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衝伸手推了推廟門,這廟門卻重如山嶽,以司馬衝如今的修為和神力竟然連一絲門縫都推不開。金眼雕這時候冒了出來道:“這是洞天福地。你只需要按尋常的控物口訣就可將它收起。”

司馬衝眉尖一挑道:“洞天福地?”他問話的同時,手掌已經印在了龍王廟的廟門上。龍王廟一陣輕微的顫動之後,竟然縮成了巴掌大小落入了司馬衝的掌中,輕飄飄沒有一絲分量。這與它重如山嶽廟門反差實在夠大的。

金眼雕邊打量著巴掌大的龍王廟邊開口道:“洞天福地你應該知道,一些靈地靈山被大神通修士以莫大法力封禁煉化,做成了一個個獨立的洞府、山川。這座龍王廟就是用這種手法煉製的。應該是大有來歷之物。”司馬衝點點頭,愛不釋手地把玩了一陣,直接一張口吞進了肚裡。這看起來就是好東西,還是放肚皮裡安全點。

看著眼前黑色的大洞,司馬衝轉頭對金眼雕道:“大王,你見多識廣。可猜得出這些魚妖幹什麼去?看它們的神態似乎是件大事。”

金眼雕白了司馬衝一眼道:“看到沒,大王我是只鳥,你問我魚的大事不是緣木求魚是什麼?再說了,這些魚等級參差不齊,興許就是魚妖家族聚會……”

司馬衝靈光一閃,猛然想起了一個可能,他面色一變道:“靠!”說話間,一把抓起金眼雕就朝大洞掠了進去。

金眼雕看著司馬衝凝重的表情不解道:“什麼事大驚小怪的。你現在衝出去,那群魚數量這麼多可不好對付。”

司馬衝沉聲道:“龍王廟。它們是要躍龍門!”

金眼雕目中驚色一閃,過了好一會才道:“那你更去不得了。蛟龍可不比魚妖,就算你是元嬰期,一隻九級的蛟龍在海里絕對可以輕易把你撕成碎片,這個大洞肯定是通向大海的。”司馬衝苦笑。現在不出手,他以後再也別想湊齊九錫伏魔仗了。

黑色大洞出乎意料地長。司馬衝已經服用了數瓶丹藥來補充法力了。在水底即使不必戰鬥,光是抵禦水壓也夠他受。行進了數天之後,司馬衝開始看到掉隊的大魚。其中一些不是妖獸的大魚已經死在了大洞之中。是啊,這大洞直通海水無疑,海水是鹹的,這些普通的魚類如何能承受?

又過了數天,司馬衝終於看到了大洞的出口。淡淡的金光從海面灑下,海面之上一片沸騰。司馬衝還未浮出水面,身上的法力突然一滯,他身體周圍的防水罩已經消失不見,冰冷的海水從四面八方湧了過來。司馬衝大驚,怎麼回事?怎麼的法力怎麼會提不上來?幸虧他是熟水性的,此時離海面已經很近,他用許久都沒有用過的動作艱難地滑動著海水,終於在一口氣就要憋不住時浮出了海面。

大口大口地呼吸著空氣。司馬衝的手腳還不得不繼續划水防止下沉,他竟然變回了凡人。而眼前的景象也讓他大吃一驚。只見海面之上密密麻麻漂浮著的魚頭。它們都望向了一個東西,那就是矗立在海面上的一座三丈三尺三分高的三色門框。說是門框,其實更像兩根表柱上橫槓一條金梁。表柱上雕刻著蛟龍戲水圖,從下到上,顏色分別為白,黑,金。一條接一條的鯉魚紛紛躍起,想要躍過那龍門。

司馬衝此時終於明白法力盡失的原因。龍門光芒所照之處,所有的魚妖同樣法力盡失,它們只能以普通魚類的力量來躍龍門。難怪說躍過龍門身價百倍。這麼高的一座龍門,就是這些魚妖法力尚在,能躍過的也沒幾條,何況如今?

司馬衝很快就在魚群之中找到了那條大黑鯉魚,不過現在的他和它一樣都是沒有法力,在水裡,人怎麼鬥得過這麼大一條魚?

