撲。打了郭通一巴掌的修士突然眼珠鼓起,他不能置信地低下頭,只見一把短刀深深地扎入了他的丹田。這把匕首上有一隻乾瘦的手。乾瘦的手長在一條乾瘦的胳膊上。這是郭通的手,郭通的刀。

“郭通!”這名修士一聲怒喝,用盡平生力氣一拳打向郭通的面門。他練的本是一身蠻力功夫,手上還套著拳刺。“轟!”地一聲,郭通的頭顱像西瓜一樣被轟開,無頭的屍體仰面栽倒。這修士見殺了郭通,立刻一咬牙,握住小腹上短刀的刀柄往外一抽。噗哧,血水混著內臟碎片噴了出來,短刀刀背上有倒刺,這一抽,他肚子裡立刻成了一團亂麻。修士渾身一哆嗦,撲倒在地。

“哼,兩個二貨。”為首的大漢冷哼一聲。

此時被稱做老柴的修士已經摸到了司馬衝的身前。他小心翼翼地伸出了手摸向司馬衝的腰間。掛在司馬衝腰上的一隻儲物袋被他輕而易舉地摘了下來。老柴松了口氣,看來對方真的已經入定極深,不然不會連儲物袋被摘走都紋絲不動。

天空中眾人都是一喜。為首的大漢轉過身對其餘幾人道:“好了!一起動手,把這幾隻靈獸也弄死,取妖丹!”

“啊!”一聲慘呼傳入眾人耳中,眾人都是一驚,連忙循聲望去。只見地面上那一直閉目的修士身上長出了無數黑色的倒刺。老柴被這些倒刺扎了個千瘡百孔,死得不能再死了。

眾人又驚又怒,還沒有明白怎麼回事,“叮!”一聲似乎是鈴鐺敲響的聲音這傳入眾人耳中。接著周圍突然一陣煙霧瀰漫,煙霧過後。許多修士冒了出來,一個個劍拔弩張,殺氣騰騰。眾人又是一驚,再看周圍,同伴不知何時通通消失不見,自己已經深陷敵陣。

“乃乃的!中計了!”為首大漢一聲怒吼,立刻祭出一把大刀,朝最近的修士攻了過去。

金眼雕吃驚地看著眼前的一切,眾修士突然倒戈相向,自相殘殺起來,等它看到周圍漂浮著的一十三個幽魂鈴才明白過來。看來,正是這東西讓這些修士陷入混亂。金眼雕目中露出複雜之色。這東西實在太邪門了。

【穩定運行多年的小說app,媲美老版追書神器,老書蟲都在用的換源App,huanyuanapp.org】

金眼雕招呼了碧眼雕一聲,兩隻靈獸一齊挾著玩得不亦樂乎的星背海鰩落回了地面。不論如何,還是離開這混戰範圍再說。這一次總算是有驚無險。

夜深人靜。一十三個幽魂鈴如同一十三顆小小的人頭漂浮在司馬衝的身體周圍,此時看來分外的滲人。閉目打坐中的司馬衝豁然睜開眼。只見他渾身金光一漲,兩手向外一分,無數金色的經文從他身體內用處。幽魂鈴齊齊一顫,金色的經文已經把它們全都包裹了起來。很快的,鈴鐺本來的面目已經看不到,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個金色的鈴鐺。

叮,叮,叮。眾鈴鐺接連落地。司馬衝隨手一招,將這些鈴鐺招了過來逐一檢視,等確認經文已經完全把每一個鈴鐺都包裹得嚴嚴實實,這才將他們收了起來。

金眼雕飛了過來,道:“司馬衝,你在搞什麼鬼。剛打完架就坐著不動。若是那人殺回來,你早死了十次八次了。”

司馬衝苦笑道:“我差點被殺意侵入心神,能不先守住本心麼。得了,現在立刻走。”說著,朝不遠處的龍王廟一點指,將它也收了起來。

“哼,小子,你還想走?”一聲冷笑傳入司馬衝的耳朵裡,接著是一個白衣飄飄的身影出現在夜空中,居然是唐信。他已經奪舍了一具身軀,連面容也恢復了當初的模樣。

司馬衝笑了笑道:“前輩終於肯現身了。晚輩等還以為前輩只是來此觀星賞月呢。”司馬衝彷彿早已經知道唐信會出現一樣,臉上是一絲吃驚之色都沒有。

唐信一驚,隨即冷笑道:“哼!你想騙我!”說著,袖子一甩,十八根銅棍從袖口飛出,一下落在了司馬衝周圍,排列成了一個古怪的圖案。“小子,你認不認得這是什麼陣法?”

