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笑意未停,卻聽“啪”的一聲脆響,錦衣少年的石頭已將祁衝的石頭打中,半空中雙石頭微微停頓,又齊齊落在地上,卻正好落在兩人的中間位置。

歡呼聲戛然而止,祁衝等人面面相覷。再看那錦衣少年,氣定神閒,一眾人竟沒有察覺到他如何出手的。

祁衝自小隨父親在山中打獵,練就了出眾眼法手法,不但射術高明,便是打石頭,在崇遠鎮也是數得著的高手。不過他的心中再清楚不過,在剛才的狀況下,石頭急速下落,換做自己出手是決計打不中的。一瞬間他就明白了,錦衣少年跟那個跨刀護衛一樣,都是習武高手。

祁衝想的也簡單,既然技不如人,那麼認輸便是。當下便俯首施禮道:“公子,你的準頭太高,小的比不過你,小的認輸。”

然而錦衣少年玩性剛起,怎麼能就此作罷呢?如此便是贏了又有何意思。他笑著對祁衝說道:“一場比賽,剛開了頭,你便認輸投降,豈不讓人小瞧了你?須知做人得有始有終,所謂輸人不輸陣,輸了比賽不打緊,卻不能丟人。”

祁衝不過十四歲,正是年少好強,血氣方剛的時候,被錦衣少年拿話一激,頓時好勝心大起,也不說話,彎腰拾起一個石頭,朝那公子點了點頭,隨後大喝一聲,將石頭扔了出去。祁衝的本意是要將石頭扔到錦衣少年的頭頂正上空,這樣石頭下落時正衝著頭頂,錦衣少年要想如上次一樣打法,難度又要大些。

然而令祁衝沒有想到的是,錦衣少年此次卻沒有等待石頭落下,祁衝剛一出手,錦衣少年的手腕便聞聲而動,手中石頭疾射而出。由於動作太快,小金等人看去,似乎是與祁衝同時將石頭擲出。

只見錦衣少年的石頭速度極快,瞬間就到了兩人之間的正上空,祁衝的石頭堪堪趕到,兩石頭相交,看上去倒像祁衝的石頭打中了他似的,“啪”的一聲,兩個石頭落了下來,依然是在兩人中間的位置。

這一石頭料敵先機,後發先至,更是讓祁衝等人歎為觀止。眾人都是驚的鴉雀無聲,祁衝咬了咬牙,再次拿起石頭又扔了出去。這一石頭是祁衝有些掛不住面子胡亂扔出,力度雖然更大,卻沒有什麼章法。只見石頭飛到空中,悠悠停住,又倏地落了下來,這時錦衣少年的石頭也沖天而起眼看要擊中祁衝的石頭,卻失之毫釐,擦邊而過。

居然沒有打中!怎麼會沒有打中呢?直到兩個石頭“碰、碰”的先後落到地上,祁衝才回過神來。這會兒打不中的情形比前兩回打中更讓他吃驚。他幾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抬頭看過去,那錦衣少年伸出雙手做了自嘲的手勢,對著他微微的笑著說:“沒打著。”卻是舉手扔足之間,越發現出了絕佳風采。

祁衝心中略有些振奮,想道:“老虎也有打盹兒的時候,大約是他疏忽大意,失手了。”但是冷靜下來以後,祁衝轉念再一想:“不對,他的水平如此之高,又怎麼會在這種時候失手呢?剛才這一石頭,便是自己打,也一定會中的。他是故意讓我的,一定是這樣的。”想到這裡,他心裡更沒有半分勝利的喜悅了。

但是祁衝卻不能表露出什麼,照舊拿起一個石頭,用力的拋起。那錦衣少年也甩手丟擲石頭。兩個石頭交錯而過,悄無聲息,又沒打中。

再扔,不中。

再扔,還不中。

繼續扔,依然不中。

祁衝一口氣將剩下的石頭接連丟擲,錦衣少年居然連續八次都沒打中。祁衝撥出了一口氣,看著地上七零八落的石頭,心中沒有半點歡喜,只是充滿了疑惑。他甚至懷疑錦衣少年起始打中的兩石頭是不是湊巧蒙的,只覺得此事太過荒誕,不可思議。

錦衣少年笑盈盈的走到祁衝面前,說道:“恭喜你,這半局你贏了。”

祁衝俯首說道:“是公子謙讓我的。”

錦衣少年倒不推辭,淡淡的說道:“下半場,該我拋你打了。”抬頭看了看天色,又說:“你累不累,要不要歇息一會兒?”

