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影見到司馬衝一身的魔紋,終於停住了動作,口中吃驚道:“你……你是誰?”

司馬衝盯著人影的眼睛道:“我是司馬衝。”

人影皺了皺眉,突然激動道:“你不是!魔主才是司馬衝,我是魔主!我是司馬衝!”說完,又撲了上來。

這時候,一旁的金眼雕似乎想到了什麼。立刻大聲道:“我知道了。它是願力所化之物。應該是雷鳶一族常年對著雕像膜拜的緣故。”

司馬衝閃過了人影的攻擊皺眉道:“願力?”

金眼雕點了點頭道:“願力即是由願望、信念、恐懼、渴望等等情感糾結的統稱。世間許多的虛妄之物都是由世人的這些心念所生。比如一些鬼怪、妖魔、甚至神靈。也就是佛家所說的‘萬般皆相,相由心生’。”

司馬衝皺眉道:“怎麼說,它算是虛幻出來的‘我’?那為什麼它受傷我也要受傷。”

金眼雕沉吟道:“按理說。生出來的‘相’是不會關聯到本尊的。而且是主從的關係。現在這情形,反而像一種咒術。經過古老的儀式,將一個人的精血融入到特殊的物體,然後破壞物體,精血的主人就會受到同等的傷害。”

司馬衝皺眉道:“哼。算了。殺了。”說完,長劍朝前一刺。

此時司馬衝全力出手,人影又如何避得開,只聽得‘撲哧’一聲。長劍刺入了人影的咽喉。人影雙手捂住脖子,直到此時,他目中的紅光才褪掉,露出了清明。嘴角微微上揚,口中低聲道:“原來……原來是本尊駕到。”

這一次,司馬衝的咽喉居然沒事。看來,自己會受到這個‘分身’的影響,很大的原因是這分身神智不清,想到這,司馬衝立刻追問道:“是誰?是誰想要害我們?怎麼做的?”

人影伸出一根手指,指向了金眼雕,但是他才一張口,還來不及說話,就“砰”地一聲,化作了漫天金色的光斑。這些光斑如同蝴蝶一般翩翩飛舞,融進了司馬衝的身體。

金眼雕不安地倒退,同時口中分辯道:“它胡說!不是我幹的!”

司馬衝搖頭道:“我知道。我還能不信你麼。它的意思我大概猜到了。它是想說你猜對了。這是咒術。”說著,司馬衝一隻手如同閃電一般朝前一抓。一條寸許來長的黑色蠕蟲被他捏在了手裡。

金眼雕的目光落在了黑色小蟲上,立刻點頭道:“不錯了。是應聲蟲!”說著,‘手忙腳亂’地在身上翻了一陣,也不知道從那裡弄出來一張竹簡,在司馬衝面前攤開道:“看!上古咒術,就是這蟲子!”

司馬衝笑著搖頭道:“大王你慌什麼。我說過。我信你。”說著,把蟲子一丟,微微閉起了雙目。金色的光斑有著奇異的力量,司馬衝只覺得渾身舒泰。

而隨著金色的光斑融入身體,司馬衝眼前也呈現出了一幅幅畫面。頂禮膜拜的魔族,其中有雷鳶一族,也有其他的魔族。他們一邊跪拜,一邊在口中還低低地唸誦著什麼。一點點金光就這般從他們身體浮現,融進了黑玉雕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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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面極多,一幕幕閃過。大多數都是眾人在膜拜,偶爾也有慶典、節日、戰爭。戰爭抓到的俘虜被當作祭品在黑玉雕像前殺掉,俘虜身上的怨氣同樣融進了雕像。這大概就是人影身上有暴戾氣息的原因。突然,司馬衝眼前景色一變,變成了一片荒蕪。

荒蕪之地並不同於雷鳶城,而是有魔氣瀰漫。司馬衝很快認出來,是石磊星。他們平安到達了石磊星。不久之後,新的城市重新圍著石像建立了起來,同樣的膜拜,同樣的祭祀。司馬衝有些想不通了。明明身在風源星,為什麼會看到遙遠星空之中石磊星的景象。

光斑到了此時稀少了許多,畫面也消失不見,司馬衝睜開眼,頗有些不捨,願力真是好東西,只是這點點的光斑,就省去了他幾十年的坐功,若是想當初石磊星那麼多的魔族天天膜拜,那不是可以直接羽化登仙了。

一陣血腥氣傳入鼻子,司馬衝一愣。從遐思中回過神,只見金眼雕正在用放出自身精血,繪製一個古怪的陣法,陣法很小,只有桌面大,陣法中心處便是那條寸許來長的黑色蠕蟲。司馬衝大驚道:“大王!你瘋了!在做什麼!”

