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昭見無人應聲,怒意更甚,目光看向前面平靜如水的王子城父,道:“大司馬,你可知田將軍如今何在?”

王子城父自然知道田園為什麼不來上朝了,人都被自己殺了,又怎麼來上朝,只是田園死了足有半天一夜了。

不知為何直到此刻還是沒有一點訊息,這事確實有點令人費解。

就算是田園那處私宅太過隱秘,沒有什麼人知道,可是出了這麼大的事,那些僕役應該早就通知田家其他人了,怎麼會全無動靜呢?

口中卻是道:“稟國君,臣不知!”

呂昭見狀也只得就此揭過,便道:“大將軍田園違令不遵,責其減奉半年,以儆效尤!”接著又道:“各位卿家有何事要奏?”

不一會,便有朝臣一一上奏,呂昭明顯興致不高,不是說“准奏!”,便是“此事容後再議!”,如此一來,後面的大臣紛紛緘口了。

這時,高雄站出班列,上前道:“啟稟國君,臣有事上奏!”

高氏乃是周朝天子所封的齊守之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可以說在齊國除了國君之外,地位最是尊崇。

雖然高雄並沒有在朝中任職,可是無論他所代表的高氏,還是其齊國三大高手之一,武士行館總館主的身份,都足以在此佔有一席之地。

呂昭一見是他,不由眼前一亮,高雄可以說是對付雲中龍的馬前卒,出力最多,壓抑著自己的興奮感,威嚴地道:“高卿有何事啟奏?”

高雄昂首道:“今有逆賊雲中龍,欺君罔上,膽大妄為,幸承國君之靈,將此人收押在天牢之內,臣請早日將其剷除!”

呂昭對於雲中龍真可謂恨之入骨,可是現在又不想這麼快殺了他。

就像是貓捉老鼠,一切盡在自己的掌握之中,並不急於將其吃掉,更想慢慢逗弄,等到失去耐性之時再果斷下手不遲。

另外他也知道成若詩與他的情意,如果現在殺了他,可能事情會失去控制,而留下他可以作為人質,對她施壓,還怕她不臣服?

遂一副我心甚慰的神情,道:“高卿所言甚是,只是卿家知道此人還有哪些同黨嗎?”

高雄一聽,頓時一陣茫然,別說是他,便是所有在場之人都是全然不知。

即使知道公子潘與公子商人與雲中龍關係密切,也沒有人敢隨意亂說。

除非是國君有意對他們動手,才會早令心腹之人出來指證。

只是此刻呂昭的心腹之患乃是雲中龍,他也不想將事情弄得太複雜,真要是逼得幾位公子太緊,以致不可收拾,對他來說有百害而無一利。

猛地王子城父上前道:“國君,臣有話要說!”

呂昭只是隨口一問,哪知朝堂之上,竟是無一能答。

正不知如何下臺,聽他一說,立即微笑道:“大司馬但說無妨!”

王子城父知道紫羅蘭對雲中龍情痴一片,甘願為他付出自己的一切,而他本來也很是欣賞雲中龍的人才,武功,加上紫羅蘭的因素,自然是不希望見他死了。

便道:“雲中龍此人武功別樹一幟,不知他師從何處,如果要殺他,最好莫過於斬草除根,將他們一併誅殺!”

他的立場很明確,人要殺,意思卻也很明顯,先弄清楚對方的底細再動手,最好是雲中龍有個很強大的後盾,國君等人不敢動手,再不濟,也可以拖延一段時間。

高雄一聽頓時臉上失色,因為作為一個絕世高手,非但要本身有獨特的天賦,過人的意志,更重要的是有一個可以靜心修煉的環境。

特別是少年高手,若無名師指導,以及合適的武功心法習練,幾乎是完全不可能。

想到雲中龍二十不到的年齡,無可匹敵的劍法,心中一寒,若真是如此,那他背後的師傅及門派,簡直是無法想象下去。

呂昭一見高雄的臉色有異,又覺得王子城父所言有理,便道:“大司馬所言正合寡人心意,不知道殿上何人知曉此人的來歷?”

便有呂潘結交未成之人上前道:“臣聽聞此人有一個世外高人的師傅!”