祁衝連續扔了十石頭,加上開始跟高明比過一場,雙臂確是有些酸了。便趁勢說道:“小的是有些累了。”

錦衣少年點了點頭,緩步退了回去。他身後,跨刀護衛已經將滿地的石頭收拾好了,擺齊。

祁衝揉著肩膀坐到地上,小金和高明等都圍了上來。小金小聲說:“這個人好奇怪啊,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高明撇著嘴說:“故意讓祁衝唄。”頓了頓又說:“就不知道這人是什麼來路?”

大家都看著祁衝,祁衝卻似乎沒有聽到,伸長了脖子在看著那錦衣少年,眼睛瞪的溜圓。眾人隨他的目光看去,只見錦衣少年右手掂了一個石頭,在手指間玩耍。那石頭便像是一個活物一般,在他手中跳躍翻轉,一會在上,一會在下。片刻之後,他又放了一個石頭上去,一隻右手玩弄兩個石頭,依然十分靈動。

大家都看的入神,突然小金恍然大悟似的說道:“我知道他是什麼來路了,他是個耍把戲的。”

小金的聲音不大,卻被那錦衣少年聽見了。只見錦衣少年右手一頓,“啪”的一聲,兩塊石頭握在手裡,臉色頓時變得陰冷起來,眼神如閃電般射了過來。小金頓時激靈靈的打了個寒顫,祁衝等人也感到一股寒氣侵漫過來。

不過是數息時間,祁衝等人卻感覺似乎過了許久,那錦衣少年“哼”的一聲,面色緩和下來。祁衝等人則感覺寒意退去,都長長舒出了一口氣。祁衝心中暗想:這人好大的威勢,便是山中的猛獸也不如他。

這時只聽錦衣少年冷聲說道:“小子,歇息好了沒有?好了便開始吧。”

錦衣少年剛才氣勢森然,讓一干少年都戰戰兢兢,大氣也不敢出。祁衝定了定神,站了起來,跨前一步說道:“小的已經歇息好了,公子請。”

錦衣少年面色這才平靜下來了,他左手負在背後,右手平託胸前,掌心豎立了一個石頭,說道:“小子,瞧仔細了。”也不見他如何作勢,手腕一抬,石頭便“嗖”一聲,箭一般直直射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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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衝抬頭去看,那石頭已經變成了一個小黑點。這還虧得天氣好,祁衝的眼神也好,不然根本就找不到了。高明喃喃說道:“飛哪裡去了?怎麼沒有了?”

那個小黑點先變的越來越小,微乎其微了,又慢慢變大,祁衝忙把石頭舉起,還沒有來得及出手,“嗤”的一聲,一陣涼風拂面,石頭已經落了下來,卻是力量太大,竟然直直的砸在地上,距離祁衝僅僅一步之遙。

“什麼聲音?剛才是什麼聲音?”高明糟糟的問著。他剛才眨了一下眼,只聽見石頭落地的聲音。

祁衝躬身說道:“公子神乎其技,小的便是練上一輩子也比不上的。”

錦衣少年神色如水,說道:“再來。”說完“嗖”的一下,第二個石頭出手,祁衝還是沒有來得及反應,石頭已經落地,依然砸在地上,與第一個石頭排成一線。

第三個,第四個,祁衝都沒有機會出手。不過祁衝卻漸漸明白,若是等到看見石頭再打,是如何也來不及的。唯有聽聲辨位,提前出手,才有機會了。

到第五石頭,祁衝終於出手了,可惜石頭下落太過迅捷,沒有打中。

第六石頭、第七石頭、第八石頭,祁衝連續出手,卻一次也沒有打中。再看地上,祁衝的石頭七零八落,而錦衣少年的石頭,四個一排,整整齊齊的砸進地裡,恰巧排成兩行。

此時祁衝還沒有輸。前半場比賽,錦衣少年擊中兩次,八次不中,正好跟祁衝現在的狀況一樣。不過,若是再有一石頭不中,祁衝便要輸了。

其實祁衝現在心裡並沒有想著輸贏,他只是覺得自己一石頭不中,就此輸了,太過窩囊。當下抖擻精神,緊緊的盯著錦衣少年。

他已經漸漸掌握發石頭的了時機。而且,錦衣少年既然想把石頭砸進地裡,排成兩行,那麼石頭的落點已經定了。以此推導打過去,打中的機會就更大了。方才第八塊石頭時,便僅僅差了一點,祁衝有信心在第九塊石頭打中它。

