悽悽迷迷,悲悲切切,恍恍惚惚,渾渾噩噩,章舜顏就這樣進入了高二下。

她已有些想不起母親的容顏,腦海裡浮現的母親那一顰一笑,越來越模糊,失了鮮活的色調,像一幅素描畫。內心的疼痛感也在逐漸減弱,母親的一切終被鎖進了藤條箱子裡。這期間父親來過幾次,也多次寫信,要她轉回清泉中學。舜顏明白父親的心意,但她習慣了與父親之間有距離。

進入高二下,班上的氛圍忽然變了,空前緊張,想到期末後便到了人生的第一個轉角,大家安靜了不少。寢室裡夜談少了,有的話也不再只談及風花雪月,被窩裡開始有人打電筒背書的了。學習任務越發多越發重,壓力也越來越大,許多同學夜裡學習到一二點鐘。舜顏胡思亂想的時間越來越少了,因當初執意報了理科,學習困難倍增。眼看期末考試快到,舜顏把自己的個人小情緒暫時鎖了起來,專心備考。

高二下期的期末考試,被學子們稱為生死之戰,是高考的前奏,是參加高考的預選,有名額限制,選不上,就沒有資格參加高考,該回哪兒就回哪兒。儘管同班,甚或同桌,但彼此明白,都是競爭對手,拼不贏那就得回家種地或待業。於是同學之間表面嘻嘻哈哈,暗地裡拼得卻兇。有幸得了復習資料斷不會公開,找個沒人的地方偷偷看。舜顏感到友情多少變得虛偽了不少。還好舜顏成績中等,沒人提防,同學們對她還一如既往,有時有了好資料,舜顏只要開口都會借,為此她熬了兩個晚上抄了一本數學題集。

快要考試了,還有好多書要看題要做,班主任徐老師找舜顏談了話了,說數學提不上去大學考不上,也不知是不是恐嚇。

舜顏正開小差,班長陳成走過來,扯住她幾根頭髮,說:

“嗯,沒出息,上一節課,有半節課在開小差。”

舜顏臉一紅,訥訥地說:“今兒狀態不好。你那資料我抄了兩晚。”

“說了借你一星期。”這話題還未說完,陳成放了她頭髮,不懷好意地說:“沒見過你這麼遲鈍的。”說完轉身走了幾步,剛到後門,又直著嗓門說:“章舜顏,書就是給你,你也考不過我。”

舜顏朝他背白了一眼。

“章舜顏,辦公室,徐老找。”門外蕭遙在喊。

這個蕭遙,敢叫“徐老”,姓張,那不成“樟腦”了。舜顏心裡一樂。

沒多久舜顏從辦公樓走出來,手裡拿著幾封信,穿過樓前兩座玫瑰園,準備找個沒人的角落拆閱。

這是保利的來信,好幾封,徐老師壓著沒給,也不知怎麼又全部給舜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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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舜顏。”槐樹下有人向她喊。

是“佐羅”,正獨坐石頭上看書。“佐羅”很快要參加高考了,舜顏已很久沒見他了。

舜顏瞟了一眼坐石頭看書的“佐羅”,心想:這“廝”怎麼“端莊”了不少!呵,眉毛都沒有抬一下。

“複習得怎樣?有把握吧!”很敷衍地問。禮尚往來!

“還行。”眉毛沒抬下。

“佐羅”早說過,考不上就當兵去。當兵光榮。所以心態平和。

“聽說你報考了飛行員。”隨便問一句。

“視力不合格,沒希望。”“佐羅”回說,又問:“你又犯錯了?”

眉毛沒抬一下

“沒有,你想多了。拿信。”舜顏晃晃手中的信。

“那個兵哥哥?”

“保利。”

舜顏感覺場面有絲冷,轉身想走,“佐羅”攔住她,說:“忙什麼,離晚自習還早。問你個問題。”

“問。”

“你最想上哪所大學?”

“都想上。只要有大學錄取我,它就是最好的大學。”

“佐羅”笑噴了。

“我在大學等你,你可別讓我……。”某人撂下這話,走了。

後面那句話沒聽清,好像說別丟人之類。

“碰到個很遲頓的孩子。”“佐羅”自笑自。

舜顏自思量:母親說過笨點好,少受傷。誰遲鈍?

看完信,舜顏飛奔向食堂,路上遇到高一時教政治的劉老師,說了些禮節性的話,便逃向食堂。

不知怎的,舜顏挺怕劉老師的,銳利的小眼,還總覷著。

打飯吃飯,然後找地兒自修。坐在那坡鳳仙花旁,瞧著那奼紫嫣紅,舜顏有些惆悵,生活除了看書背書寫作業迎考是不是少了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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