金眼雕小心翼翼地書寫符文,口中道:“別過來,還差一點。咒術我雖然不在行,不過媒介在這裡,說不定能找出施術人所在。哼,竟然叫我背黑鍋!”

司馬衝沉默,他知道金眼雕是為了表明清白。陣法雖然不大,但是全部用精血繪製,其中的艱辛可想而知。

到了陣法最後收口階段,金眼雕幾乎已經站不穩,在最後一筆符文落下的瞬間,整個陣法金光一閃,陣法之內的符文如同萬流歸海一般湧進了中心處小小的黑色蠕蟲身上。黑色蠕蟲拼命地掙扎,口中發出‘嘶嘶’的叫聲。

金眼雕和司馬衝都是目不轉睛,因為這蠕蟲看來似乎很痛苦,也不知道它能不能支撐下去。不過,他們的擔憂並沒有出現。符文不多時便全部融進黑色蠕蟲的身體,蠕蟲並沒有崩潰,而是如同一段樹枝一般一動不動了。

司馬衝正想開口問,就見樹枝般蠕蟲慢慢漂浮而起,朝一個方向緩緩飛去。金眼雕立刻叫道:“是那邊!快追!快追!”

司馬衝嘆了口氣,將金眼雕抓了起來揣在懷裡道:“我不是說了我信你。平白浪費這麼多的精血。早說你氣血盛,不如給我留做畫符用。”

金眼雕把頭埋在司馬衝的懷裡道:“你想多了。我才懶得管你愛信不信。我只不過想試試解咒法術管不管用。畢竟,這麼古老的咒術可是很少見的。非常少見。”

在離司馬衝前進方向不知道多遠的地方,有一座死氣沉沉的宮殿。宮殿深處的一間密室裡,密室四周擺滿了架子,架子上是各種各樣的缽盅瓶罐。一名面容枯槁,長髮極地的怪人正閉目盤坐在一個法陣之中。

突然,一個架子上一隻漆黑的瓦罐‘啵’地一聲破碎開來,從裡面掉出來一條寸許來長的黑色蠕蟲。怪人雙眼一睜,從法陣中站了起來。他幾步走架子前,抓起破碎的瓦罐看看,眉頭皺起道:“怎麼可能?他發現了?他怎麼發現的?”

這條黑色的小蠕蟲正和司馬衝那邊往前飄的蟲子一模一樣,顯然,給司馬衝做手腳的人就是這怪人無疑。怪人掐指算了半天,也算不出結果,終於一張口,將地面那條正蠕動的黑色蠕蟲一下吸到嘴裡,咀嚼幾下吞落肚中。口中喃喃道:“哼,便宜了你,那就不收你魂魄了。”

司馬衝正跟著木頭一般的蠕蟲慢慢往前飛,突然“砰”地一聲,蠕蟲毫無徵兆地炸開,變成了一堆粉末消散在空氣中。金眼雕一驚,口中低聲道:“大爺的,被發現了。”

司馬衝皺起眉頭,正要開口,突然“咚”地一聲,從半空栽落。

如同在雲裡霧裡飄搖。‘吱呀吱呀’的木頭摩擦聲一頓一頓。耳朵裡灌滿了潺潺的流水聲。司馬衝睜開了眼。

“你醒了。”一個句淡淡的話語聲傳入耳中,司馬衝一驚,立刻蹦了起來。不想卻“砰”地一聲,一頭撞穿了船篷。霧氣悽迷的河流,搖曳的孤燈。他在一葉扁舟之上,船頭正有一人搖櫓,頭上壓著大大的黑色斗笠,看不清楚面目。

“是你。”司馬衝立刻認出了他。前後已經見過三次了。自己怎麼又到了幽冥?

艄公點了點頭道:“我是來接你的。”

司馬衝先是一愣,隨即苦笑道:“我……我死了?”

