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看了看女子,又看了看一言不發的司馬衝。終於點了點頭道:“好吧。說定了。不過,規矩還是壞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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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面色一變。不過黑衣人已經介面說了下去:“他是肉身到此。卻又不是陰差。這,壞了規矩。按照規矩。我們必須將他驅逐。雖然不能出手殺他,若是將他驅逐到奈河旁邊……”

女子眼睛一亮道:“好!就這麼辦!”

為首的黑衣人道:“銀子先付。”

女子沉吟了一下,猛然一抖手,三個黑木匣子出現在了手裡。輕輕往前一推,推到了黑衣人身前。黑衣人也不去看匣子裡面的東西,點了點頭,手一抓就將匣子收進了懷裡。然後他朝其他三人點了點頭。四人同時朝奈河走了過去。

一見幾人靠近,奈河的河水立刻像被煮沸了一般血水翻騰,各路的草頭莽神,厲鬼兇魄都紛紛從河裡冒出了頭來。然後撲到岸邊,伸出利爪和骨手,不過它們倒似乎是知道黑衣人的厲害,並不敢去抓他們,只是一味地擠向司馬衝和那女子。

女子離得河岸有丈餘遠終於也停了下來。只有四人依然半拖半拉地拽著司馬衝向前,一直到了河岸一尺多,許多鬼爪都抓到了司馬衝身上,其中的一名黑衣人才道:“朋友。這是最後一次問你了。如果你改變主意,現在還來得及。若是被拖入這河水,莫說我們,就是神仙下來也救你不起了。”

司馬衝笑了笑道:“你莫非沒看出,在下天生的捨命不捨財?”

又有一名黑衣人道:“你若是想趁我們放開鐵鏈搏命一擊,那也是打錯算盤了。看到沒有,那個草頭莽神,他生前就是地仙。只因不慎落入了此河,從此就永墜於此,你覺得,你能掙脫地仙的手麼?”

司馬衝依然搖頭。此時奈河之上升騰起了一層淡淡的血霧,稍遠一些的東西已經看不清了。四名黑衣人互望了一眼,終於一點頭,四根鐵鏈呼啦一下同時鬆開,然後首尾相接,沿著河岸伸展出了數里。他們雖然不相信司馬衝能掙脫,不過拿人錢財,還是要做得穩妥一些。

哧哧哧哧!岸邊突然一陣的白煙冒起。奈河上本來就起了血霧,再混合白煙,一下就看不清事物了。幾人身形一閃,立刻朝鐵鏈兩頭飛奔,這麼古怪的跡象,難道這小子真的逃了?但是,沒有人。也沒有掙扎的水聲,連沸騰一般的河水也恢復了平靜。

怎麼回事?就在這時,一葉扁舟緩緩從河上的血霧中撐了出來。一名一身素白的艄公帶個一個巨大的斗笠,把頭臉都壓在了斗笠之下,慢慢地搖著櫓。而船後正有一人。只見他手擎一把白光閃閃的長劍,劍尖向天,口中正喃喃低語,不是司馬衝卻又是誰?

五人立刻沿著河岸追趕,為首的黑衣人口中大聲喝道:“你是誰!好大的膽子!竟敢私自撐走陰陽船!”

此時司馬衝口中已經唸誦完了。不過他手中白光閃閃的長劍反而氣息收斂了不少。司馬衝微微閉起雙目。過了好一會才睜開眼,吐出了一口氣道:“就叫‘煙雨陣’吧。”說著,長劍一擺,立刻有一道淺灰色,無形有質的劍氣朝岸上五人襲了過去。

五人面色齊齊一變。此劍氣之中的威勢之重是他們生平僅見,其中的殺機更是迫人眉睫。四名黑人一言不發地站到一處,四根鏈子槍絞在了一起,撐開了一個聯合防護罩。女子則將身子一縮,完全縮在了血色大氅裡,而血色大氅表面也瞬間長處了一層黑鱗。