“呼”的一聲,錦衣少年第九塊石頭出手了。不料這一石頭與前八石頭不同,並不是直直的上升,而是快速旋轉著上升。由於轉動速度太快,半空中只見一團虛影,嗚嗚作響。其飛速卻並不快,甚至要比普通人扔出去的還要慢些,朝著祁衝面前飛來。

祁衝微微一愣,卻不及細想,瞅準光影處,甩手扔出石頭。眾人眼看著兩跟石頭要撞到一起了,那旋轉的石頭忽然一歪,繞過祁衝的石頭,劃了一道斜斜的圓弧,落在祁衝面前。卻沒有砸進地裡,而是平落在地上的石頭上端,兀自緩緩轉動著。

這種發石頭的法子,祁衝等人不用說見了,便是想都不曾想過。一干人都傻傻的愣著。片刻之後,祁衝紅著臉低頭說道:“小的輸了,公子贏了。”

錦衣少年淡淡說道:“還剩最後一石頭,別忘了要有始有終。”

就在此時,官道拐彎處跑來一個十餘歲的孩童,那孩童滿臉焦急,邊跑邊喊道:“祁衝!祁衝!快回家去,別玩啦!你爹被毒蛇咬了,已經昏過去了。你快點回家去罷。”

祁衝的母親在很早以前就死了,自小便是他們父子相依為命,兩父子的感情自不必說,祁衝聞此凶信不由大驚失色,幾乎抬腿便要向家裡跑去,剛欲動身,又想起了神秘的錦衣少年,忙回身向錦衣少年施禮道:“公子恕罪,小的家中有事,這場比試公子已經贏了,請容小的告退。”說罷便頭也不回的飛奔離開。

祁衝的爹爹是個獵戶,同時也是崇遠城一戶員外家的下人,六天前他帶著員外家的獵戶隊進了山。自年輕時,他就被稱為崇遠鎮最出色的獵戶,箭術精湛,獵物無數,深得老員外的賞識。但是已夫父親這麼老道的經驗,怎麼就會被毒蛇咬著呢?祁衝邊跑邊想,心中既著急又疑惑,只盼望是那小孩在哄騙自己。

片刻之後,祁衝跑進了鎮子,繞過規模宏大,氣象威嚴的員外府,他衝進了一間小院。這裡距離員外府只有一條街,住的都是下人。看到院子裡站了不少人,祁衝心立刻就沉了下去:平日裡家裡根本不會來這麼多人的,只有一個可能,家裡真的出事了。

“祁衝你終於回來了。”一個駝背的白胡子老頭見到祁衝以後喊道。

祁衝氣喘吁吁的喘著粗氣,急道:“王爺,我爹到底怎麼了?”

老王頭扯住了祁衝,安慰的說道:“別慌,別慌。於先生正在屋裡救你爹呢,一會兒就出來了,你不要著急。”

祁衝看到房門緊緊關著,就坐到凳子上喘了幾口粗氣,心中略微定下神,便對一旁的黑臉漢子問道:“趙叔,我爹好好的怎麼會被毒蛇咬了呢?”

“我也說不上來,哎!”,旁邊一個壯碩的黑臉漢子長長的嘆了一口氣,說道:“自打我們這趟上山,你爹就怪怪的,也不怎麼打獵,就是一個勁的往山裡走。一直走到三里林的窩棚才停下了。歇息了一夜,你爹便還要往裡走。”

聽到這裡,祁衝心裡咯噔的一下。他知道,那個三里林的窩棚是獵人們在山裡設的最遠的一個歇腳點。再往大山深處便是深山荒林,一般人根本進不去。即便是三里林一帶,也是時有猛獸出沒,一般的獵人都不敢去。祁衝就曾多次讓老爹帶他去,老爹一直不肯。

黑臉漢子繼續說著:“我們都攔著不讓他往裡去,他卻執意要去。說就是獨自一人也要進去。我們就問他為什麼要進去?他卻不說。我看他鐵了心要進山,心裡放不下,就跟他一起進了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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