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竿,鬧騰了整夜的龍十歪七扭八地躺在床上,嘴裡“呼呼”地吹著鼾。

林騰憐惜地捏著龍十白嫩的小臉蛋,他心裡清楚留給這個孩子無憂無慮的日子已然不多了;

不過龍十既然流傳了那個男人的血脈,那就必須承受本不屬於這個年紀的煩惱,因為這是擁有那種血脈的榮耀,也是無法逃避的宿命。

“遠祖,你在嗎?”門外傳來林凡的聲音,打碎了林騰的思緒。

林騰起身走到門口;林凡牽著一個黃毛小子,恭謹地站在茅屋門外,正是那個伶牙俐齒的小子——林秋道。

林凡摸著林秋道的頭,說道:“秋道,還不拜見遠祖。”

林秋道一臉詫異地看著林騰,出門前阿爹口裡的前輩高人難不成就是這個老瘋子不成,林秋道弱弱地疑問道:“阿爹,遠祖在哪兒?”

林凡無語道:“這裡除了咱,還能有誰!難不成我是你的遠祖不成。”

林秋道向著林騰雙手作揖,恭敬地說道:“遠祖。”

林騰望著林秋道,笑道:“你這小娃今日好生規矩。小凡吶,看來你這阿爹做得有點東西,家教甚嚴啊!”

林凡尷尬地笑道:“這小子平日裡被他阿孃嬌縱慣了,天不怕地不怕的,唯獨對我還有三分畏懼。”

這該死的阿爹淨撿著自己的潑皮事情說,顏面都被他說得一乾二淨了,林秋道臉頰通紅,恨不得立刻找個地縫鑽進去。

林騰打了個哈哈,沒有繼續挑逗林秋道;話鋒一轉,嚴肅地說道:“你想好了嗎?”

林凡道:“昨日遠祖所言,我整整想了一夜都沒得出個結論。”

林騰不解地說道:“那你來找老夫所謂何事?”

“遠祖,我話還沒完。”,林凡繼續說道,“清晨,秋道問我大山的那邊兒有什麼?我卻不知道如何回答。直到那時,我才明白林家莊雖然寧靜安逸但也少了許多東西。如果秋道真如遠祖所說那般有驚世之才,我希望有朝一日他能看到山的另一邊,為這天地盡一點綿薄之力。”

林騰低頭看著林秋道,問道:“那你呢?你可知道這條路遍佈荊棘,沒有父母親情只有血與火的爭鬥,一不留神便會有殺身之禍,一旦你踏出第一步就再也無法回頭。”

其實現實比林騰所言更加地可怕,黑暗的年代即將到來,任誰也逃脫不了那個生死輪迴的漩渦。

聽完林騰的話,林凡內心都有些動搖,林秋道還不足五歲如何能面對那樣殘酷的生死考驗。

林凡道:“孩子,路是你自己走出來的,一定要慎之又慎地考慮清楚。”

林秋道一言不發,陷入久久的沉思;對於有些人而言,莊子裡的生活平淡而溫馨,能在安寧裡了此一生,那便是人生最大的樂趣,然而有的人註定不甘於平靜,對他們來說,平淡的生活無異於慢性自殺。林秋道就屬於後者,年紀雖小卻有一顆不甘平庸的強者之心,欲與天公試比高。

林秋道堅定地點點頭,說道:“遠祖,我想好了。我想走出這片大山,去外面看一看。”

林秋道目光深邃地望著遠方,想要看清楚那山的另一邊。

山的另一邊是什麼?林秋道滿心疑惑。

或許等林秋道翻過了眼前這座大山,可能會發現山的那一邊或許是另一座山,或許什麼也沒有,景色也沒有這邊好;