“司馬衝!快把靈獸袋閉上,進水了!”金眼雕的聲音急切地傳來。

司馬衝苦笑道:“我現在沒法力。你將就點吧,反正淹不死。”說著,他把靈獸袋解下來掛在了脖子上。

金眼雕不明所以,一下就從靈獸袋內飛了出來。幸虧它有翅膀,雖然瞬間失去了法力,但是飛行的本事總算還有。它落在了司馬衝的肩膀上吃驚地看著發著金光的龍門道:“這就是龍門?好東西。好東西。”

司馬衝正打算遊到金光照射不到的地方再做打算,金眼雕已經興奮道:“別走,別走!遊近些看看,遊近些看看!”它兩眼放光,興奮異常。司馬衝還是第一次看到金眼雕這樣的神情,沉吟了一下,終於還是開始划水往前遊。

但是還沒遊多久,司馬衝就遇到了一股莫大的阻力,任憑他手腳並用都無法越過一道無形的界限。金眼雕此時一雙眼睛直直盯著龍門催促道:“遊近些!遊近些!”對於司馬衝遇見的異常是視若不見。

司馬衝沒好氣道:“遊不到了。你不是有翅膀麼,飛過去啊。”

金眼雕一愣,隨即大喜道:“沒錯!大王有翅膀。”說著,果然雙翅一展朝那龍門飛了過去。可惜它還沒飛出多遠。突然毫無徵兆“啪”地一下從空中落下,掉入了海水之中。這一下它總算清醒了些。可是它現在也只是一隻普通的小鳥,羽毛被海水一泡,再也飛不起來了。

司馬衝看著在海水中掙扎的金眼雕有些著急。但是他現在是紋絲不動,司馬衝略略後退,然後奮力地朝前一掙,才突破了剛才的界限,一股更大的力量突然把他往後一推,他竟然被推後了數尺。司馬衝一愣。就在剛才一瞬間他感覺自己的法力有所鬆動。他立刻再次飛快地划動海水朝前撞去。

“砰!”這一次感覺更清晰了。司馬衝撞在了一面無形的牆壁之上,而他的丹田處同樣有一股力量在和這面牆壁相對抗。是山河社稷圖!司馬衝一聲輕喝:“山河社稷圖!”他現在只能靠嘴巴來唸,法力還不能調動的。

“嗖!”山河社稷圖平攤在司馬衝面前。龍門發出金光被山河社稷圖一擋,司馬衝頓時恢復了法力,他立刻縱身一躍,兩腳已經踩在了山河社稷圖上,平平向前飛去,然後一把將金眼雕從海水中撈了起來。

此時龍門的金光和山河社稷圖上的金光相互碰撞,司馬衝身上的法力源源不斷地被山河社稷圖抽走,他立刻取出了玉漿瓊汁。現在這情形,普通的丹藥根本補不及。玉漿瓊汁才入口,司馬衝的法力立刻爆滿,變成了他朝山河社稷圖內狂注入法力。

嗡——一聲翁鳴,龍門竟然縮小了一號,變成了二丈二尺二分,兩根表柱也變成了黑白兩色。與此同時,龍門和山河社稷圖對抗的金光也消失不見。從司馬衝到龍門出現了一截黑色區域。司馬衝還不覺得有什麼,但是四面八方的魚群一下全朝黑色區域湧了過來,無數在這塊區域內的魚妖紛紛施展法力去躍那矮了一截的龍門。

司馬衝眼角瞥見一條黑色的大鯉魚劃出了一道黑色的弧度,居然就要躍過龍門,他大驚之下連忙手一揚,一道風刃打了出去。黑色大鯉魚應聲被風刃擊落入海中,但是它很快又再次躍起,看來它是鐵了心要躍著龍門了。

此時的司馬衝心中叫苦。山河社稷圖雖然沒有和龍門繼續拼耗,但是他的法力還是源源不斷地消耗,而且他現在無法控制山河社稷圖後退,反而是山河社稷圖正被龍門吸引慢慢向前飄。他若把山河社稷圖收起,立刻就要法力盡失,到時候不說龍門還會不會有反彈之力,那條大黑鯉魚就一定會先來一口吞了他。