劍光此時突然一漲,由一分二,由二分四,由四分八,瞬間就幻化出了三十六道,然後旋轉著朝五人絞了過去。每一道劍光看來都和第一道劍光一般無二,一樣的威壓,一樣的殺氣。叮叮叮叮!密集的擊打之聲幾乎響成一串,聲音停止,原地只剩下一堆碎肉,一地碎屑。

“你又來了。”扁舟之上,艄公搖著櫓,緩緩開口。

司馬衝點了點頭道:“我又來了。”

沉默了一陣,艄公又道:“多謝你了。”

司馬衝搖頭道:“應該是我謝你。你剛才救了我。”

艄公嘆了口氣道:“你絕不會死在這裡的。我出不出手都一樣。反而是你確實按照承諾把東西給了鈴鐺。我必須謝你。”

艄公這麼一說,司馬衝立刻想起了還有一截烏鱗木,於是開口道:“哦。說起來。烏鱗木我也找到了。不過沒遇見鈴鐺。要不我把它留在你這裡?”

艄公搖頭道:“不必。烏鱗木不如仙靈茱,仙靈茱不如黃粱夢。你做的夠多了。”

司馬衝很想問一問艄公到底是什麼身份,不過他還是忍住了,轉而問道:“你出手的時候灑出來那些是什麼?連那所謂的草頭莽神都被一下驚退。”

艄公也不隱瞞,隨口便答道:“鹽。”

司馬衝一愣,重複了一次道:“鹽?”

艄公點了點頭道:“海鹽,井鹽,礦鹽,竹鹽,都是鹽。”

司馬衝苦笑道:“這麼簡單。”

艄公點了點頭。不再說話。只是專心搖櫓。司馬衝當即也不再多問,走入了小小的船艙盤膝坐下,開始回憶剛才的劍招。那一招是他從道德經的經文裡悟出來的。本來還可以分化出更多的劍光,只不過他第一次運用,尚不熟練,這才只化出了三十六把。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司馬衝緩緩睜開眼,耳邊是潺潺的流水聲,充滿節奏感的搖櫓之聲卻已經停止了。‘我睡著了?’司馬衝使勁地搖了搖頭。和上一次一樣呢。司馬衝笑了笑,突然,他猛然像起了什麼,一下竄出了船艙。

烈日高懸,清澈的河水正歡快地流淌,兩岸樹蔭如蓋。這一幕太熟悉了。司馬衝只覺得渾身發冷,熾烈陽光帶不給他一點的溫暖。而此時,身下的扁舟這時候正咕嚕咕嚕地冒著氣泡。船舷和船艙的木色正一點一點褪去變成蒼白。艄公當然已經不見了。

司馬衝沉默,一直等半個身子都隨著身下的紙船沉入河裡,他才一聲長嘆,逆流而上,直追源頭。他竟然被送回了風源星。這本來是件好事,艄公應該也是好意。但是,金眼雕。金眼雕還在那個該死的老頭手裡。明明約定了要金燈花,現在,風源星也不知道離那不知名的蠻荒星有多遠,他根本趕不及了。

河流當然是普通的河流,源頭也是普通的源頭。這河水起源於一大片森林。森林古木參天,最是能蓄水。司馬衝雖然早已經料到不可能循著河流重新進入幽冥,但是他還是忍不住一陣的失望。其實他也隱約猜到就算回到幽冥,也未必能再遇上那艄公,但是現在,現在怎麼辦呢?

曾經遇見畫蘑菇怪人的窟窿山,當然也是一座極其普通的山。連滿山的老鼠都不見了。更不必說那些錯綜複雜的洞穴。司馬衝盤膝坐在碧眼雕的背上皺眉苦思。他知道自己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在俞大師期待的時間之內趕回去了,但是,他怎麼也要回去,至少……司馬衝甩了甩頭,沒有再往這方面想下去。

現在,司馬衝的方向是雷鳶一族的領地,既然都已經回來了,就稍微做一些安排罷。皺眉苦思中的司馬衝當然不知道,他身下的碧眼雕有好幾次都欲言又止。但是最終卻什麼都沒說。它和金眼雕不同,它的資質很普通,出身也沒什麼奇特。更沒有什麼大的抱負。從認主的那一刻開始,它就完完全全的把自己當成了司馬衝的僕從。這一次,是它為金眼雕做的最後一次沉默。