於林秋道而言,山的另一邊是什麼似乎並沒有那麼重要,那一邊只不過是他想出去走一走隨意找的一個藉口,亦或是人生必需經歷的某個階段。

與面前那坐大山相比,林秋道的身影顯得無比渺小,卻堅定得如一隻鋼釘。

林凡盯著林秋道,仿若從未真正認識過自己兒子一般,自打小起林秋道大錯不犯可小禍卻不斷,在林凡眼裡,林秋道只是一個頑劣不堪的孩童,卻不曾想到林秋道是如此的堅韌;

林凡身為人父,竟與自己的孩子這般陌生,林凡打心裡覺著自己這個阿爹做得好生失敗。

林秋道小小年紀,心志之堅定,莫說林凡縱使林騰也為之震驚;林騰等待了千年,或許林秋道就是那個可以託付一切的男人,林騰老懷安慰地喃喃道:“這麼多年終於有個像樣的了。”

林騰揹負雙手,難得認真地說道:“林秋道,你聽好了!這是你的抉擇,哪怕跪著,哪怕丟了性命,也要給老子走下去!”

林秋道攥緊拳頭,迎著林騰的目光,說道:“那是當然!”

林騰大笑道:“不愧是老夫的子孫,既然如此,老夫就送你一場造化。”

七柄形態各異的飛劍透著流光懸浮在老人身前,赫然是龍陵之中那七支“棺釘”,林騰道:“此劍名為七絕,乃七種至強殭屍骨骼精魄所煉而成;一劍化七,‘緣、生、死、滅、貪、嗔、痴’;七劍合一,斬絕世間一切敵!”

林騰疾喝一聲,“去!”

七柄飛劍呼嘯而過直衝雲霄,最終親暱地環繞在林秋道身邊,發出歡呼雀躍的“嗡鳴”,林秋道身上散發著令它們親切的氣息,它們似乎就是為了林秋道而存在。

林騰雖然早有猜測,卻依然難以置信自己的眼睛,“劍體”,記錄在傳說中永不世出的體質,竟真的存在世間,而且傳說中的“劍體”還流淌著自己的血脈,這叫林騰如何不驚,如何不喜。

林凡雖不知這一切意味這什麼,可從林騰那激動的表情,林凡知道自己這個兒子必然超凡脫俗。

林騰語無倫次地說道:“傻小子,愣著作甚,趕緊滴血認主啊!”

“遠祖,如何滴血認主?”

林騰一時語塞,激動之下,林騰忘了林秋道還只是一個從未接觸過劍道的五歲小童。

林騰尷尬地說道:“這個簡單!沉心屏息,在心間勾勒出劍的模樣,以血飼劍;如此即可。”

林秋道隨手抓起一柄通體漆黑如墨的小劍,黑色小劍劇烈地顫動著,林秋道隱隱能感受到小劍傳來的興奮以及迫不及待。

黑色小劍輕輕地劃過林秋道的手掌,鮮紅的血流過劍身,滴落在其餘六柄飛劍之上。

林騰以為“滴血認主”已經完成之時,異變陡生,殺戮的氣息自黑色小劍綻放,林秋道如同處於一片血色漩渦的中心,眼前的世界只有鮮血,濃郁到極致的鮮血。

林秋道雙目赤紅,喝道:“殺!”

林秋道小小的身軀散發著無盡的殺戮氣息,宛若一尊殺神一般降世。

林騰暗道一聲不好,這小子竟通靈了殺戮之劍,一柄若不見血絕不收鞘的絕世兇劍。

鋪天蓋地而來的血海吞噬了林秋道的內心,林秋道血紅色的眼睛裡失去了最後一絲清明,仿若一隻暴走的兇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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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騰身形一閃竄到林秋道身旁,一把抓住黑色小劍,一滴紅綠相間的鮮血順著劍刃落下,林騰一掌拍在林秋道的後腦上,林秋道直直地倒在了林騰的懷裡,磅礴的殺戮氣息陡然消失不見。

林騰渾身燃起一縷縷白熾色的火光,抓起黑色小劍罵道:“趕緊滾出去!不然老夫熔了你。”

黑色小劍如有靈性一般,繚繞在林秋道身上的黑色氣息,緩緩地沒入劍身。

林凡衝了過來,搶過林騰懷裡的林秋道,焦急地問道:“遠祖,秋道沒事吧?!”