呂潘他想要結交朝中大臣,除了自己公子的身份,有雲中龍的幫助,亦是其最為倚仗的,尤其是在武士行館在眾目睽睽之下擊敗高雄之後,他有意無意向他人透露出雲中龍更有一個深不可測的師傅。

此言一出,高雄,王子城父,國君呂昭均是心下大驚。

呂昭不敢置信地道:“卿家此言是否屬實?”

那人原本只是聽呂潘說起過,可是到了此時此刻,已經是退無可退。

如果說不是,豈不是欺君之罪,當下斷然道:“此事千真萬確,臣敢以身家作保!”說完之後,心中捏了一把冷汗,早知道怎麼也不會出聲了,現在全家人的性命,都是押上了。

呂昭見答應得他毫不遲疑,心下更玄,便道:“此事事關重大,寡人需要三思,一會退朝之後,大司馬和高卿留下與寡人議事!”

很快,早朝便草草了事,其他人紛紛離開,只剩下幾名內侍和三人。

呂昭有點不安地道:“此事該如何是好?”

高雄雖然武功高絕,可是智謀只是泛泛之輩,聞言也不知怎麼應對。

王子城父想不到自己原本只想暫時留住雲中龍的性命,事情竟會演變成這樣。

沉思一會道:“此事關鍵還在雲中龍身上,只要問他,便可一清二楚。”

呂昭不由點頭道:“好,立刻將提審此人!”

王子城父躬身向前道:“怕是不妥,雲中龍現在在天牢,若是提審,只怕會引人耳目。”

呂昭一呆,道:“難不成還要寡人親往天牢審問不成?”

王子城父應聲道:“此事不宜過於張揚,還請國君權宜行事。”

呂昭轉念一想,齊國雖大,可是幾乎所有的地方都去過了,而這天牢近在眼前,自己卻從沒去過,此去看看雲中龍被關押在大牢的淒涼模樣,也是大快人心。

欣喜若狂地道:“便依大司馬之言,高卿與大司馬隨寡人前往天牢一探究竟。”

呂昭略微改裝,由王子城父拿著國君的令牌,去往天牢。

只覺所過之處慘叫連連,血雨腥風,直如人間地獄。

三人暢通無阻地來到雲中龍所在囚牢門外,只見他身著白色囚衣,仰面躺在地上,面色慘白,身上多處傷痕。

天牢有四名獄卒看守,見三人手持國君令牌,均跪下相迎。

王子城父目光一寒,喝道:“誰叫你們對犯人用刑的?”

四名獄卒那敢承認,平時有犯人進來,便會有人打點他們,如此彼此相安無事,可是這人進來一天之後,根本沒有人來看過,對他們又愛理不理,自然少不得要讓他受些罪了。

只是沒想到,這人竟然會是那麼有背景的人,光聽手持國君令牌之人的口氣,便知道他此刻很是憤怒,由此可見關係匪淺。

其中有兩人相視一眼,口上唯唯諾諾,很是小心地道:“他來的時候,便是如此了,和我們無關的!”

王子城父突然長劍一劃,那兩人登時血濺地牢,身首異處。

等幾人回過神,只見劍上明亮如洗,全無一絲血跡,又指著另兩名忍不住顫抖之人,喝道:“你們說!”

那兩人一聽,嚇得身子伏在地上,猛地叩頭,喃喃道:“我什麼都不知道,可能是他自己不小心弄傷的!”

王子城父長劍一抖,兩人又是慘叫一聲,只在牆上留下兩抹觸目驚心的血跡。

將劍入鞘,轉身對呂昭道:“此四人膽敢欺君,實在是死有餘辜!”

作為一個頂尖高手,自有他的尊嚴,就算是失去武功,也不是誰都可以辱沒的,也難怪他會在國君之前大開殺戒。

看看怔在那裡的齊侯呂昭和面色不善的高雄,又道:“雲中龍此人事關重大,這些人實在是死不足惜。”

高雄眼看雲中龍在獄中暈厥未醒,又見得那四名獄卒在桌子上放著沒有喝完的酒水,伸手取過,往他臉上一灑。

雲中龍被酒水一澆,悠悠醒轉,緩緩的睜開眼睛看到三人,儘管身上全無力量,可還是頑強地站了起來。

他身高比王子城父矮上二寸,卻比齊侯,高雄高出半個頭,只是他此刻精神頹然,身上沒有什麼氣勢,饒是如此,也令兩人自慚形穢。

站定之後,輕笑道:“想不到,還有人會到這裡來看我,真是榮幸啊!”