在山河社稷圖往前飄的途中,無數的鯉魚不斷地躍起,別的鯉魚依然沒法子跳這麼高,只有那黑色的大鯉魚每一次都有躍過的趨勢,司馬衝當然是必然出手阻擋。金眼雕終於清醒了過來,它連忙道:“沒有用的。你耗不過它。在沒有鯉魚躍過龍門前,龍門是不會消失的。”

司馬衝此時又將黑色鯉魚打落了一次,一聽這話登時一愣,也不管金眼雕這話靠不靠譜,眼見身旁有一道金色身影一躍而起,司馬衝立刻出手在它的腹部輕輕一託。本來這條金色鯉魚只能躍起一丈,被司馬衝一託,立刻扶搖之上,躍起了三四丈高,一下就過了龍門的金梁。

“刷!”金色鯉魚身上金光暴漲,它的身形一下被拉長,長出了龍爪、龍鬚、身體周圍出現了五彩祥雲。真龍現世!只見這條金龍仰天一吼,它身下的龍門立刻寸寸崩散,接著漫天烏雲密佈,下起了瓢潑大雨。海面上的魚妖一個個都是戰戰兢兢不敢仰視。金龍這時候猛然一竄,來到了司馬衝身前,龍口微張,輕輕頷首。看來它也知道是司馬衝助了它一臂之力。

司馬衝微微一笑,伸出手摸了摸金龍的龍角。這就是真龍?金龍微微閉目,似乎很喜歡司馬衝的撫摸。過了好一會,它終於張開眼,身子一扭,用爪子抓下了脖頸處的一片龍鱗交到了司馬衝手裡,然後身形一閃破空而去。而隨著金龍離去,天空也雲消霧散,恢復成晴空萬里。

“人類,你竟然敢壞我的好事!”一聲蒼老而帶著憤怒的聲音傳入了司馬衝的耳中。只見那條黑色的大鯉魚已經漂浮了起來。它的身體周圍包裹著一層清水,讓它可以無礙地在空氣中遊動。而它的周圍還有上百條顏色各異的鯉魚,看情形,估計都是它的手下和魚子魚孫。

司馬衝還未說話。海面之下又漂浮起了上百條魚妖。它們似乎和這黑魚妖是對立,一漂浮起來就各自挑了一條黑魚妖的魚子魚孫互相撕咬了起來。司馬衝先是小心地將龍鱗收了起來才開口笑道:“哦,原來你已經會說話了。這樣就好辦了。我要你頭顱上那顆黑珠,你能讓給我麼?”

黑魚妖嘿嘿一聲冷笑道:“當然可以。把你殺了之後,我會把你的元神煉進去。讓你和它融為一體!”說著,大嘴一張,一道光柱已經朝司馬衝打了過來。魚妖不是看不出司馬衝修為比它高,但是它也看出司馬衝現在的法力已經見底了。它現在是主場,法力又充足,自然半點不懼。

司馬衝笑了,他的法力確實不濟了,他也不打算再浪費不多的玉漿瓊汁。但是他現在的神識還是滿當當的。躲開開魚妖噴出的光柱,司馬衝已經按住了山河社稷圖一聲輕喝:“出!”“嗖!嗖!嗖!”一道道鬼影從山河社稷圖內飛出,當然數量並不太多,因為現在是白天,修為太低的鬼物放出來會被陽光直接烤焦。

黑魚妖顯然有些吃驚,不過只憑這些鬼物它還是能撐得住,畢竟它已經九級了。哪知司馬衝此時雙眼血光一閃,黑魚妖還未明白怎麼回事,身上已經迸出了一道血箭。司馬衝畫筆在手,一蘸飛射過來的血箭,立刻在一張金色樹葉上畫了起來。一隻青白色的符靈出現在了司馬衝身旁。隨著司馬衝畫筆揮動,符靈也越來越多,這些符靈有的是結丹初期,有的只有築基後期,但是密密麻麻鋪天蓋地。司馬衝覺得差不多了,這才收起畫筆退開到遠處靜靜觀戰,就算是他,在這麼多的攻擊之下也只有逃竄的份,何況一隻魚妖?

