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衝抱拳道:“在下木丁香,見到此山峰頂樹大如傘蓋,心有所感,想要上山一觀。”

一名身形嬌小,頭梳雙髻,耳墜銀環的女子柳眉一豎:“不行!便是奉了令上山尋人、辦事,也得先經過通稟。有人答應了,你才能上來。現在平白無事你就大咧咧地就往上闖,成什麼體統?”

司馬衝皺了皺眉道:“在下雖然是新進弟子,但是門規條例也讀得清楚,並沒有哪一條說‘靈秀山進不得’,師姐莫非有意為難?”

女子杏眼一瞪冷笑道:“哼,每次有新弟子來,師兄總愛玩這套。不知道你是自告奮勇,還是‘眾望所歸’?”說話間手一揚,一塊寫著‘關玉燕’的金色銘牌被她擲出,漂浮在身前,一個十幾丈方圓的虛幻擂臺就此出現,將三人籠罩其中。

這是什麼法術?司馬衝有些疑惑。此時,另外一名女子腳下一點,已經躍出了擂臺範圍。關玉燕冷聲道:“切磋陣法都沒見過麼?你若是現在要離去,我還可以放你一馬。要不然,可別怪我手下不留情。”

司馬衝沉默了一下道:“師姐的意思是說,在下要上山,必須要先打敗你?”

關玉燕見到司馬衝居然一本正經地開口問,忍不住帶了一絲嘲諷道:“是啊,是啊。把我趕出場外,逼我認輸,或者搶下我的銘牌都可以。”她顯然不將化神初期的司馬衝放在眼裡。她可是化神期頂峰了。

司馬衝皺了皺眉道:“這……會不會違反門規。門派條例一十三條:‘弟子之間不允許私鬥……’”

關玉燕一擺手:“切磋又不是私鬥。你到底打不打?”

司馬衝沉默。自己療傷可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大打出手實在不好。但是若不出手,現在又沒有別的法子可想。唯有儘量不傷此女。想到這,司馬衝朝關玉燕拱了拱手道:“那師弟就得罪了。實在,實在是迫不得已。”說著,將自己的銘牌也取了出來,掛在腰上。

關玉燕有些不耐道:“輸入法力!啟用切磋陣法!”

司馬衝愣了一愣,頓時又往自己的銘牌注入法力,一道白光閃過。虛幻擂臺頓時又凝實了幾分,擂臺外也出現了兩層光幕,一白一金。“嗖!”當擂臺外亮起光幕,一條金晃晃的繩索也如同毒蛇一般朝司馬衝激射而來。捆仙索。關玉燕出手了。

司馬衝手中靈光一閃,幾張符籙在手,猛然朝前一撒。“砰!砰!砰!”三隻符靈幻化而出,不過不等它們有所反應,那捆仙索已經一下將它們捆了個結實。司馬衝則腳下一點,飛快倒退。同時一拍儲物袋,盤龍棍在手。

關玉燕也同樣祭出了法寶,她的法寶是百餘把寒光閃閃的小劍,如同游魚一般在她身體周圍穿梭不定。這些小劍外形一模一樣,氣息也一般無二,看來是一整套法寶。司馬衝還從未見過如此龐大數量的法寶套件。只見關玉燕兩手一掐訣,口中輕喝一聲:“去!”

“嗖!嗖!嗖!”漫天的劍光輕輕一顫,猛然朝司馬衝席捲而去。司馬衝不敢託大,立刻渾身金光一漲,將金剛身激發到了極致,同時有將手中的盤龍棍舞成風車一般。

“當。噹噹噹噹!”密集的撞擊聲響成一片,如同雨打芭蕉,不給人一絲的喘息之機。只是半盞茶時間,司馬衝便露出了凝重之色。他感覺自己就是被無數的小錘不斷敲擊的釘子,一下一下,只怕總有一下會將他敲進地裡。

他心中暗自凜然,自己雖然是大成期,但是現在卻只有化神的法力,到底還是太小看了這些大門派的修士了。此時僵局已成,除了硬抗之外,也別無他法了。平心而論,若是他現在是真正的化神期,只怕早已經落敗了。

