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士捋了捋頜下的鬍鬚笑道:“當真是僥倖。若不是我小徒剛好路過,險些放過了這制符天資如此之高的弟子。我看有必要在守護山門的輪值弟子中加一名結丹修士,也好應對今天這樣的狀況。”

修士點頭道:“掌門說的是。一名天才弟子,可比一百名普通弟子都要珍貴。”

司馬衝醒來時正躺在一張大床上。不,他是假裝醒來。其實烈陽門修士所做的一切他都落在了眼裡。一見他睜眼。一名守護在床邊的小廝立刻奔出了房去道:“師伯,師伯!他醒了!”

一陣腳步聲,一名慈眉善目的結丹後期修士走了進來對司馬衝和顏悅色道:“小友睡得可好?老夫是百里晴空,也就是你日後的師傅。”

司馬衝連忙滾床落地拜倒道:“師傅!”

老頭不等司馬衝下拜立刻一把扶起他道:“不用多禮,不用多禮。來!這是你的銘牌和私人物品。師傅常年在藏書閣守護。你若是有什麼修煉不解就來藏書閣找我。哦,師傅對制符之道也略有涉及。”

司馬衝躬身道:“是!多謝師傅!”

於是乎。司馬衝在烈陽派住了下來。百里晴空對他是青眼有加,一些門內的珍貴的典籍任他翻閱,司馬衝自然沒有心思去研究這些東西,這是金眼雕的事。司馬衝入門之事幾乎也就只有幾人知道,司馬衝入門之後也是一直苦修,不與其他人來往,門中高層對他是更加期待,甚至在藏書閣專門開闢了一間靜室供他修煉之用。

“司馬衝,他們又送丹藥來了。”金眼雕從一靜室的小窗抓了一瓶丹藥來到司馬衝身前。

司馬衝眼皮也沒抬道:“扔了吧。倒是上次搬進來的書籍你看完沒有,若是看完了,我去換一批進來。”

金眼雕搖頭道:“還早,還早。”

司馬衝點點頭。不再說什麼。這是他一個月唯一的一次對話而已。

年難留,時易損。不知不覺,已經過了一百多年。司馬衝表面的修為也從築基期進入到了結丹期。這樣的成績在烈陽門中屬於平平,門派高層有些失望,對於司馬衝的關注也就漸漸少了。卻不知此時的司馬衝正在準備衝擊元嬰後期。

因為擔心動靜回過大,現在司馬衝已經讓鬼將控制了這藏書閣。百里晴空這些年對他還算不錯,他也沒有下殺手,只是將其禁錮了法力丟在一邊。一切都安排妥當,司馬衝這才進入密室。

金眼雕一等密室的門關閉就嘆氣道:“小灰,你的眼光倒不錯。當年他還是個乳臭未乾的小子你居然就看出他可成大器?”

碧眼雕咯咯一笑道:“我哪懂。老凰王不是叫我們找個對眼的人類認主,好跑出那絕地戰場麼。”

金眼雕道:“唉。唉。你弄壞了一隻眼,他便要用一個門派數萬條性命來給你補償,做到這份上,這樣的主人也不白跟了。”

碧眼雕搖頭道:“打瞎我眼睛的人已經死了。我也沒想再叫這麼多人死。”

金眼雕冷哼道:“哼。人類而已。死了也便死了,又有什麼可惜。上次不是我跑得快,早已經死了。成王敗寇而已。”

轟!無數的金光從司馬衝閉關的密室衝出,穿透了密室,穿透了藏書閣和外面的防護罩,直擊蒼穹。金眼雕面色一變道:“得了。肯定是昇仙丸藥力太過。這是法力外洩。這麼大的動靜,烈陽派那些小子肯定發現。我們準備去抵擋吧。”說著,雙翅一展,飛出了閣樓。