金眼雕飛了過來興奮道:“司馬衝,你會用天目了?”

司馬衝搖頭道:“不會。剛才只是將法力凝聚在眼中。攻擊看似詭異,其實是傷了皮毛而已。我又沒有專門的口訣,哪裡練得出天目來。”

金眼雕也沒多失望,只是點頭道:“總算能唬唬人。有機會找到修煉天目的法訣,你的眼睛已經用真正天目血液洗滌過,肯定能練出真的來。倒是那龍鱗給你可以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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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馬衝一愣道:“你要龍鱗幹嘛?”

金眼雕道:“你法寶這麼多,要龍鱗也沒用,給我培煉成法寶。”

司馬衝也不廢話,取出了龍鱗拋了過去。金眼雕小嘴一張就把龍鱗吞進了肚裡。

才這小會功夫,黑魚妖已經遍體鱗傷了,密密麻麻的攻擊它確定抗不住。突然間它渾身法力一漲,一聲怒吼,身體瞬間膨脹得如同一隻大皮球,旁邊相鬥的那些小魚妖一見此情形紛紛放棄爭鬥躲入海水裡。而那如大皮球一樣的黑魚妖也在眨眼功夫之後“砰!”地一聲爆炸開來,漫天的血肉橫飛,居然殺傷了不少的對手。它倒硬氣得很,眼見不敵便在法力未枯竭前選擇了自爆。爆炸過後,在黑魚妖剛才漂浮的地方只剩一顆閃著黑光的圓球。

司馬衝手一招,圓球嗖地一聲飛入到了他手中。司馬衝打量了一下這圓球,通體黝黑,也看不出有什麼特別。他隨即將九錫伏魔仗取了出來,也不用司馬衝費事,圓球滴溜溜一轉,化做了鴿蛋大小,自行融入了九錫伏魔仗之中。而九錫伏魔仗發出一陣悅耳的輕音,彷彿十分歡愉。這寶物倒通靈得很。

司馬衝輕笑一聲,將手九錫伏魔仗收了起來,然後掏出了一張薄絹看看,現在只差一個在末端釦環了。這張絹圖比起之前幾張都要籠統,圖上只有一隻巨大的蜘蛛,遍地的骷髏骨,釦環就在蜘蛛身後的骸骨中的其中一具骸骨的指骨上。巨大蜘蛛佔了圖畫的十分之九,根本看不出是在何地。將薄絹一收,司馬衝選定一個方向前行,這麼大一隻蜘蛛,而且能獵殺修士,肯定有人知道。

海面此時風平浪靜,司馬衝盤坐碧眼雕的背上研究著不久前到手的龍王廟。這東西經過了凌霄玉簡內提供的法門祭煉之後,終於可以大小隨心地變化了。不過這東西有什麼具體功用司馬衝還不知道,現在也就只能當做隨身攜帶的洞府了。正在此時,身下的碧眼雕叫道:“司馬衝,前面有群小子不懷好意。”

司馬衝一愣,將手中的龍王廟一收抬頭向前看去,只見一隊二三十人的修士已經迎面飛了過來,領頭的是兩名結丹修士。不等司馬衝開口,其中那一名精赤上身,胸口紋著一個龍頭的結丹修士就冷笑一聲道:“我們都是平海幫!識趣的趕緊把儲物袋和法寶交出來,大爺留你一條小命!”此時的司馬衝收斂了氣息,看來也就是結丹初期的模樣。

司馬衝摸了摸鼻子道:“各位,光天化日之下這麼做不太好吧?”他的話還沒說完,胸口有紋著龍頭的修士已經一聲大喝,手中黑光一閃,一杆三尖巡海叉已經被他脫手擲出,朝司馬衝的胸口狠狠插了過去。不知為什麼,他覺得眼前這人有點邪門,立刻決定先下手為強。這名修士一動手,其他人也紛紛祭出法器,看樣子要把司馬衝亂刃分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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