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馴想了一下,衛致良所說的那群人裡很大可能就有剛剛到達的卓傑生,敵人現在心理上必然已經有了防備,再加上方偉倫剛才對他所說的話,在這樣的形勢下再貿然動手,有失妥當。

“剛才我碰到了情報處的方組長,可能他也是來監視鄭堅忠,但被對方的人發現了。我們現在先回去吧,不能再在這裡等。”

“走吧,李大哥。”

當機立斷,李馴帶著他們二人直接返回,這個鄭堅忠又躲過了一次幾乎就要開始發生的狙殺行動。

到了培恩公寓裡,衛致良才說:“李大哥,你知道後面來的那些人是誰嗎?我看見他們打頭的是一個濃眉大眼的高個子。”

李馴說:“他就是我上次讓你和我一起去蒲石路尋找的那個人,叫卓傑生,這個人以前可以說算示我們的同志,沒想到現在竟然也跟著鄭堅忠這等漢奸為虎作倀!”

莫明說:“可惜我並沒有見到他長什麼樣,要不然下次見了他我也躲遠一點。”

“你不用害怕這個人,他根本不認得你我,我們有什麼可擔心的,等過段時間,我們要想辦法再找出這個人的蹤跡,看看他到底在做的都是什麼事情!”

衛致良問:“那他是不是真的就住在蒲石路,你那天是跟蹤他到了那裡嗎?”

“按我的分析,那裡應該是他的一個落腳點。至於我們為什麼後面一直沒找到他,也許那只不過是他一個備用的藏身地點。他並不一定在那常住,或者只是一個朋友的住處也不是不可能。我那天晚上跟蹤他的時候,確實應該沒有被他發現。”

莫明發現他們所說的聽起來有點高深,問:“李大哥,你如何覺得他沒有發現你跟蹤他呢?是不是有什麼技巧,你給我們分析分析。”

李馴覺得確實應該給他上一課,他說:“如果卓傑生一早就發現了我,他完全可以在半路上停下來放我到前頭去,何必把我引到蒲石路。如果說他的目的地不是那裡,那麼晚了他難道還想繞個遠路才回家?”

莫明點了點頭,可惜他倆談到這些話題,他自己幾乎插不上嘴,只能聽。

衛致良若有所思。他說:“有沒有可能他也像我們曾經一樣,故意坐車坐到半路,然後再回自己的住處?”

“並不是沒可能,只是當時我覺得他喝了酒,就在那裡下車,不會走得太遠,我本來想跟上去,卻沒想到那條小巷子竟然四通八達。”

“那麼說來他住的地方應該就在附近,他還是有可能會在那裡附近出現,我們可以放大搜尋範圍,看能否再碰上他。”

“嗯,不過這件事情暫時放一放,我得先去找找沈處長。如果真的發現他確實叛變做了漢奸,我直接找機會在暗地裡斃了他。”

說著,李馴將他的槍掏了出來,看了看。他說這話僅僅是為了發洩他個人的私恨,他如果真這麼做,算是違反了“團體”的紀律,但是他又僥倖地認為這樣的一個人就算是死了,也不一定會有自己人去注意到。

李馴將他的槍重新藏了起來,想起了那個大漢奸,他問:“對了,你們剛才有找到鄭堅忠嗎?”

衛致良說:“找到了,只不過他身邊的人實在是太多了。”

“那你們有沒有發現日本人?或者一些鬼鬼祟祟形跡可疑的人,方組長說他在那裡被人給認出來了。”

衛致良和莫明搖搖頭,紛紛說沒看著。

李馴說:“以後你們千萬要多加小心,不管對方是誰,只要不認識的人千萬別再相信,還有,能不跟我們自己的人接觸就儘量別去接觸。”

“明白!”

他們接下來除了解決一些生活上的需要,出門短暫停留活動以外,更多時候就躲在培恩公寓裡暫時避一避。在“大世界”裡他們每個人都逗留了不短的時間,特別是衛致良,如果那裡有日本人的特務的話,說不定他已經被人懷疑上了。

不過日本人或者鄭堅忠要想來法租界抓人,除非他們有充分的證據和確鑿的身份資訊與住址,不然公董局一般不會配合他們。而且他們抓人必須由巡捕房負責執行,等巡捕們調查過一輪確定所犯的事以後,才有一點可能會把人轉交到日本憲兵的手裡去。

所以卓傑生就算要盯,也肯定會先盯一些比李馴他們職位更高的人。

他讓認識方偉倫的那個手下說出方偉倫的資訊,又讓其他人馬上抓緊蒐集方偉倫的所有資料,很快就發現了一些蛛絲馬跡。

李馴在躲了幾天過後,首先想到的就是上回讓沈寶華查卓傑生這個人的事情,他覺得事情過去那麼久了,不知道情報組查出來什麼沒有,而且現在自己有了重要發現,他決定冒險出去找沈寶華,把自己的新發現告訴他。

