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別初見之餘的乍見之歡,再見已是意中人。

舊門前,風起人獨立,舊門裡,心念燕雙飛。那一陣微風吹進不三心裡,一世難忘,究其難忘的是那春暉裡的和風,還是那和風撫絮裡的溫潤女子呢?

不三修長的手指挑起,不自知地搓了起來,即是陽春撲面,也該春心蕩漾,何況門前那女子比之春月三旬,更暖,更使人舒心。

白芷跨著步子挪進門內,探起腦袋四下張望,目光停在了不三身上,這邋遢少年她已是照過面的,這個小依姐口中的“上人”,活脫地一個話癆。

“打擾一下,請問你見過這家店中小二麼?”,白芷有些怕生,小臉兒微微泛著紅,怯生生地說道。

不知怎的,不三跟著少女也犯起生來,結巴地回道:“後廚……弄涼粉呢!興許是暈……在了後廚,許久……也不見出來。”

聞此,白芷心下著急,擔憂起那個每逢市集便會請她來上一碗“傷心涼粉”、待她如兄的小哥,急切地說道:“那我去瞧瞧!”

“與你說個玩笑話……”

不三話未說完,白芷小跑著穿過兩丈開來的外堂,掀開後廚的布簾,鑽了進去,喊道:“小山哥,你沒事兒吧?”

店小二扔下手裡的石頭磨子,雙手在布圍裙上搽了又搽,笑道:“小芷,你來了?”

“嗯吶,好久沒吃到你做的傷心涼粉了!可把我饞壞了。”,白芷抹了抹嘴角的流涎,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店小二撓著後腦勺,眯著眼睛笑道:“小芷,你先出去等等,一會兒便好。”

“好的,小山哥!”

頓了頓,店小二若有所思地說道:“外堂那怪人,實屬無恥之尤,莫要與她搭話。”

“知道!”,少女搭了一句;接著,一蹦一跳地走到外堂,有如傍地而走的兔猻兒,甚是可愛。

出到外堂,少女瞪了不三一眼,對於不三那句戲言,少女明顯有些生氣。

隔著不三兩張桌子,白芷坐了下來,解下腰間的水葫蘆,飲了幾口家裡捎帶的熱薑茶,自己的身子向來溼寒,便是六月酷暑天,夜裡也需蓋著厚實的棉被,阿爹不知為此添了幾許銀絲。

一念及此,少

女明亮的眼眸裡,閃過一抹淡淡的憂愁。

不三望著少女那汪可人的秋水,不知為何,平添了些波瀾,不三隻覺胸口一顫,竟是心有些疼,感人之所感,憂人之所憂,這大概就是情愛最開始的模樣。

不三認真地看著白芷,認真地說道:“你有心事麼?”

“關你何干?”

“我想,我們已是見過面的,不該如此生疏才是!”,不三覺著有些難過,卻不知為何而難過,也不知難過從何而起,只是地悵然說道。

“不好意思,我……”,白芷是個善良的姑娘,善良的人總不願看見別人因自己而難過。

不三捂住眉眼,不好意思地說道:“不用不好意思,我才不好意思呢!一句戲言,你卻當了真。”

白芷微笑而不語,那雙粗糙的手托起下巴,好奇地打量著這個衣著打扮怪異的少年,無論舉止言談都與孤山格格不入,那麼得異類,卻又新奇。

不三看著正看著自己的少女,目光相接,街上的腳步似停了,叫賣吆喝聲也靜了,春風也忍不住滿了腳步,二人相視一笑,此去經年,也抵不過此刻良辰好景。

少女臉蛋兒很燙,紅霞翻飛,嬌羞地埋下頭去,胡亂地看著腳下的石板,仔細地數起石板之間有幾條縫隙。

一條,兩條,三四條,眼見處盡是少年的邋遢模樣。

二人便這麼安靜地坐著,你不言,我不語,你數著石板縫兒,我便看著你數著石板縫兒。

不三終究忍不住開了口,道:“還記得上次,我說替你看看手相麼?”

良久,少女點點頭說道:“記得!”

“那你坐……過來便是!”,不三磕磕巴巴地說道。

少女不動,頭卻埋得更深了。

不三扶著額頭,一臉憨樣兒地說道:“應我坐過去才是!”

相對而坐,不三隔著些許油膩的桌面,隱約可聞少女身上淡淡的茶香味,灰僕僕的臉上泛著紅潤,很熱,很燙。

“把手給我瞧瞧!”

不三的話聽起來有點登徒子的味道,可不三說得很乾淨,不惹半點塵埃,因為這麼乾淨的女子,誰又捨得給她染上塵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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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爹說過:‘男女

授受不親,是為禮也’。”

“你把手放於桌上,就好!若無授受之舉,何來相親呢?”

一番掙扎考量,白芷伸出手,擱置在了桌上。

“掌心向上。”,不三輕聲道。

所謂手相,實為手掌之相,一些相命古籍有言:運勢命理近乎其中;然則,相命之說,玄乎其玄,有人說,命理同鬼神,信則有,不信則無;人之命途何其多變,豈是三句兩言即可堪全貌,在不三看來,即便有命理如此一說,那也事在人為,定可勝天。

“如何?”,白芷好奇地問道,她還是第一次聽聞手相一說,難免會生出好奇之心。

不三盯著白芷手指關節的幾處新繭,微微發怔,不禁想或許是這些時日採茶留下來的繭,這是怎樣恬淡可人的女子呢?怎地不三就笑了起來?很開心的笑了起來。

少女縮回手,慍怒道:“我的手是醜了些,何至於笑成這幅模樣!”

“這是我人生見過,最是溫暖,最是好看的手,以前是,現在是,以後也會是。”,不三真誠地說道,那雙眼裡不帶一點雜質。

“至於為何而笑麼?我見你手相飽滿,巽宮聚而不亂,半生安穩,天紋上接食、中二指,應是父慈母愛,祖輩蒙陰,至於下啟何處倒沒來得及看個仔細?”

“還有呢?還能看出我阿爹什麼來麼?”,少女問道。

不三無奈地笑道:“你手縮回去了,如何瞧得出來?無妨,我再看看你的手相便是。”

“那客官可否替我看看手相呢?”

店小二端著兩碗“涼粉”,雙目噴火,“涼粉”似成了燙手的山芋。

“小山哥,你稍等片刻,容他替我看完之後,再替你看看。”,白芷一臉無暇地說道。

“阿芷,這小子稀奇古怪,厚顏無恥至極,你切莫給他誆騙了!”

少女下意識地向後挪了下凳子,畢竟與店小二相識幾載,二人如兄妹一般,潛意識裡,少女當然更願意相信店小二之言。

“既然你說我誆騙於她,那我便看看你的手相,你且說是非可好?!”

“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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