,讓祁衝心驚肉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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