司馬衝點了點頭道:“這是降妖伏魔陣。不僅可以有效地剋制妖鬼之流,甚至能直接把陣中妖魔鬼怪、修士、法寶一起煉化。前輩這一十八根銅柱,想必是一件佛門至寶。”

唐信大笑道:“你既然認出來,還不快束手就擒!在這降妖伏魔陣裡,你那套鬼氣森森的鈴鐺還能再用麼?”

司馬衝輕笑道:“晚輩就是猜到前輩再次前來必然已經有了對付幽魂鈴的法子,這才先在它們表面加一層防護。”說著,袖子一抖,一十八個鈴鐺從中魚貫飛出,通體是金光閃閃。

唐信已經準備發動攻擊,但是這一刻他卻猶豫了。過了一會唐信才撇了撇嘴道:“你……”他的你字才出口,司馬衝已經屈起了手指,對著身前的一個鈴鐺彈了下去。

唐信終於大驚失色。其實他對這套剛剛從汪文舉身上奪來的封魔棍並不太信得過。他此番前來其實只是想在戰鬥過的場地上發現些蛛絲馬跡,誰知道司馬衝還沒走。他這才潛伏在一旁,想看個究竟。如今司馬衝又要發動鈴鐺,他哪裡還敢停留,立刻身形一閃,朝遠處飛遁而去。

司馬衝一見唐信變色,就知道自己賭對了一次。接下來的選擇事關生死存亡。處在司馬衝現在這個境地,一般只有兩個選擇。一是破開剛剛佈下,還沒有發動的降妖伏魔陣。一是全力解開幽魂鈴上的封印。

破開降妖伏魔陣一時半刻做不到,而且出去之後很可能會繼續面對唐信。到時候唐信自然不會再上當,必然發動狂風暴雨的攻擊,不讓司馬衝有時間解封幽魂鈴。但是不去破陣而選擇解封幽魂鈴同樣需要一點時間,如果唐信轉回來,解封之後的幽魂鈴也未必衝得出這降妖伏魔陣。

司馬衝不太一般。所以,他做了第三個選擇。司馬衝一手握住天靈蓋用力一抽,把自己的元神抓了出來,然後將肉身收進山河社稷圖。同時放出了無數的鬼魂集中攻擊陣法的其中一處,自己則飛快地去解幽魂鈴上的封印。

嗡——陣法還沒破,但是幽魂鈴已經完全解封。司馬衝一喜,立刻指揮著幽魂鈴攻向了其中一根銅柱。叮,叮,叮。幽魂鈴的攻擊能力顯然不在這方面,撞在銅柱只發出了叮叮聲,攻擊弱得還比不上普通的一隻鬼魂。司馬衝一聲暗歎,身上一金光一閃,雙拳齊出,轟向銅柱。

“哼!我就知道你這小子是虛張聲勢。”一句帶著些惱怒,卻又含著驚喜的聲音傳入司馬衝的耳朵裡。唐信回來了。

唐信看著底下一群鬼怪和司馬衝。他現在也有兩個選擇。一是任由司馬衝去攻擊降妖伏魔陣,他除了輸出法力支援陣法困住司馬衝外發動其他的熟悉的手段攻擊。一是放棄自己熟悉的攻擊手段,全力控制降妖伏魔陣,用陣法自帶的攻敵手段來消滅司馬衝和這些妖鬼。

這次選擇對於唐信雖然未必是生死存亡,但是錯過這一次機會,下次很難再有機會困住司馬衝了。唐信並沒有考慮多久。他目中決絕之色一閃,立刻打出數道法訣在銅柱之上。他決定全力控制降妖伏魔陣。自己的手段對這小子未必有用,但是降妖伏魔陣的效果現在已經顯現無疑,再加上這小子現在是元神出竅,也算半個鬼魂,實在不該錯過施展降妖伏魔陣威力的機會。

