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沈寶華約定的時間到了,李馴帶上衛致良,趕到情報處見了沈寶華。

沈寶華對他滿懷期待,他把他送下樓,說:“李老弟,你若能早來助我的話,你這個組長恐怕早就坐正了。”

“沈大哥,我只不過一心想要抗日殺敵,對於擔任什麼職務真的沒有想法。”

再在這裡呆下去真的自己都相信了自己說的那些假話了,李馴趕緊開溜。

他從他們那裡拿到一些裝置,讓衛致良收好了,然後就直接開車趕往福開森路。

那裡是龔少川的公館。

不管他到底是龔少川還是陳少川,反正他現在就是李馴的目標,名字並不重要。

他只想要把任務完成了就行。

還好沈寶華給的資料比較詳細,李馴記住了龔少川的汽車和車牌,傭人等等資訊,看來這些東西應該是沈寶華下了很大工夫才得來的,這個目標目前應該屬於情報處的最優先級別。

福開森路“龔公館”的門前是一條長約50米的死巷子,巷子入口處不僅設有法租界公董局的一個檢查站,周圍還有安南巡捕按時出來巡邏,有一些巡捕目前就住在他的家裡。

此外,龔少川自己還另請了幾個白俄警衛,對“龔公館”嚴防死守。

他的保衛工作可真算得上是做到了滴水不漏!

李馴和衛致良到巷子口附近的一家旅館用假身份訂了房間。

這個旅館的位置非常的好,它的周圍沒有別的建築比它高,還靠近馬路,距離巷口的檢查站僅30米。

他們挑選了一個3樓的房間,從這裡的窗臺看過去,就可以將檢查站到“龔公館”的整個地段風景都看得清清楚楚,除了能看見從巷口進出的人和車輛,還能看見龔少川在院子裡的一舉一動。

衛致良心中存有疑問,因為李馴一直和大家說的是要去接一個人,不過看到李馴這麼嚴肅,即使他有什麼問題,現在也不敢吱聲。

李馴把房門關上,將房間的每一個角落都仔細檢查了一遍,最後並沒有發現有任何可疑的地方,他才放下心。

自打上次聽方偉倫講解過竊聽裝置以後,他現在也開始疑神疑鬼了,總是害怕被人監聽或者跟蹤。

忙完這些,李馴對衛致良說:“沈處長已經給我們安排了一個絕密任務,由我組成一個臨時情報小組,從現在開始我們不得再與任何人聯絡,也不能離開目標半步,除非任務完成。”

“是,李組長。”他當然知道不可能他是組長嘛。

“你過來看看,目標就住在這個從路口拐進去的那座西式洋房!快看,那個戴眼鏡的老頭就是目標,我和你輪流著監視他,你先來,必須嚴密監控,哪怕是發現他出來院子裡面拔根草,也都必須記錄下來。”

“明白了,放心吧,李組長。”

“別這麼稱呼我,你必須叫我李彪,衛少爺。”

儘管李馴和他說的任務是假的,但是他的假身份卻仍然有效,他仍然是那個衛少爺,李馴是他的司機。

李馴拿出沈家華給他的那筆錢,分給衛致良一部分。

衛致良笑著把錢收入袋中,兩人繼續工作,對“龔公館”展開監視。

盯了一會,衛致良說:“你說他們也真的是,把整條路都封鎖了,還不讓人進去,那不就擺明了能進去的人就都是去他家的嗎?”

李馴不以為然,說:“別大意,小心為上,我們只管監視,其他不用理。打足精神,死死盯著,別廢話。”

他們來到這裡的時候剛好是下午,龔正川的家裡根本沒有什麼人到訪。衛致良監視了沒一會就開始犯困,於是換上李馴來監視。

這是他們第一次幹這樣的事,他們都覺得這種工作實在是太無聊了。

每隔一個時間點就需要記錄一次,目標一直都沒有外出,他們覺得一點都不刺激,反而因為長時間集中注意力在一件事情上,精力慢慢消磨殆盡。

實在沒辦法,他們只好重新制定方案,找點樂趣。他倆打算冒險到路口去看看,等李馴下樓到了路面上,衛致良才下來跟上他。

福開森路的“龔公館”雖然戒備森嚴,但也不是無孔不入,實際上根本不需要進去巷子裡,從斜對著他們家的飯館裡照樣也能發現得到那裡的一些情況。

還得好久才天黑,但衛致良已經餓了,他們決定去那個飯館裡吃飯。

衛致良終於受不了這種漫長的煎熬,盯梢相比他們的破壞行動來說,不僅時間長,地點還幾乎很固定,他很想跟李馴說說話,猶豫了片刻,他問:“孟小姐的家裡你知道在哪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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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啊?你怎麼這麼問!”李馴感到詫異萬分。

“怎麼可能呢,那天你把其他兩個人都送回家了,孟大小姐你會讓她自己走回去?”

