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我要血。”白一鳴那紫青色的嘴唇上下合動,發出獸吼般低沉的聲音。

此刻,白一鳴已沒有絲毫人性,徹頭徹尾地屍變為了一隻殭屍,只有殺戮的**,以及對血液的渴望;目光所及之處,只有兩個活物,一者龍十,一者林秋道。

白一鳴望著籠罩在黑暗裡的龍十,青色的眸子流露出深深的恐懼與忌憚,蒼勁有力的雙腿有如七尺長釘死死地釘在原地,不敢移動一分一釐;即便白一鳴如今已是斷情絕欲的殭屍,也依然無法抑制住這種恐懼,那是先天而來的畏懼,只是出於一種本能,一種下位者面對上位者的本能。

龍十肩上一沉,大步邁了出去,二人之間尚有幾丈遠的距離,可龍十就是這麼簡簡單單邁了一步,便來到了白一鳴的面前,漆黑如墨的雙指輕輕地點在白一鳴的額頭。

黑指落下,白一鳴體內的屍氣不斷地朝著黑色手指的落處匯聚了過來,僅僅片刻之後,從頭到腳的屍氣盡數在了白一鳴的眉心,沒有漏過一絲一。

“出!”龍十一聲斷喝,雙指猛地一下扯離了白一鳴的眉心,滾滾的玄青色屍氣閃電般地鑽入了黑色的手指之中。

僅僅一指,白一鳴的屍氣便被龍十一抽而空。

龍十盯著纏繞在手指上的屍氣,有些淡淡的憂傷,若是某一天自己也成為了白一鳴這般模樣,不知有沒有人能夠祛除自己體內的屍氣呢?

屍氣抽離出體,白一鳴的眼睛清明了幾分,卻是黯淡如一盞將要熄滅的油燈,充斥著濃濃的死意。

白一鳴感激地望了眼龍十,瞳孔的神光漸漸散去。

一聲脆響,白一鳴的身體燃起一層若有若無的青色火焰,似腐朽的木料那般紅日坍塌,化作了一堆焦炭,白一鳴終是得到了解脫。

龍十撿起一顆焦炭握在手心,細細地看了起來,或許他日自己也會是這麼個下場。

短暫地憂慮之後,龍十嘴裡吐出一口清氣,焦炭迎風而散,黑色的湮粉飄散在了者無盡的黑暗之中,龍十眺望遠方,想起了很久遠的事情,想起了父親經常掛在嘴邊的那句話,“他朝之事,他朝顧;今朝有酒,今朝醉。”

龍十瞄了眼不省人事的林秋道,眼前突地一亮,一個罪惡的想法湧上龍十心頭,反正林秋道已陷入了昏睡之中,神智全無;本著善假於物的原則,龍十豈能放過這個釋放情緒的機會,當即脫下了褲子,一個不可描述的旖旎畫面出現了。

漆黑的夜色裡,在那最深處的地方有某個無法想象的存在,那如山一般龐大的身軀冰冷得如同世間最寒的玄冰,四道顏色各異的鐵索纏繞其上;此刻,這個存在下巴都快掉了下來,道:“有其父必有其子,這性格倒是和那個男人一脈相承,只是不知又有小姐的幾分模樣呢?”

言及口中的那位小姐之時,隱匿在黑色霧氣裡的臉龐,有著說不出的落寞……

那位存在久久再也不能言語,陷入沉默之中,死一般地沉默。

…………

“噓,噓……”,一股清流濺射,龍十本就是節儉之人,如此寶貴的機會騎回浪費,清流盡數滴落在林秋道的面上,沒有浪費哪怕一滴。

“爽,真特麼爽!”,龍十不自主地打了個冷顫,漆黑的手掌在腰間抖了一抖,近乎是 呻 吟地叫了那麼一聲。

系上褲腰帶之後,龍十頓感舒服了許多,似乎所有的憂慮都隨著那一泡童子清流釋放了出去。

不得不說,白一鳴誠不欺龍十,童子尿很快便是來了效果。

鐵索之上,原先一動未動的林秋道,扭了扭屁股,跟著揉了揉惺忪的眼皮子,“嗯哼呀嗚”地說著胡話;

挺得林秋道的胡言亂語,敢情是做了個黃粱美夢,龍十心中僅存的那麼一點歉疚,頓時煙消雲散,自己拼死拼活,這小子倒好,擱這睡起春秋大覺來了;

好在是先前回了些本,也算是不虧,龍十一臉遺憾地喃喃道:“我這童子尿咋就這麼少呢?莫不是身子骨出問題了”

“呸,呸,呸!”,連道三聲“呸”字之後,“男人的事情,不能說不行!”

此刻,龍十跟精分患者沒有兩個模樣,自顧自地虛空對話。

“你在那,瞎唸叨什麼呢?”林秋道如同尋常五歲小娃那般,奶生奶氣地夢囈道。

“嗯……”,林秋道在先前揉過眼皮的手指上嗅了嗅,一股騷腥味道直衝腦門,若是昨天夜裡吃過東西,那非得吐個七葷八素不可,“你來聞聞,我身上這是股什麼味道?”