司馬衝卻不知,關玉燕此時也同樣是詫異非常。她這看來是指揮法寶全力攻擊,實際是在施展劍招‘萬劍穿身’。這套法寶也是專門為了這一招而煉製的。尋常的那些修士一遇見這招不出一時半刻就要落敗,唯一的辦法就是在她發招之前遠遠躲開。

但是眼前這明顯是新入門的小子,不僅硬抗她絕招這麼久不落敗,而且進退有度,神色平靜,這已經將許多的師兄都比下去了。關玉燕一時也忘了是在切磋,立刻放開全力。頓時,漫天的小劍靈光一漲,速度陡然一增,一把把都拖出了長長的劍芒。

司馬衝心中頓時苦笑。他空有一身的本事,此時被密集的劍雨壓著,也就勉強維持一口法力不斷,如何再施展別的手段?而且,他手中的盤龍棍品質以沉、厚為主,對方的小劍卻是輕靈、薄快,僵持下去,他還是要落敗。難道要動用魔紋、仙寶?

“砰,砰。”兩聲重物落地的悶響。司馬衝手中的盤龍棍頭尾兩截斷裂掉在地。而中間一截同樣是傷痕累累,司馬衝索性兩手一扭,將盤龍棍扭斷,一手抓著一截,尤自在左至右擋。不過劍光如此地多而密集,兩根短棒如此擋得下,只是眨眼之間,他身上的新弟子服就被割開了一道道豁口。

關玉燕眉頭輕輕一皺,不知為何,看著劍光之中那個神情淡漠的男子,關玉燕心中隱隱有些不忍。當即法訣一收,漫天的小劍頓時飛回了她身邊。關玉燕低聲道:“你……你的法寶不濟。”她本想說‘你輸了’但是話到嘴邊卻成了另外一句。

司馬衝看了看手中的兩截短棒,點了點頭道:“我明天再來。”說完,拾起地上的兩截鐵棍,朝關玉燕施了一禮,轉身便走。

關玉燕連忙道:“等……等等!”

司馬衝皺了皺眉,終於轉過身道:“是。我糊塗了,師姐手下留情。我竟然忘了認輸。我輸了。”

關玉燕搖了搖頭道:“你……你上山頂幹什麼去?”

司馬衝沉默一下道:“山頂有株木丁香。”

關玉燕愣了一下道:“你真的只是想去看看那樹?”

司馬衝點了點頭。

關玉燕轉頭道:“閔師姐,不如……”她的話沒說下去,因為旁邊沒有人。一個人都沒有。不知何時,此地只剩她和司馬衝兩個了。

閔無雙此時正跺在遠處輕笑。想不到。師妹平日見誰都是油鹽不進的模樣,居然也會有心軟的時候。她看到關玉燕收回了法寶就知道,這一次這小子擅闖靈秀山肯定是不必處罰了,說不定還會讓他上山去,她這師姐就不留在原地礙眼了。

關玉燕咬了咬嘴唇道:“你若是只想去看看那棵樹,我便讓……陪你上去好了。”

司馬衝愣了。這女人一出現就像只母老虎,幾時這麼好說話了?不過既然能上去,他自然樂得,當即施禮道:“多謝師姐。”

關玉燕皺了皺眉:“剛才刀劍如雨不見你服軟,怎麼說起話來如此多禮?”

司馬衝笑了笑道:“是。”這次果然不施禮了。

二人一前一後往山道上走。沿途所遇之人也漸漸多了起來。清一色的女子。她們看到司馬衝立刻露出了異樣的神色,不過一看司馬衝身後的關玉燕立刻又露出了恍然。

“咦?關師姐。這一位師弟是誰差來的,怎麼煩得你親自送他?”行至一處,突然有人好奇地開口問道。看樣子和關玉燕頗為相熟。

關玉燕面上一紅,不答反問:“柳師妹這是去哪裡?”

女子笑了笑道:“日前風師叔吩咐我,尋個控火比較好的新入門弟子去給她看爐子。我剛剛問大師兄要了名帖,這正要去挑人。”

關玉燕笑道:“哦?那你要趕緊了。聽說吳師伯也要個會火的給他打下手。”

女子一聽,連忙道:“有這事?那不說了,我還是快些的好。”說完,一陣風一般朝山下奔去。

又行了一陣,司馬衝開口道:“師姐。尋常時節要上此山很難麼?”一路之上,他是半個男子都沒見到。不禁有些心憂起來。

關玉燕點了點頭道:“當然。我們女子家的地方,哪裡能讓你們這些大男人進進出出的。”

司馬衝沉默了一下道:“我若是呆在山上不下去,不知道師叔師伯會不會來趕我?”

