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梨村兒,哪家的女兒或哪家的小子若到了婚配的年齡便要請媒人,媒人大多為成年的女人,偶爾也會是男人。請到的媒人便殷殷地走村兒串戶,徵詢雙方的意願,八字合適了,便約定見面日,於是雙方的家長帶上自己的兒女按約定好的時間地點去對眼。說“對眼”,其實就是看雙方一見可中意。有時一見就鍾情了,那好事就近了;有時雙方都不中意,那只有不了了之;有時一方中意一方不中意又生些事,媒人也弄個灰頭土臉;有時卻是意外之喜,搓和的對不上眼,旁的到看上了也是有的,“對眼”可是大場面,雙方除了家長,七大姑大姨,哥哥姐姐妹妹等等都會去撐場面,好不熱鬧。舜顏見識過菊英去對眼。

胡英華什麼時候喜歡上陳成的,沒有人知道,學生是不允許談戀愛的,違反校規要被開除!可胡英華義無反顧奔陳成去了。這是愛情,同學們津津樂道,老師們卻認為頭腦發熱,自毀前程!

在林中,讓人讀不懂的愛情不止一例,比如徐老師與師孃的故事。閉著眼也能描畫出當年的徐老師多麼風華正茂,即便被扔到哪個角落,也是出類拔萃,樣貌好,家世清白,大學生,說媒的怕不止一拔。

徐老師娶回的卻是一個大字不識幾個的鄉壩女子,而且是個瘋女人,這個女人精神時好時壞,發病時兩眼放光,見誰扎誰,包括她自己,無奈有時徐老師會帶上她上課,而她大多時間靜靜地坐在教室的後門,偶爾也會衝到講臺上拿起粉筆寫下兩個字——楊桃,徐老師會很不好意思地說這是她名字。

影響教學。師孃腦筋好時對徐老師說若發瘋就綁起來,可徐老師不捨得綁師孃,於是便申請調到了圖書館。

圖書館是一座歐式建築,巨大的廊柱支撐,建築的好些地方依稀還能辨出浮雕,原貌已損毀得差不多了,加之格局不適合做教室,廢物利用做了圖書館,據說洋人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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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老師一月下來錢少了不少,不過師孃犯病次數少了,人正常了不少。有一個週末,竟梳個長辮子,著一身青色旗袍嫋嫋走來,晃瞎了不少人的眼。不過也會犯病,看著很嚇人,有一次舜顏碰上了犯病的師孃,她拉著舜顏到了圖書館背後那壟大麗菊旁,指著花,說背後有妖怪,讓人脖頸處發涼。看你怕了,她便高興起來,雙眼泛紅發光,說不用怕我是孫悟空。徐老師知道了,對舜顏說她能讀《西遊記》了,當然是連環畫,之後徐老師便把圖書館的《西遊記》藏起了來。

許多人為徐老師感到不值!多漂亮的人,可惜了!還有些人在等著看戲呢!這世上有這麼好的人嗎!於是就有人造謠說徐老師貪圖女方家的財產,有好事之徒偷偷去了師孃的孃家,一看村兒裡師孃家的幾乎坍塌的三間草房,至此再無人對徐老師指指點點。

“章舜顏,快來看!”正浮想連翩,靠窗的黃春驚呼!這可少見!

“快點!”這可不是一貫矜持的團支書黃春的風格!

幾個姑娘扒在窗臺望著,那是徐老師和師孃,師孃挎個竹籃走在前,徐老師走在後。

轉眼到了十二份,天氣異常寒冷,舜顏穿上了金鳳寄來的防寒服,大紅的顏色讓她的心暖暖的,春天不會遠了?

快期未考試了,可仍不見胡英華返校。

胡英華追陳成去了,再也沒有回林中。這個關於愛情的故事,驚世駭俗,沒有開頭也不知結尾。茶餘飯後,少不了談論,添油加醋多少年,派生出好幾個版本。

有些事註定會驚豔時光的,歲月靜好,定會把那些美好記在時光的流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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