齊侯最是討厭他這副全然無懼地表情,喝聲道:“雲中龍,你真以為寡人不敢殺你?”

雲中龍不為所動,淡然道:“你貴為一國之君,有什麼事是你不敢的,只是你若是不想放過我,無論我如何卑躬屈膝,又有什麼用,既然如此,我怕不怕,哪又有什麼區別?”

齊侯一陣沉默,事實確實如此。

良久,才道:“寡人不得不承認,雲中龍你果然是個難得的人才,只是為何你要一而再,再而三的與寡人作對?”

雲中龍無奈地苦笑道:“世事如此,又豈是我所能左右?”

王子城父突然道:“倘若你肯為大齊國效力,事情也未可知?”說著,目光看向齊侯,他憐其才,惜其武,當然希望可以化干戈為玉帛。

雲中龍不由心頭一動,沒想到事情到這地步,居然還有轉機,正想說話,竟因太過虛弱,緩緩軟倒,暈厥了過去。

齊侯聞言心下猶豫不決,既放心不下雲中龍,又心有不甘,看著他倒在天牢之中不醒人事,一時竟是無言。

高雄一聽,哪裡可以答應,自己與雲中龍幾次為敵,現在又取得他的天下第一神劍飛雲劍。

一旦此人脫困而出,誰知道他會不會反覆無常,飛雲劍絕沒有不易手的道理。當下道:“國君不可,此人此時尚且如此桀驁不遜,若是放虎歸山,豈不後患無窮。”

(史記所載:天下之劍韓為首,一曰棠溪,二曰墨陽,三曰合伯,四曰鄧師,五曰宛馮,六曰龍淵,七曰太阿,八曰莫邪,九曰干將。

中國古代神話中的神器:軒轅劍,騰空,大禹劍,夏啟劍,太康劍,定光劍,含光劍,鎮嶽尚方等,均是商代及之前所出,當時屬於青銅器時期,根本沒有鐵的存在,對於無可考證的上古傳說,確是無法參考。

但是龍淵,太阿,干將莫邪以及之後的魚腸,巨闕,純鈞等,卻是有據可查的。所以這裡稱雲中龍在棠溪以隕鐵精煉而成的飛雲劍為天下第一神兵,其實是名副其實的。)

王子城父自然知道他心裡的想法,很是不滿地看了他一眼,畢竟在國家利益面前,個人就顯得沒那麼重要了。

可是自己方才激憤之下,怒殺四名獄卒,已經顯得過於維護雲中龍了,此刻也不好再開口多言,以免讓生性多疑的齊侯亂想一番,徒添紛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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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侯心下一怔,高雄話雖不多,但是正說中他的心坎。

雲中龍固然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可是就像一把利劍,如果可以使得得心應手,自然是有如神助;可要是使用不當,反而可能會誤傷自身。

眼見大司馬在一旁不說話,以為他也預設了,便道:“既然如此,依高卿之見,當如何處置為妙!”

高雄本來只想保住飛雲劍,哪想會被逼進死角,見此情形,道:“此人來歷不明,不如將其懸於城門,或許可以將隱藏之人引出來?”

齊侯想了想,忍不住讚道:“此計甚妙,寡人馬上回宮下旨將其處置,還請高卿,大司馬佈置妥善,將一干有關人等一網成擒!”

心想:有齊國三大高手,加上精心佈置,還怕大事不成。

高雄欣然應命,他與雲中龍的仇怨已經越來越深,既然如此,當然樂見其成了。

王子城父雖然心中極不情願,卻也是無能為力,只得領命照辦。

突然,齊侯不放心地回頭道:“他會一直這樣嗎?”

高雄一愣,過了一會,才道:“國君大可放心,此人服了過量的散功粉,三天之內會變得武功盡失,比之常人猶自不如。”

齊侯不由道:“那三天之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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