關玉燕笑道:“師叔師伯哪裡管這些瑣事。”說了這一句,關玉燕突然反應過來,停下了腳步瞪著司馬衝道:“你要在山上常住!?”

司馬衝搖了搖頭。快走了幾步,巨大的木丁香樹便出現在眼前了。褐色的樹幹乍一看彷彿是一面斑駁的土牆。到了此地才發現它是如此之大。枝葉如同一片綠雲,把整個山頂都覆蓋了進去。綠色的葉片間,有金黃色的木丁香花。

山風一來,整座山峰都能聽到“沙拉沙拉”的葉子響聲。然後,金黃色的花瓣和枯黃的葉子紛紛揚揚地落下。那‘沙拉沙拉’的聲響此時聽來,彷彿是對山風歡迎,又像是對落葉的歡送。

司馬衝微微閉起了雙目,深深吸了一口氣。空氣裡帶著微香,還有一股淡淡的暖意。上一次解禁殘餘的一點苦痛也隨著香氣吸入消失得無影無蹤。看來,這木丁香對他確實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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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玉燕這時候也走了上來嘆道:“不錯吧。其實我剛入門那一陣也很喜歡跑上來。”她話才說完,突然‘嗖’地一聲,一把插著金頁的金色小劍從下方飛射而來,飛到了她手裡。有人給她飛劍傳書了。

關玉燕皺著眉把金頁看完,口中遲疑道:“木丁香。我有事要走了。你……”

司馬衝沒有回頭。只是出口打斷道:“我想獨自一人在此間坐一陣,不知道行不行?”

關玉燕只好離去。臨時還叮囑道:“雖然不是絕對禁止男子上靈秀峰,你留下來總是不妥當。看好了趕緊下山去,知道沒有?”

司馬衝依然沒有回頭。等關玉燕一走,立刻一團黑光從他身上閃出,化做了一個金盔金甲的衛士,如同一杆標槍般站立在了司馬衝身後。司馬衝盤膝坐下,二目微合,口中吩咐道:“你不要站在此處。除非有人真要害我性命,否則不要現身。”

“是。”金甲衛士一聲應命。雙目之中綠光一閃,化成黑煙消散在了空氣之中。

司馬衝這在靈秀峰上一坐就是半月。期間他也嘗試將木丁香的枝條移植進山河社稷圖,但是最後都以失敗告終。他不知道是不是與此地的水土有關,或者此株是異種,但是無法移植,也只能安靜地在樹下打坐了。幸虧這山頂人來的並不多,他也未被打擾。

這一日。司馬衝剛做完了今天的功課,便聽得山下有響動。緊接著一人從下面走了上來。卻是關玉燕。她總算是把手上的事情忙完,但是從閔師姐那裡卻沒有聽說木丁香下來,她便火急火燎地趕了上來。以前可從未有男子在靈秀山逗留這麼久。

“木丁香!你怎麼還在這!”見到司馬衝好好地在打坐,山道上設定的小禁制只有她一人經過氣息,關玉燕松了口氣,至少這小子沒有跑下去。

司馬衝聞言回過頭笑道:“師姐。你回來了。”

關玉燕笑道:“是。當真好忙……”說了一句,立刻又猛然搖頭道:“不對!你怎麼還在這裡?”

司馬衝抬頭看了看頭頂如同綠色海洋的綠葉道:“我喜歡這裡。我要留下來。”

關玉燕一愣,隨即斬釘截鐵道:“不行!”她話音才落。刷!只見一層白色一閃,一個虛幻的擂臺出現。

司馬衝將一根八尺來長的鐵棍抓在了手裡淡笑道:“師姐。老規矩。”這是他用盤龍棍為胚子,融進了手裡所有低階金屬礦石得到的鐵棍。雖然品階依然不高,這分量可是增加了十倍不止。要知道,天滿宮宮殿庫房裡的精礦可全被他用完了。

關玉燕一瞪眼。怎麼。我好心放你上來,現在好,你不下去。她當即也摸出了銘牌啟用,口中道:“臭小子,不知道天高地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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