銅柱一陣位置轉換,被司馬衝攻擊得靈光閃爍的銅柱轉移到了最外圍。而司馬衝周圍重新換上了靈氣盎然的銅柱。司馬衝無法,只好繼續攻擊新出現的銅柱。但是降妖伏魔陣可沒這麼簡單。銅柱位置換過之後,立刻發出了一陣陣的金光。司馬衝身旁那些鬼怪一個個身冒青煙,修為低一些則直接消散在空氣中。

唐信大笑道:“小子!乖乖束手就擒,我還可以讓你兵解,否則你就等著魂飛魄散罷。”

司馬衝沉默不語,手中的攻擊更快。唐信得意道:“我有一十八根銅柱,你能撐多久?哈哈哈!”說完,手指一動,不等司馬衝面前的柱子靈光閃爍便把它換了下去。

“呼。”陣法一動,司馬衝竟然帶著身邊的鬼魂跟著動。等陣法固定,他已經離陣法邊沿近了一分。唐信不笑了。這是怎麼回事?僥倖?還是這小子能看破陣法的執行?想到,唐信手指又一動,換了一個新的控制法訣。

“呼。”司馬衝又隨著陣法的變動身形飄忽不定,等陣法固定下來。他離法陣邊沿又近了一分。唐信面色沉了下來。他發現司馬衝的雙眼不知何時變得通紅,看來這小子不是靠猜,而是真的能看破這法陣的執行軌跡。按照現在這速度,司馬衝最多只要再移動四次就可以走出陣法了。

唐信立刻加大了法力輸入。司馬衝身邊的鬼魂一個接一個地消失,最後只剩兩隻牛頭人身的怪物。唐信見到這兩隻怪物卻心中發冷。之前夢遊幽冥,正是牛頭馬面拘住了他。雖然他一直告訴自己那是幻境,但是他心底深處卻知道,幽冥是真實存在。

司馬衝此時終於開口道:“前輩還是快走吧。等晚輩從法陣出來,免不了要兵刃相向。”司馬衝的口氣很平靜,聽不出是諷刺呢還是真心實意。不過不論哪一種,實際上和諷刺都差不多。一名大成修士,三番兩次被一名煉虛小修士嚇走。這傳出來,唐信真的不用混了。

唐信確實動了敗走的念頭,但是聽了司馬衝的話卻是目中寒光連閃。他是個極驕傲的人。在半天被人伏擊的情況下還滅了一個同等階的修士,在他的眼裡,司馬衝不過是一個小輩,拷的是一件厲害的寶物。如今又敗走,下一次卻怎麼還有臉出手?

想到這,唐信反而冷靜了下來。竟然不再去指揮降妖伏魔陣,而是取出了一個圓盤,一把三尖兩刃刀。司馬衝見此立刻心中鬱悶。他說這番話自然是想激唐信發怒,然後加大降妖伏魔陣佛光降魔的威力。這佛光對司馬衝的危害不太大,但是對唐信的損耗卻不小,畢竟大陣有一十八根銅柱。但是唐信居然放棄控制法陣,轉而祭出法寶讓司馬衝始料未及。

“小子,這個逆鱗盤就是你想要的星盤。不過它不光可以穿越星海,還可以發出磷光。這雷電極你是見過的。現在,我要用一招‘雷鳴天下’,你是第一個被這麼鄭重對待的煉虛修士,好好嚐嚐罷。”說著,唐信身上法力湧動。手中的雷電極雷光四射,周圍漆黑的景色被雷光映成了一片青藍。

司馬衝自然看得出這一招的厲害,立刻加緊攻勢,他要趁唐信無法分心控制降妖伏魔陣前破陣而出。此時唐信手中的雷電極越來越亮,周圍的一切被照耀得亮如白晝。砰!司馬衝終於轟倒了一根銅柱,就在這時,唐信猛然舉起雷電極朝漂浮在半空中的逆鱗盤一指。一道粗大的雷電光柱從雷電極上飛出,打在了逆鱗盤上。

轟隆!一聲巨響。逆鱗盤變得巨大無比,瞬間籠罩住了十幾裡方圓。無數的鱗片狀雷電如同刀片一般落下,將地面打成了篩子。司馬衝呢?司馬衝在從降妖伏魔陣中一躍而出的瞬間,手中靈光一閃,抖出了山河社稷圖大喝一聲道:“萬里江山!”