喊聲震耳,殺氣沖天。司馬衝雖然想得很入神,還是被驚動了。碧眼雕這時候也開口道:“主人。快到了。好像有戰事。”

司馬衝不喜歡碧眼雕叫他主人,不過現在他也沒心情提這個。點了點頭道:“好,你回來吧。”說著,在碧眼雕背上一拍,將它收入了靈獸袋,接著人已經化作了一團魔煙,朝遠處的戰場直墜了過去。

戰場之中相當的混亂,司馬衝只是一眼,就看到了至少七種魔族。防守一方應該是雷鳶一族,不過如今的雷鳶一族已經不是住在一個小小的村落,而是憑依著一座堅城在和城下數十萬的魔族戰鬥。堅城高而深,城中心有一座黑玉雕像,正是魔化了的司馬衝。

司馬衝如同一大片烏雲鋪天蓋地而來。在飛掠的過程之中,山河社稷圖裡的百鬼也被他全部釋放了出來,這些鬼魂一見下面漫山遍野的魔族,一個個都興奮得直磨牙。這麼浩大的聲勢,自然驚動了下面混戰中的魔族。這些魔族紛紛停下了戰鬥,抬頭張望。

砰!司馬衝一下就壓在城頭。氣浪將城門附近的魔族衝倒了一大片,漫天的烏雲幾乎貼著城池。司馬衝現在心情很鬱悶,所以他一點都沒有壓抑自己的憤怒。不知是誰首先認出了司馬衝,立刻高聲喊道:“是魔祖!是魔祖!魔祖大人迴歸了!”

戰場沸騰了,城池沸騰了。城中那些備戰的,養傷的,還有普通的老弱魔族都從藏身之處走了出來,競相歡呼。‘嗚——嗚——嗚——’三聲長長的牛角號聲此時響徹全場。戰場中的魔族立刻有一小半如同潮水一般退回了城裡。對面的魔族卻沒有乘機追趕。他們不敢追。

“雷雪拜見大人!”雷鳶一族的雷雪領著一眾魔族來到了城頭。她來得很快。

司馬衝點了點頭道:“我們的人都回來了麼?”

雷雪點頭道:“是。”

司馬衝目光一冷,看著底下集結的魔族,突然身形一閃,消失不見。眾人都是一驚,但是立刻朝城下的魔族望去。轟!司馬衝如同一顆隕石墜落一般,砸進了魔族大軍的中心。一個十幾丈的大坑出現,大坑周圍倒了一大圈的魔族,也不知道是死是活。一聲冰冷的話語從那滾滾濃煙中傳出:“殺。”

這不是戰爭,而是一場一面倒的屠殺。司馬衝所帶的百鬼是在魔族之星一直與各種強悍的魔族廝殺存活下來的,手中都有暴戾逼人的魔兵。眼前這些魔族雖然流著魔族的血液,卻沒有多少魔族練過正統的魔功,更沒有充足的魔氣供應修煉。他們完全不入流。

只是半個時辰,幾十萬的大軍就變死剩了幾百人。這幾百人在百鬼再次衝擊之後,只剩一人還站著。他之所還能站著,不是他有多強,而是司馬衝停在了他面前。這是一隻青石魔,膀大腰圓,身高過丈。他的拳頭比司馬衝的頭顱還大,他的胳膊比司馬衝的大腿還粗。但是此時的他卻像一只見了猛虎的綿羊一般瑟瑟發抖。

司馬衝淡淡開口道:“知道我為什麼不殺你?”

青石魔鼓足勇氣大吼道:“要殺便殺!哪裡來的這麼多廢話!”

