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兄弟?你瞧得我這般模樣是小兄弟麼?”龍十皺巴巴的臉皮微微扯動,嘴唇深深的癟了進去,吐出一口稚嫩的童聲。

白一鳴細看之下,驚疑地發現,身旁之人不過齊自己的肩頭高,全身上下只剩一張乾癟的老皮包裹著骨頭,臉上稀稀拉拉地長了些褐色的斑點,滿是飽經風霜之色,儼然是一個年過半百的滄桑“老頭”。

更為惹眼的是,那頭灰白相間的老發,散亂地攏作一處,有如嚴冬裡的初雪落地。

白一鳴面色未改,沒有流露出任何驚訝與疑惑,緩緩說道:“是在下有些莽撞了!不知二位高就姓名?”

龍十滿意地點點頭,胡謅八扯道:“在下乃是華嚴洞閒雲子座下大弟子,不三;這是我師弟,不四;不過,師弟拜入門下稍晚,年歲之上,與我有了些許差距,也就跟我孫子輩差不太多。”

林秋道幽幽地看向龍十,這殺千刀的忽悠別人的時候,還不忘佔自己些便宜,真是十足地可恨。

“噗”白一鳴險些沒把肚中酒水吐了出來,這“些許差距”的確頗有“些許”巨大。

白一鳴沉思片刻道:“恕在下孤陋寡聞,這十萬大山裡,我可從未聽人說起過閒雲子這號人物”

龍十略帶輕蔑,雙目斜瞥,道:“如我們師尊名號那般,他老人家平日裡閒雲野鶴慣了,一年足有三百六十天不在洞府之內,我們師兄弟二人覺著洞中歲月煩悶,到這山裡來解解乏。再者說,你我在這十萬大山之中,宛若滄海一粟。又如何能以自己所見之冰山一角,而概其全貌呢?”

龍十的話說得白一鳴難以辯駁,只得打了個哈哈,有些尷尬地說道:“前輩所言倒也不錯,自己平日裡在這大山裡野慣了,言語之間,多有粗鄙,還望前輩海涵!”

三言兩語的功夫,龍十就糊弄得青年男子神智無知,這一切看得林秋道目瞪口呆,暗忖道:天底下,文韜武功暫且不論,但論到瞎掰扯的功夫,這殺千刀的龍十若自認第二,無人能認第一。若是在某個時間,某個空間,龍十從事某個傳道銷法的行業,那定是前途無量,財源滾滾而來。

龍十雙手負背,一襲布衣無風自動,一派前輩高人之風,長嘆一聲道:“所以說這人呢!看待事物不能太過侷限,眼界要放高一點,著眼於天下,這才是男子漢大丈夫應有的胸襟!”

白一鳴掃了一眼龍十與一旁的林秋道,眼眸裡有些豁然開朗的意味,躬身作揖道:“前輩所言極是,一鳴自當謹記於心!”

人的臉皮雖有薄厚之分,可總是要臉的;龍十臉上有點火辣辣的灼熱,乾咳一聲,道:“言不能太盡,緣分勢必早盡!今日你我言盡於此,各中道理望你好好體會。”

白一鳴端起手裡的黃皮葫蘆,感激不盡地說道:“聽君一席話,枉為十載人!來,一鳴敬前輩!”

“咕咚”、“咕咚”的聲音響起,幾個呼吸的時間之後,葫蘆裡的酒水便見了底,白一鳴將酒葫蘆遞到龍十手中,捂住嘴劇烈地咳嗽起來,道:“真是好酒!一鳴多謝前輩一番美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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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十晃了晃空空如也的酒壺,心中早已將白一鳴的祖宗十八代問候了一遍,“喝,喝,喝!早晚咳死你這個王八蛋!”。

龍十氣得臉皮子發青,卻始終保持著一個前輩高人應有的風度,背對著白一鳴,雲淡風輕地說道:“無妨,美酒當贈有緣之人!酒也喝了,道理也說了,我也不多作挽留了。”

龍十的逐客令一下,白一鳴倒也知情識趣,道:“那一鳴就不多作叨擾了,他日若有緣再聚,一定請不三、不四兩位前輩喝上一杯!”

“慢走,不送!”

一襲白衣翩然而下,白一鳴便是返到了獵人小隊之中,賞金小隊的其餘幾人,隨即圍到了白一鳴身邊。

一名疤臉男子拉住白一鳴的袖袍,急切地問道:“老大,摸清楚那兩個小鬼的底了麼?”

白一鳴撣了撣袖口的灰塵,冷冰冰地說道:“那兩個小鬼怎樣我不知道,若是再有下次,你會是一具屍體。”

白一鳴袖袍一甩,冷漠地向前走去。

鷹鼻中年男子走到疤臉的身邊,拍了拍疤臉的肩膀說道:“這點小事,你別往心裡擱!大家相處這麼些年了,老大的情況,你也是知道的。”

疤臉欲言又止,終是沒有吐露出心聲,一臉苦笑地說道:“鐵叔,我哪敢往心裡去呀!”

作為獵人小隊之中地位最為低下的“走夫”,也就是幹些挑挑揀揀的粗累活計,疤臉深知自己人微言輕,甚至在白一鳴眼裡自己還不如那醜陋不堪的矮騾子。

疤臉盯著前方那道越來越遠,越來越陌生的背影,依稀間,想起了許多往事。

那時候,白一鳴初出茅廬,他還叫一鳴,不叫老大;也許是白一鳴藏得太深,亦或是他們看走了眼,那時的白一鳴熱情洋溢,慷慨大方,無論你身份貴賤,白一鳴盡皆視你為骨肉至親,弟兄們也甘願為之拋頭顱,灑熱血;幾番血戰下來,天星獵人的名號越來越響,弟兄們卻是死的死,傷的傷,自己臉上這道傷疤也是那時留下來的,而白一鳴也越來越冷……

有時候,疤臉常常會想,若是自己沒有認識白一鳴那該有多好,想來自己也會娶妻生子,一家同堂,盡享天倫之樂,不過疤臉心裡也明白,這些奢望也僅是想想罷了。

一入江湖,便再無回頭路。

…………

巖架上,龍十抱著空空如也的葫蘆,對著開口瞧了又瞧,罵道:“王八羔子,你可做得真絕,一滴都沒剩與小爺!!”

林秋道不屑道:“讓你忽悠了這麼老半天,人家喝你兩口酒又怎麼了?”

龍十如同看白痴一樣上下打量著林秋道,問道:“你莫不是以為,那病秧子真信了我的滿嘴胡話?”

林秋道疑惑道:“不然呢?”

龍十深深地被林秋道的天真打敗,無奈地看著這個單純的傻子,說道:“我那一大堆狗屁,哪裡抵得過你腰間那七柄明晃晃的小劍來得實在?若非病秧子懾於小劍的鋒利,怕是早就對你我下手了!”

“你倆不是相談甚歡麼?”

龍十徹底被龍十逗樂了,笑道:“傻子,你沒聽過“人生如戲,全靠演技麼”?你這麼蠢材,去考演員訓練班都不見得可以看上你。”

“蛤!?”林秋道一臉懵逼。

突然,龍十一拍腦門,恍然大悟道:“有了,我真特麼是個鬼才!”

“蛤!?”林秋道二臉懵逼。

龍十賊眉鼠眼地說道:“敢不敢跟哥幹一票大的!”

林秋道瞧得龍十一臉猥瑣,頓時興致大生,道:“說來聽聽!”

自此,十萬大山裡一個關於“不三不四”的流言漸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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