“咳,咳……”,龍十強行壓制住胸腔內的笑意,佯裝咳嗽,目光躲閃地四下張望,又道:“想來是這山谷內特有的味道,也未可知!”

林秋道貼著鼻子又聞了聞,眉頭一皺,發現事情並不簡單,小臉漲紅地說道:“這分明就是尿 騷 味!”

“那個……你昏迷之時,白一鳴潑出了一罐淡黃色液體,估計就是那些液體所致,好在小爺我武功夠高,不怕菜刀………幾下功夫便是奪過瞭解藥,這才救下了你的小命。”,龍十皮笑肉不笑地說道,起先還有些結巴,漸漸融入角色之後,話越說越快,口齒越來清晰,毫無胡編亂造的痕跡。

一頓胡吹亂捧,聽得林秋道雲裡霧裡,將信將疑地說道:“這樣啊!不過這味是真個像極了尿騷 味兒,你信你來聞聞?”

“噗哧!”龍十吃了一驚,說話間竄出去老遠,“做兄弟,有福同享,有難也不必當。”

悠長的聲音捲起幾分言笑之意,傳入林秋道的耳中,林秋道突地有一種極為不妙的預感,吐詞都是不清不楚,道“狗 日的,莫不是你那汙 穢之物!”

墨色的夜裡,林秋道與龍十一前一後,一追一逐,狂奔在索橋之上。

追逐之中,二人來到了索橋的中心——那方由鐵索交織而成的八卦陣;林秋道前腳始一落在八卦之時,下方那一片漆黑的湖面,有如滾開的水面劇烈地顫動起來,無數暗紅色的氣泡汩汩而出,湖面的黑暗悄然褪去,岩漿大湖再次赤紅一片,溫暖明亮了起來。

林秋道眉眼之間,那道火焰印記跳躍而出,火焰印記一閃而閃地跳動在黑夜裡,似隨火舞動的曼妙仙子,輕飄飄地沉入了那方八卦形狀的空洞之中,直至徹底沉浸在了翻滾的岩漿湖面。

一道沖天的八卦形狀白色火光衝天而起,轟隆作響地撞擊在了頭頂那片漆黑的夜幕,照亮四方。

火光在這無邊的夜色裡那麼刺眼,那麼地獨一無二,這片夜色裡的冰涼都似融化了幾許。

…………

不知何處的黑暗裡,清鳴大起,其聲音是紅玉無疑;

紅玉一身火紅的羽毛已毫無光彩可言,其間更是夾雜著不少黑得發光的羽毛;紅玉吃力地撲騰起翅膀,起起落落百十來次之後,終是飛至了火光旁。

想也未想片刻,紅玉直溜溜地一頭扎進了久久不散的火光之中。

幾乎只是一瞬之間,滾滾的白色熾便是將紅玉焰湮沒了過去,片片羽毛在火焰裡一點即燃,白色熾焰竟是連火焰也可灼燒,痛苦而淒厲的尖鳴不時響起,哪怕是龍十與林秋道相隔如此之遠,也是聽得一清二楚。

林秋道與紅玉乃是寄主關係,冥冥之中自有一種聯絡,只要對方尚且活著,無論身在何處即便相隔十萬八千裡,林秋道也是可以模糊地感應到紅玉的存在,然而如今再無任何紅玉的氣機可尋,那便意味著紅玉……

離開林家莊的那個夜裡,林秋道從林凡的口中得知了死亡的意義,人死如燈滅,若想再相見,水中去撈月;那天夜裡,林秋道不自覺地就想起了死去的爺爺,為此還大哭了一場。

如今林秋道真真切切地見證了死亡,親眼見證了紅玉的死亡,豈有不悲不傷之理?

溫潤的淚珠順著臉頰滴落,林秋道小聲地嗚咽道:“紅玉前輩的氣息不見了,一點也感覺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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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秋道跟一個孩子一樣無助地哭了起來,況且他本來就是一個孩子,卻要經歷本不該屬於他的成熟。

龍十邪瞥了一眼哭得稀里嘩啦的林秋道,內心沒有一點波瀾,甚至有些想笑,道“都說頭髮長,見識短,我看你頭髮也是不長,見識卻如此之短。”

“紅玉前輩都已經……你還有心思趁口舌之快,你……你……”

林秋道怒目圓睜,滿是淚花的眼睛直愣愣得瞪著龍十,恨不能一鞋拔子踩在龍十那張可惡的老臉之上。

“那只紅毛鳥可精明著,你以為她能這麼隨隨便便地丟了小命?只怕你我死了,它都死不了。”龍十面無表情地說道。

“你……你……你。”林秋道氣不打一處而來,聲音都是氣極而成結,只得喏諾吐出三個“你”字。

龍十拍了拍龍十的肩膀,道:“傻子,鳳凰涅槃,瞭解一下。”

……

熾焰裡,一聲鳳鳴衝破天際;

紅玉,浴火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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