司馬衝搖了搖頭道:“不對,不對。我不殺你。不是因為你硬氣。而是剛好死剩了你一個。帶話給你們老大,一個對時之內到這裡來見我。如果他覺得膽氣不壯,不妨把手裡的魔族都調集過來。”風源星修士坐大,司馬衝也不擔心魔族能有多大的本事。

青石魔還想要說什麼。司馬衝一轉身,已經一步跨上了城頭,對身邊一名牽著一頭鬼面蝙蝠的魔族道:“你去送他一程。”

這名魔族先是一愣,隨即語無倫次道:“對。啊,是!是!小人這就去!”說著,一拍鬼面蝙蝠,飛下了城頭。

城中很安靜。相比司馬衝回來時候的沸騰,此時城中滿地都是拜倒的魔族。司馬衝這一戰之威將永遠留在他們的心中。他們之中有許多人都是後來併入雷鳶一族,對於司馬衝只聽聞過幾個傳說,如今親眼見到這一位魔祖舉手之間就滅殺了幾十萬的魔族大軍,其中的震撼可想而知。

雷雪一直低著頭,此時見司馬衝望向城中的眾多魔族這才開口解釋道:“自從大人離開之後,這些年發生了很多事。魔族之間也是紛爭不斷。我們有大人留下的典籍,勉強佔了一隅之地……”

司馬衝一擺手道:“不必和我說這些。我這一次回來是有些事情想告訴你們。”

雷雪立刻躬身道:“是。請大人跟我來。”說著,在前引著下了城頭,朝城中心的巨大雕像走去。

雕像身前有一座石殿,殿前有一隊隊盔甲鮮明的甲士拜倒在地。看來應該是城中比較重要的所在。雷雪領著司馬衝一路來到殿前,終於停下了腳步道:“大人。他們是各部的首領。要不要一起進去?”雷雪說的他們,自然是剛才她帶領的一眾魔族。

司馬衝搖頭道:“我不理雷鳶一族的事務,怎麼做,你自己決定。”

雷雪沉吟了一下,終於開口道:“他們與雷鳶一族同甘共苦,自然都是一家。大人有什麼吩咐,他們自然也應當效力。”說著,當先走入了殿內。

殿內很空曠,有一張長石桌,石桌周圍一共有十三張石椅。此時司馬衝坐在了其中一張石椅上,其他人只有站著。司馬衝輕輕敲了敲桌面道:“雷扎……死了?”

雷雪立刻恭敬答道:“長老百多年前去世了。”

司馬衝點了點頭,摸出了那一艘能容五千人的大樓船放在了石桌上道:“當初我答應過。讓你們雷鳶一族祖先的骸骨能夠迴歸故里。這些年,我到了石磊星。不過,你們見不到你們的族人了。因為石磊星遭遇一場大變,所有魔族都不在了。”

眾人都屏住了呼吸。他們當然不敢隨便開口。雷雪一沉默,大殿裡立刻只剩下呼吸聲。司馬衝指了指樓船道:“這一艘,是能容納五千人的星空樓船。我也準備了一份星圖給你。不過以你的修為,大概還要過個幾百年才可以駕馭此樓船。”

雷雪終於開口道:“石磊星……究竟是什麼樣子?比這裡怎麼樣?”

司馬衝笑了笑道:“本來比這裡好得多。現在比這裡不如。不過。石磊星上有的是魔氣而不是靈氣。所以我覺得,你們到石磊星,比在這裡好。在風源星,你們始終是異類。”

星空樓船,這種稀罕的東西司馬衝以前在風源星時根本不知道,更不必提這些魔族,他們眼睛都直勾勾地盯著桌上這艘小船,心中都有一個同樣的疑問,這東西,真的能裝五千人?不過,五千人也不夠啊。他們城中所有的魔族加起來,至少也幾十萬。

司馬衝這時候開口道:“你們都出去。雷雪留下,我有話單獨要和她說。”眾魔族立刻施禮告退,大殿之中很快就剩雷雪一人。

司馬衝還未開口,雷雪突然跪倒在地沉聲道:“雷扎長老死於非命。下手的是紅魔一族。”

司馬衝不動聲色的點了點頭道:“好。難為你隱忍至今。這些年,你只怕過得很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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