艄公搖了搖頭道:“還有一柱香。”說完,伸手往司馬衝身上遙遙一點。司馬衝的身體頓時變得透明起來。只見一條寸許來長的黑色蠕蟲正慢慢地往司馬衝的丹田鑽去。

司馬衝大驚,立刻伸手狠狠一抓,卻抓了個空。他渾身都是虛體,只有這黑色蠕蟲是實體,他根本傷不了這蟲子。

艄公開口道:“你中了上古咒術。這魂蟲一旦鑽進你的丹田,你就無救了。”

司馬衝沉默了一下道:“那怎麼辦?”對方應該不會真的是接自己去黃泉路的吧?

艄公似乎笑了笑才道:“最容易的辦法就是把魂蟲轉移。施術人顯然是想透過魂蟲讓你形神俱滅,不過中途卻被其他人打斷。所以,他只能讓你死,卻不能滅了你的魂。我才可以渡你。現在,你只要將魂蟲移到打斷咒術的‘人’身上,就可以逃過一劫。”

金眼雕?金眼雕此時也在船艙裡,正昏迷不醒。司馬衝搖頭道:“不行。還有別的方法麼?”

艄公沉默。

司馬衝的心在下沉。隨著黑色蠕蟲越來越近,他也本能地感覺到了死亡的氣息。難道真的要死在這?魂。是了,要不趁現在元神出竅。有元神可以奪舍重修。想到這,司馬衝立刻一掙。

“沒有用的。”艄公的話語還是這麼平淡。“你現在轉移還來得及。金鵬王不會有任何痛苦。看在你的份上,我還可以送它去託人身。”

這一次輪到司馬衝沉默。不過他沒有沉默太久。而是很快搖頭,吃力道:“算……算了。”說完,盤膝坐下,閉目等死。此時,他不僅沒有了法力,連力氣都沒了。真的要死?

艄公還是不緊不慢地搖櫓,扁舟也在河流中緩緩移動。只不過,是順流還是逆流,是往上還是往下。完全看不清楚。這裡本來就是一個混沌的地方。

“魂蟲喜歡木丁香的氣味。你每日在樹下吐納一個時辰。百年之後,魂蟲自出。”一個聲音在司馬衝耳邊響起,聽來極遠。

“我雖然讓魂蟲沉睡,卻無法徹底讓它失去行動力。每一次你全力出手,魂蟲就前進一分,三次之後,魂蟲便可長驅直入,直搗丹田。到時,你我幽冥再見……”

“老刑,怎麼樣?”一個青年男子的聲音開口。

“不行。看不出。他身上這件鎧甲太厲害了,會自動護主。強行查探只怕會被當作敵人來攻擊。除非你能請動青雲山的前輩看看。”一個渾厚的男聲回答,雖然他已經特意壓低了聲音,聽在耳中仍然嗡嗡作響。

一個清朗的聲音道:“道士,算了吧。我看是救不活了。不如……”

司馬衝聽得清楚別人說話,卻怎麼也睜不開眼,待到這一聲‘不如’入耳,他嚇了一個激靈,立刻猛然一掙,頓時坐了起來。“蹬,蹬,蹬。”數聲倒退的腳步聲,顯然剛才說話幾人都被司馬衝嚇了一跳。

司馬衝一能動彈,立刻內視了自己的身體。身體裡三層蛛網一般的禁制,不僅禁錮了他的元嬰,也將他的修為限制在化神初期。身體外倒是沒有什麼損傷。

“你……你覺得怎麼樣?”一名還算得上眉清目秀,卻有些削瘦的青年首先試探著開口。司馬衝是他最先發現的,發現時候人已經奄奄一息,但是此刻的司馬衝雖然看起來一臉迷茫,卻一點受傷的模樣都沒有,也難怪其他人這般吃驚。

司馬衝扶住額頭低聲道:“沒事。這裡……這裡是什麼地方?”他現在躺在一條大河邊,放眼望去是一大片茂密森林,他不記得什麼時候到了這樣的地方。

“這裡是青雲山。”一名頭髮、眉毛、鬍子都亂蓬蓬的大漢開口,聲如洪鐘。

司馬衝此時清醒了幾分,總算回想起了之前的事情。是了。風源星,墨玉雕像……幽冥!艄公的話也在他耳邊響起,‘木丁香’,‘三次全力出手機會’“木丁香……”

“木丁香?木家子弟……”一名長得丰神如玉的青年皺了皺眉。他實在想不出哪裡有什麼木氏家族。

司馬衝已經理清楚了頭緒,當即站起身,對幾人抱拳道:“多謝幾位朋友今日出手相助,在下還有事在身,告辭了!”艄公既然把他送到這,那就說明附近應該就有木丁香樹,他是一刻不願耽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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