龍王廟雖然很堅固,但是在兩件靈寶合力一擊下,司馬衝也不能肯定它是不是撐得住。所以,司馬衝用的是山河社稷圖。仙寶對靈寶,只要他不死,山河社稷圖裡的山川大地就可以源源不斷地挪移出來。

唐信一見司馬衝手中的山河社稷圖立刻面色大變,吃驚道:“仙寶!”當——一聲仙曲前奏響起。聽到這一聲敲響的鐘鼓之聲,唐信立刻面容扭曲,大叫道:“我不信!我死也不會再信!”

“信兒!信兒!你又做噩夢了?別怕,別怕。有娘在。”一名慈祥的中年婦人輕輕拍著唐信的小手,表情既有些焦急,又有些無奈。

騰!唐信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蹦了起來,把中年婦人嚇了一跳。不過她立刻微笑道:“醒來就好。只是做夢。”說著,伸手要去理順唐信額前的亂髮。

啪!唐信一巴掌把婦人的手開啟,惡狠狠地盯著她怒道:“你這妖孽!別想騙我!我不信!”說著,光著腳下了床,頭也不回地奔出了房去。

“凡所有相,皆是虛妄,若見諸相非相,則見如來。”唐信跑出家門,跑到了大街上,突然聽到了這麼一句話。他不由頓住了腳步。不錯,所有的都是假的!他立刻走了過去。只見一個衣衫襤褸的和尚正拿著一個瓦缽在沿街乞食。

“和尚,你過來!到我家去。東西隨你吃,不必滿街跑拉!”唐信一把抓住了和尚的手,將他往自己的家裡拉。

中年婦人見兒子行為反常跑出了門去,正焦急萬分,突然就見到兒子拉著一個和尚回來了。松了口氣的同時目中又滿是疑惑。

唐信一擺手道:“別問!別問!去準備好酒好菜,我要招待這位大師!”

中年婦人笑了,兒子才十二三歲大,怎地說起話突然老氣橫秋。不過她也是心地善良之人,見得和尚衣衫襤褸便點頭道:“信兒你先把大師帶到客廳去。我去吩咐下人準備,順便給大師置辦一套衣裳。”

唐信拉著和尚到了大廳,兩人相對而做。唐信開口道:“我聽大師說‘凡所有相,皆是虛妄。’卻不知道要打破這虛妄,應當如何?”

和尚搖頭道:“打不破。”

唐信面色一變,站起身來怒喝道:“好你個禿驢,竟然喬裝改變來騙我!”

中年婦人正捧著一套粗布長衫進來,一見唐信變顏變色慌忙道:“信兒,怎麼了?怎麼了!”

唐信指著和尚道:“這和尚先前說‘凡所有相皆是虛妄’,虛妄的東西自然是假的!我問他如何打破這虛妄,他卻說打不破。這不就是來騙吃騙喝的賊和尚!”

中年婦人啞然失笑道:“信兒。佛家的話不是這般解,你聽大師慢慢說來。”說著,求助地看著和尚。

和尚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小施主雖然年幼,卻極有慧根,請聽貧僧慢慢說來。我且問你。你為何人?”

唐信點頭道:“我是唐信。”

和尚搖頭笑了笑,抓起了桌上一支狼毫毛筆道:“那此物又是什麼?”

唐信似乎有所領悟道:“這是毛筆。”

和尚搖了搖頭。手上一用力。狼毫和筆桿被他一扯分了開開。和尚抓著狼毫和筆桿道:“這是狼的尾毫,這是竹杆。你說,狼的尾毫是毛筆,還是這段竹杆是毛筆?”

唐信一愣,道:“這……”

章節目錄

推薦閱讀
相鄰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