也是哦。

李馴說:“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我在她家巷子口前面停車了。”

他們現在很自然,聊起了一些很平常的話題,完全沒有用暗語。

李馴突然想起一件事情來,問道:“衛少爺,你抽過煙,知道哪種煙比較好嗎?”

“哈德門、老刀牌、金黃牌,多了去了,看你喜歡哪一種?我其實並不吸,那就是裝個樣子的,這些香菸我也僅僅是聽過而已,香菸這種東西還是別碰的好。”

“不是我自己吸,就是想瞭解一下。”

衛致良不好再問,他倆在飯館裡儘量拖了很長的時間,最後才結賬回去。因為剛才李馴說起了香菸,剛好衛致良也有了錢,他就去買了一包“老刀牌”,想來回去以後應該能藉此打發一下時間。

李馴先行回去旅店,按照沈寶華的要求,他們儘量做到寸步不離目標,互相接替著,不然萬一被一些小事情耽擱了一瞬而錯過了什麼,那就事倍功半了。

不過李馴知道沈寶華還派了另一組人在附近,他明白就算自己有一點疏忽了,實際上也不會造成太大的影響,他無非是想求個心安理得而已。

衛致良估摸著李馴已經在房間裡就位,就叼著煙慢吞吞地往回走去。

第一天就這樣無聊地度過了,他們完全沒有什麼發現。

第二天早上,他倆發現龔少川叫了車伕開來汽車,它穿出檢查站左拐往北走了,李馴連忙叫上衛致良,趕緊下樓發動汽車,追了上去。

來之前李馴已經將目標附近的地圖研究得熟悉透徹,李馴對那些路名只需要看一遍,或者走過一遍,既都能記得清清楚楚,要不然他怎麼跟蹤得了別人。

福開森路往北走到底都還是在法租界內,但是龔正川好像要出法租界,他坐的那輛車雖然開得很慢,可一直沒有要停的意思。

李馴儘量遠遠地跟著他的車,如果不是前面遇到了複雜的路口,他都不會貼近前車。

汽車跟蹤比跟蹤行人容易得多,有時候等目標拐了彎再慢慢追上去都還可以。

盯梢最主要的是避免暴露,哪怕聽著目標脫梢,也不能被他發現有人盯著。

龔少川這個老家夥坐著車走了很遠,實在把李馴折騰到累得不行,唯一慶幸的是他總算停下來了。

原來龔少川是要到公共租界的四馬路上那個叫杏花樓的餐館去吃早茶,我的媽呀,他吃個早茶要跑到十里地之外,真的服了。

李馴和衛致良都沒有吃早茶的習慣,不過他們也進去找了一個不顯眼的位置坐下照舊吃了起來,反正不吃白不吃。

他們沒有刻意去看著龔少川,因為沒有這必要,而且老年人吃飯當然不會比年輕人快。但誰又能想得到他會如此的慢,慢得簡直讓他倆失去了耐性,恨不得上前去殺了他!

這個傢伙的早茶從早上八點一直吃到晌午,都快接近午飯時間了,龔少川才開始起身向門外走去。

李馴他們也馬上結賬,慢慢地跟了上去。

龔少川坐上車沿著來時的路返回。

這回李馴更不敢把車開得靠他太近。

因為剛才的等待中喝了太多的茶導致他們一路上難受得要死,但也只能忍住。

龔少川在中途一直沒有停,回來之後就再也沒出去,一整天也沒人到訪,又是一個無聊的一天。

第三天早上,沒想到這個龔少川又坐車出門,還是在那個時間,還是去杏花樓吃早茶。

有了昨天的經驗,李馴甚至不必再跟著他,他已經判斷出來這傢伙的行程。這次他們等到龔少川進去吃了很久,才下車也進去吃早茶。

其實他們喝的早茶,就是一些點心之類的東西,然後還有一壺必點的茶,比如碧螺春、鐵觀音……這是廣東的特色,可能龔少川這個人無論走到哪裡,無論在做什麼,都仍然忘不了家鄉的那種味道吧。

不過他可把李馴等人害苦了。

有了昨天的教訓,李馴今天買來了好幾份報紙,用來打發時間。偶爾他與衛致良也會交談一些無關緊要的時事,裝作一副煞有介事的樣子。

料想到他肯定吃完早茶又會打道回府,他倆比他提早了不少時間從杏花樓出來,就在前面的路口等著。

老年人的生活可能就是這樣子了,兩次跟蹤下來,李馴決定早上的那個時間段裡不再駕車去跟蹤他,免得不僅要累死自己還有很大可能會暴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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