他來到了他常來的那個地方,走到外面,看裡面似乎像是有人的樣子,他們把大門敞開著,但是卻又見不著有人從裡面進出。

他第一反應就是這可能是敵人佈下的一個陷阱。

這其實很容易分辨。

以往屋內有人的時候,他站在外面就能發現他們的身影,這些人其實是專門佈置在那裡望風的,他們看似漫不經心地在做著一些無關痛癢的事情,但一旦有點風吹草動,第一時間就能給所有人通風報信。

現在他一個人影也見不著。

他在院外徘徊了短暫的幾十秒,仍然沒見到平常樓內的那些人,越想越不對勁,他故意繞到後面的巷子,乘機往沈寶華的房間望了望,看到那裡雖然開著窗,可他上次留意到的那盆君子蘭不見了。

這已經是一個很明顯的報警信號。

危險!

他沒再多想,趕緊離開了那裡。

他在這裡比較熟識的人只有沈寶華和方偉倫,如今沈寶華不在的話,他只能找莫忱到聯絡站去打探他的訊息,也就是餘克敬的家裡。

但是方偉倫他沒有辦法直接聯絡上。

那晚方偉倫在“大世界”歷險後,第二天他去到“辦公室”,馬上將情況報告給了沈寶華。

沈寶華說:“你有沒有和認識你的那個人說過什麼重要的資訊?或者你有沒發現在路上被人跟蹤?”

“處座,那晚我離開大世界就直接回家,沒有發現被人跟蹤,只是在外面恰好遇上了李馴。”

“哦?他去那裡幹什麼?你是不是還在監視鄭堅忠?”

“是,處座!”

沈寶華沉思了片刻,才說:“那也許他們的目標也是鄭堅忠,這倒不奇怪,這樣吧,你這幾天回家暫避一下,這裡你就先別來了,好好呆在家裡,哪裡也別去。”

“明白。”

方偉倫聽到沈寶華說的話,此刻他漸漸的放下心來,現在他正好能趁此機會好好休息一段時間,而他在公共租界裡的“家”,應該暫時還算安全。

他們情報處的辦公地點表面上看起來就像是普通人開的一家公司,別人要想從那裡找出什麼破綻可不容易,更何況他們知道巡捕房裡有一些華人探長,就是他們“團體”的安插進去的專屬情報員。

儘管他們之間互相不認識,但是探長們對他們這些人多少肯定會有暗中幫助。

但是沈寶華的大意,正好就給了卓傑生下手的機會。

沒過幾天,日本憲兵隊聯合工部局警務處,根據卓傑生提供的資訊,帶人將沈寶華的“辦公樓”團團圍住。

之所以他們動作這麼快,主要是因為方偉倫暴露了自己的蹤跡。

愛多亞路的軍統情報處,從早上出門剛到這裡沒多久的沈寶華聽到外面的一陣喧鬧聲。、

有人已經提前發現外面的異常,一樓的人已經開始先亂了起來,有個組員上樓報告說:“處座!外面來了很多日本憲兵和巡捕!”

“知道了,別慌!過來幫幫忙。”

那人說:“這些巡捕平日裡對我們可是不管不問,難道是有人去告密?”

沈寶華喝道:“別瞎猜,不管他們要怎麼樣,我們什麼也別說,他們要是有證據,你說什麼都沒有用,知道嗎?如果沒有證據,那根本不用怕他們。”

組員仍然還是有點慌神。

沈寶華又說:“快把這些紙給燒掉,雖然這些東西並不會讓他們察覺出什麼,但是也不能讓它落到日本人的手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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組員趕緊聽命將他剛才正在看的檔案拿來銷燬。

沈寶華站了起來,他走到窗邊,將屋內的窗簾拉開。

他想了想,又將窗內的那盆君子蘭挪了下來,放在地上。

做完這些以後,沈寶華鎮定地點燃了一支香菸,假裝在和那人談事情,只不過他才將吞雲吐霧進行到一半,就被門外的巡捕闖進來了。

無需跟他們多說什麼。

沈寶華跟著他們走了,他想他們不一定非得掌握了多少重要的證據,也有可能僅僅是因為懷疑而盲目辦案。

整棟房子人去樓空,所有在那裡的人員都被抓到工部局巡捕房。

不過日本人並沒有在這裡找到方偉倫,所以沒有進一步的證據證明他們就是叛亂分子。

巡捕房給他們安上破壞治安的重慶分子罪名,希望他們自己把罪行供認出來,這簡直是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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