林騰道:“有老夫在這裡,誰敢動他一根寒毛。”

林凡心裡不免踏實了許多,可是細想之下又覺得林騰的話有些不對;林凡印象裡,許多書籍都有這樣的套路,一般這話說出口,下個瞬間總會有人來動那一根寒毛。

不過林凡的擔心並沒有發生,因為這不是他看的那些書籍,這裡並沒有那麼多的套路。

林騰皺眉道:“不過老夫若是不在身邊,那就有些棘手了。”

林凡心急如焚道:“那該如何是好啊!”

林騰面露不耐之色,道:“容老夫細細斟酌一下。”

林騰捋著鬍鬚,一臉狡黠之色卻帶著幾分羞澀,林騰把心一橫,道:“沒辦法了!只好……紅玉,老夫有事相求。”

“老孃豈是你能揮之則來,呼之則去?你個沒良心的老東西。”林凡口吐女聲。

林騰羞得老臉通紅,若是林騰排個黑名單,秋道娘能排個老二,而紅玉的地位自然無人能出其右;林騰口齒不清地說道:“姑奶奶,我錯了還不行嗎?”

哪個女性能受得住“姑奶奶”這個德高望重地稱呼,紅玉厲聲道:“你全家女性都是姑奶奶,有事相求就叫人家“小紅紅”,沒事就叫人家小丫頭;你有多遠給老孃滾多遠!”

女人心,海底針,林騰此時此刻深切地意識到這句話的重要性。

林騰苦笑道:“幫我這一次,之後無論你要老夫做什麼,我都答應你。”

吃一塹,長一智。當年,林騰也是這般信誓旦旦,紅玉竟天真地相信了,誰知道這老不羞翻臉比翻書都快,如今再來這套把戲,紅玉本以為自己再不會落入林騰的圈套之中,可是身體卻很誠實,紅玉道:“空口無憑,你以為我還是那個少不更事的少女嗎?你敢對著那位起誓,我就信你!”

不必說明,林騰也知道紅玉所言是誰,看來紅玉這丫頭果然是聰明了,那個男人的確是林騰一生的信仰,可是紅玉卻不知自己插科打諢起來,那位也是無可奈何的。

林騰惺惺作態地猶豫許久,臉色鐵青地說道:“我以大哥起誓,絕不再欺騙紅玉一絲一毫!”

一隻遍體通紅的火紅靈鳥自林凡眉心飛出,不過這一次,火鳥幻化成了人形,只是身形有些虛幻,面容也是十分模糊。

“哼!算你心裡有點數,不過老孃得提前收點利息!”

林騰心中大感不妙,喃喃道:“什麼利息?”

虛幻的人影一陣晃動,彷彿有些害羞,“人家想再聽一次小紅紅!”

林凡剛一恢復意識,就聽到如此爆炸性的話語,瞧著林騰遠祖殺人的目光,林凡渾身寒毛倒豎。

“啪!”林凡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林騰面紅耳赤地說道:“可以換一下嗎?”

紅玉扔掉手裡的磚頭,冷冷道:“不必這般羞澀,麻煩我都替你處理了!不要和老孃斤斤計較了,我的耐心很有限。”

林騰雙目緊閉,放棄了治療,低聲道:“小……紅……紅。”

紅玉搖搖手指,道:“不夠連貫,不夠響亮!”

林騰眼裡閃著淚花,大聲道:“小紅紅!”

紅玉一聲清鳴,展開火紅的翅膀飛向天空。

茅屋的門檻上,龍十似乎目睹這場情感糾紛的全部過程,龍十捂著肚子笑得眼淚直流。

“老頭兒,好一句‘小紅紅’!”

“哈哈……”

“要是有第四個人知道這件事,老夫非扒了你不可!”

“那要是紅玉小姐姐宣揚出去的呢?”

“那也要扒了你!”

“…………去你小紅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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