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旭站在路上,有些猶豫,不知是跟上去,還是抱著荷花回家,想了一想,一陣小跑,追上紫果姐。到了大舅家,旭旭看到院壩中央一對男女,大舅娘正同她們說話。

“她年紀還小呢,你們這樣不怕……”,轉頭看見紫果,硬生生掐斷話。

紫果放下畫夾,轉頭盯了哥嫂一眼,什麼話也不說,跪在大舅娘面前,黑葡萄樣兒的眼晴汪滿了水,大舅娘一見,嘆口氣,顫聲說:

“快起來,沒人要你我要。”

旭旭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看著這場面,旭旭不禁眼眶都溼了。小舅說,水做的人,水兒才多。旭旭肯定是水做的。有什麼不可能,孫悟空還從石頭裡蹦出來呢。

“旭旭,不回家,杵在那兒幹什麼!”,大舅娘朝旭旭瞪了一眼,旭旭嚇得扭身出門,跑了。

“我們還是為她好,食堂別的人想進還進不了呢。做個炊事員有什麼不好。”,遠遠還能聽到紫果嫂子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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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頭村紅梅的爸就是食堂炊事員,想吃什麼有什麼。旭旭想,這是個好差事,忍不住替紫果高興起來。終於要脫離苦水了。

旭旭跨過小石橋沿著小溪回家。走到半道遇到出門兒的李佳俊,穿著條潔白的長褲,扛著把鋤頭。旭旭想:就裝吧。李佳俊向旭旭招招手,旭旭沒搭理他,一個勁兒往前跑。旭旭曉得他要問什麼,比如:你爸什麼時候回,怕是不回來了吧,再比如:那個白衫綠裙子是誰,反正沒好話。

回到家,旭旭把手裡的花兒放到大桶裡,木桶裡已經滿是荷花,其中一朵前天插進去的,現在花兒萎在地,已褪去了粉紅色,只剩個綠綠的蓮蓬。

一朵含苞待放的荷花,迎著陽光綻放,當太陽再次升起,它怒放,這也是它最後的美麗。現在它的花瓣褪去了鮮豔,萎在地下。旭旭一手拿瓢,一手掬些水灑在那花兒那葉上。遠處響了聲悶雷,旭旭嚇了一跳。

“旭旭,去看看屋後,排水溝暢不暢。”

旭旭起身,拿根棍兒往屋背後走,隔壁的花臉貓看見了,從矮牆頭跳下來,跟了過來,旭旭瞪了它一眼,沒好氣地說:“昨晚上肯定偷懶了,不給你工分。”

旭旭家屋後有兩道排水溝,一道緊靠屋簷,下大雨時,屋簷會扯起雨簾子,雨水譁譁譁譁直往下流,順著這道淺溝流走。下雨前母親總要檢查,怕雨大,淹了牆角。旁邊幾步遠還有一道深溝,深溝旁,有幾棵高大的酸棗樹,現在枝繁葉茂,果實累累。到夏秋時節,酸棗轉黃,就可吃了。吃酸棗可不容易,十米左右的酸棗樹,爬不上去,也打不下來,只有等待。

現在酸棗還沒有黃,當它變黃時,旭旭就會每天仰起頭看看天看看樹,盼著刮大風下大雨,風打風吹,那酸棗就會落一地。提個小籃子,撿去,放到嘴裡,咬破棗皮,一股酸甜味。想著,口水也直流。

現在,伸長脖子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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