烈陽派的人當然發現了。他們又不是瞎子。司馬衝選在晚上衝擊元嬰後期,這一下反而更加鮮豔了,正個門派都被光芒映照得亮如白晝。無數人影紛紛御氣飛起,朝藏書閣飛來。

“怎麼回事,這個氣象……”一名化神修士盯著遠處的沖天光柱一陣沉吟。

“恩。我記得管理藏書閣的弟子是一名結丹後期的修士,莫非是他衝擊元嬰?”另外一名化神修士介面道。

“不太像。靈氣不往內聚集,反而向外發散。莫非是散功、走火入魔?”第三化神修士也出現了。

“幾位師叔,這麼濃重的靈氣,會不會是異寶出世?”烈陽派的掌門人也來到了幾名化神修士身後。

幾人互相望了一眼。有人立刻道:“你將門中結丹以上的弟子分派到門派各處出入口把守,護派大陣威力開!”

掌門躬身道:“是!”

其中一人又補充一句道:“不要讓低階弟子靠近藏書閣。在沒有確實是什麼東西前,不要驚動老祖。”

掌門又躬身道:“是。”又等了一陣,眼見幾位師叔師伯沒有繼續吩咐,掌門才施禮退下佈置去了。

“師兄,你莫非覺得真的是異寶?”

“不確定。不過這股沖天的靈氣精純而飽含生機,不像是修士身上的靈氣。”

吳之舟看著遠處的修士,目中是一陣寒光閃動,不過大人的命令是堅守。既然對方沒有過來,他們也只好先守。突然,眾鬼將耳中都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出發吧。把所有人都殺了。”

眾鬼將精神一振,立刻一聲長嘯,撲向了四面八方。而在他們離去不久,藏書閣內又奔出了一大隊金甲鬼兵鬼衛,幽魂厲鬼,這一個夜晚,註定了烈陽派內會群魔亂舞。

“光芒停了!”一名化神修士一喜,立刻朝前飛去。

“小心!”他身旁一名修士眼角瞥見了一道寒芒,立刻一聲大喝。但是已經遲了。一根丈餘長的大戟一聲呼嘯,已經插進了超前飛的化神修士胸膛,將他整個貫穿。

“嗖!嗖!嗖!”各式各樣的兵刃呼嘯而來。夜晚就是鬼修們的最強主場,沒有之一。

司馬衝緩緩從藏書閣中走了出去。一路上時不時有低階的鬼魂把一隻只儲物袋遞交到司馬衝的手裡。美少年也從黃金甲裡浮現了出來興奮道:“主人,我也想去殺人。”

司馬衝看了他一眼道:“你是想去蒐集儲物袋吧?我看你現在的氣息比當初我和打的時候強大得多了,你還沒喝夠獨角獸的血液麼?”

美少年靦腆道:“恩,差不多了,差不多了。再有上次的兩三倍,我就可以恢復。”

司馬衝立刻把鎧甲一脫一扔:“大爺的,你自己找去吧!”

“蕭平!原來是你這個叛徒!”一聲怒吼突然傳入了司馬衝的耳朵。遠處一名元嬰修士眼見那些鬼怪都把儲物袋交給司馬衝,哪裡還不明白.司馬衝一愣,蕭平?誰啊?想了半天。他才記起,當初入門好像就是用這個假名。司馬衝當即笑道:“我不是告訴你們。我是蕭平,來削平你們山門的。”

其他的修士本來都在門口苦戰,一聽這邊的對話,立刻都撇下了對手衝了過來。罪魁禍首在那邊,還和這些沒思想的鬼怪打什麼勁。

一名垂死的老者突然大驚道:“你……你難道是陰鬼門的餘孽?”

“哼!他會制符,自然是天符門的餘孽,可憐掌門還茫然不知地將他收錄門下。”遠處暫時撇開對手的一名元嬰修士已經指揮著飛劍朝司馬衝攻了過來。

當!這名修士飛劍被司馬衝一揮淚痕隨手盪開。他才懶得理會這些人。他要找個化神期的傢伙,問問那一塊忘憂門的入門令牌到底有什麼用。

吳之舟這時候突然冒了出來對司馬衝道:“大人請小心,烈陽派的老祖要中止閉關出來了。”

司馬衝點了點頭道:“一切小心。如果不能硬敵就先撤退。我們還的是機會。”

吳之舟躬身應命,人重新投入了戰團。周圍那些看到吳之舟對司馬衝彙報的修士當然全被滅了口。

“哪裡來的狂徒!竟然在我烈陽門內放肆!”一聲怒喝如同晴天霹靂在半空炸開,修為低些的鬼物直接就被喝聲震散成了一團陰氣。司馬衝目中精光一閃,哦,出來了,烈陽派的第一人。

只見一名身穿大紅袍的老頭如同一個巨大的火球出現在了天空中,他長得又矮又醜,身體周圍有一圈烈火在熊熊燃燒,而他的手上正抓著一件破破爛爛的金色鎧甲,司馬衝一見這鎧甲就吃了一驚。這是其中一名金甲鬼將。它究竟是已經被幹掉了,還是暫時沒有復原?當初那酒糟鼻老頭同樣是煉虛期,但是兩人的氣勢和修為都差得不是一點半點。

還沒死的修士一見這老頭立刻捨棄了對手聚集了過去。同時口中老祖,師尊之話叫個不停。

鬼混這邊則以吳之舟為中心聚集了起來。鬼兵一個個張弓搭箭,鬼衛著手持盾牌護持在前。比前對面的修士到多了一份嚴整。司馬衝斜靠在一棵大樹上。他心中已經在盤算是不是再來一次元神出竅,把那只牛頭人放出來。

紅袍老頭目中閃著寒光盯著吳之舟道:“你們是什麼人?為什麼要來我烈陽門搗亂?”他本來已經怒極,但是眼見這麼多強大的鬼修,心中驚駭之下,反而鎮定了下來。

吳之舟笑了笑道:“我們奉大人之命前來討要忘憂門的掌門令。剛才只是為了展示一下實力。”

紅袍老頭怒極而笑道:“哈哈哈!莫說我們沒得到,就算得到了,你當老夫是泥捏的不成!”說著,他手中紅光一閃,一大團青藍色的火焰立刻將手中的黃金鎧甲包裹了起來,一陣陣青煙立刻冒出,看來這一個鬼將很快就要完了。

吳之舟這時候猛然一揚手喝道:“放!”

弓箭手鬼兵立刻紛紛將手中的箭矢射了出去。而眾鬼物同時消失,再同時閃現,一下就壓到了對面的修士群前,將最靠近的幾名修士亂刃分屍。這種凡人戰陣一樣的攻擊模式居然在修仙界出現了。而修士打出來的法術和法寶則被前面的金甲鬼衛用盾牌抵擋了下來。

紅袍老頭冷哼一聲,放棄了將手中的金色鎧甲煉化的打算,一下化作了一顆巨大的火球,如同隕石一般撞向了嚴整的鬼兵陣團。

“轟!”一聲巨響。結成方陣的鬼兵一下就被撞散,而首當其衝的十幾名鬼衛直接被撞散,化成了陰氣。叮叮噹噹一陣脆響,盾牌、刀劍掉落了一地。其他修士立刻趁亂發動攻擊,有的去攻擊那些還沒重新凝形陰氣,有一些則向沒有盾牌鬼衛保護的鬼兵弓箭手出手。

紅袍老頭拳腳如風,他也不用兵刃,只在手腳上包裹一團青藍色的烈焰,只要被這火焰沾上一點,低階的鬼物直接化成青煙,高階的鬼兵則是散成陰氣。場中的修士佔據了上風。

司馬衝一聲暗歎,就要準備出手,突然一個陰惻惻的聲音響起:“如果我去幫忙拿下那老頭,你怎麼謝我?”

司馬衝一驚,隨即就看到了美少年陰惻惻的臉。他低罵一聲道:“你大爺的,下次再陰著個臉出現我就滅了你。說說,你有辦法弄死那老頭?”

美少年點點頭道:“弄死的把握不大。不過我可以困住他。你看,場中就靠他挑大樑,只要先把那些小的都幹掉,他再厲害也撐不住這麼多人群毆。”

司馬衝點點頭道:“好!你去,這一次戰場所得只要沒大用的東西我都拿去換靈石給你買獨角獸的鮮血。”

美少年一聽,立刻眉開眼笑道:“好!就這麼說定了。”說著,他縮回了黃金甲內,控制著黃金甲朝天空中的戰團飛去。

紅袍老頭正大展神威,突然見到一件黑色的鎧甲飛了過來,這是件物品而不是鬼修老頭自然是看得出,但是這東西為何會自動飛過來?只是沒等他想明白,黃金甲突然漲大,一下就將他套進了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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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袍老頭吃了一驚,立刻身上火焰暴漲,想要將黃金甲燒穿。但是他身上火焰一起。黃金甲立刻如同皮球一般漲大,再漲大。他移動,黃金甲跟著移動。他停下,黃金甲也停下。他祭出寶物攻擊,攻擊到哪,哪裡就出現一個大洞,但是攻擊一收回,大洞立刻閉合。他突然束手無策起來。

沒了紅袍老頭的攻擊,眾鬼物立刻一擁而上,盾牌鬼衛保護著弓箭手鬼兵,而鬼將則橫衝直撞。其他低階的鬼怪則在一旁吹些陰風,阻擋下視線,修士一邊立刻又落了下風,處在了捱打的狀態。

看著紅袍老頭被困,司馬衝心中生出了些古怪的感覺。黃金甲既不是他的本命法寶,也沒有滴血認主,現在更被美少年所控制。今天它是幫自己禦敵,但是他日這傢伙倒打一耙那該怎麼辦?得想個法子給這美少年加些限制才行。以前下的本名血咒根本不管用。

金眼雕冒了出來道:“大王我知道你在想什麼。”

司馬衝道:“哦?”

金眼雕低聲道:“你直接把他從鎧甲裡剝出來算了。甲靈的話,隨便從鬼將鬼兵裡面挑選一個就是了。”

司馬衝想了想,終於還是搖頭道:“唉。算了。他說過,被剝出來就會灰飛煙滅的。他總算替我擋過幾次攻擊。”

金眼雕撇嘴道:“哪是他擋的?是黃金甲。你不聽我的,以後肯定後悔。”說著,一頭鑽進了靈獸袋。

場中的戰鬥漸漸接近尾聲。吳之舟突然閃了出來對司馬衝躬身道:“大人。已經知道了。忘憂門的掌門令其實是一處寶地的通行憑證。當年忘憂門之所以會分裂,很大的原因就是因為這東西。而寶地最近就會開啟,所以這烈焰門才會四處尋找。他們為此已經滅了十幾個小門派了。”

司馬衝點了點頭道:“寶地怎麼去呢?”

吳之舟躬身道:“據說寶地開啟時,通行證會將人自行帶過去。屬下已經探索了數名修士的神識,他們記憶中的資訊都是如此。要不要繼續調查煉虛的那修士,請大人示下。”

司馬衝點點頭道:“好!這個答案足夠了,放手殺吧。”

吳之舟躬身一禮,重新回到了戰團。司馬衝則輕喝一聲道:“甲靈!”他知道紅袍老頭困不住多久,為了不損傷黃金甲,還是召回來好。當然,主要還是讓這東西回來護駕。場中現在都是不死之身,他可不是。

紅袍老頭正施展渾身解數,突然眼前一亮,那件怪異的鎧甲居然不見了。他正面露喜色,但是下一刻臉色就陰沉無比,只是短短這片刻功夫,自己的徒子徒孫居然死了個乾淨。而他的周圍有幾十只鬼物正盯著他,紅袍老頭大怒道:“你們這些妖孽……”他的話還沒說完,嗖嗖嗖,無數的箭矢射了過來,密集如雨點。

“呼!”紅袍老頭渾身青藍色火焰高漲數尺,激射過來的箭矢紛紛化作了陰氣消散,根本近不得他身。同時他取出了一個硃紅色的大葫蘆,猛然一拔塞子。呼!呼!呼!無數青藍色的火焰從中飛出,落向四周。這些火焰沾在鬼將身上立刻燃燒起來,低階鬼物更是一沾邊就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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