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醜老嗎?”監控錄影上一個瘸子一出現,監控管理員便叫了出來。

“閉嘴。”一向溫文爾雅的林峰厲聲呵斥住管理員。他的目光沉鬱,始終沒有離開螢幕,,他在觀察,觀察每一個細節微小之處,但是影象模糊,很難辨別清楚。

“分明就是老醜嗎,為什麼不讓他說。”一個穿著時尚,面目俊秀現在卻充滿怒氣的女孩說。她就是林峰的妹妹,那枚鑽戒的主人——林一菲。那枚戒指是她倒追了兩年才修成正果的男友送給她的訂婚戒指。也是兩年來男友送給她的唯一的禮物。

“閉嘴,你也給我閉嘴。”林峰煩躁揮了一下手,示意管理員關掉錄影。

林一菲撅著嘴,盯著林峰,她在等林峰的處理方案。

“管住你的嘴,在事情沒有徹底弄清楚之前,不許向第二個人透露丟戒指的事。否則,你就卷鋪蓋走人。”

林峰看了一眼管理員,目光冰冷如利劍。管理員嚇得的打了個冷戰,慌忙的點頭。

“喂喂,什麼意思?林一菲怒氣更甚。

“你也一樣,這件事不許外傳。否則你就離開公司。”

“憑什麼?是我丟了戒指,我是在找尋小偷!我有公司的股份,你沒有權利讓我離開。”

“憑什麼?憑你在公司什麼也不幹,憑你不顧身份去倒追公司裡的男職員,憑你不顧規定把手中股份私自轉讓……我是公司的董事長,我有權對公司的職員進行處罰。”

“為什麼?你為什麼要去維護一個小偷?為什麼......

“他不會是老醜,老醜不會是小偷,我瞭解老醜。”

林一菲簡直惱羞成怒:“既然你那麼篤定,為什麼不敢報警,你怕的什麼,難道你不想將小偷繩之於法,還是不捨得讓你的寶貝老醜面對正義的審判。"

“什麼話?什麼叫我的寶貝老醜?林峰氣急反笑,但他明顯的不想多解釋什麼,只是用一種不容質疑的音調的低聲說道:“記住我的話,不要自作主張,至於你的鑽戒,我會還你一枚一摸一樣的,或者更貴重一些。記住我的話,否則後果自負。”他一交代完,便轉身走出監控室,坐著電梯離開。

林一菲氣急敗壞的衝著門口大喊:“你個變態,你個.......”說到一半,她閉住嘴,她知道後果自負的嚴重性,便閉住嘴隨後惱惱地離開。她看出哥哥對醜老的感情不同於一般的職員,對老醜他有一種深深的依戀,這種依戀像兒子對父親的依戀,又像妻子對丈夫的依戀。要不是知道哥哥在心心念念地追著一個女孩兒,林一菲真的會懷疑哥哥是一個同性戀,並且是一個變態的同性戀。看上去是啊!他堂堂一個公司的總裁,竟然包庇一個小偷,包庇一個偷了他唯一妹妹訂婚戒指的小偷。簡直毫無章法,毫無底線!

從專用電梯下來,司機已將他的汽車開了過來,林峰坐進去,並不遲疑的直接說:“去醜老的家。”車子緩緩的駛過鬧區,十幾分鍾後停在高原腳下一座兩層的樓房前。林峰下車,司機將車子停在庭院前的草坪上。

清脆的鳥鳴聲從竹枝上傳來,一個醜陋的瘸子拉開窗子,丟了一把秕穀到院子裡面,更多的鳥呼啦啦的飛下。兩三竹葉被小鳥的爪子帶將下來,搖曳著飄散……

因為在家裡,他手上的套子退了下來,露出滿是疤痕的瘢皮,小指的指節也扭曲著,僵硬而難看。看到林峰,他微微笑著,一雙冷寂的眸裡閃出柔和的光來。看不到他的臉,因為他的頭和臉被偌大一頂帽子和一個口罩遮住,除了那一雙遮不住的俊美的眼。那是一雙深若寒潭的眼,一雙冷若寒星的眼。而他平時用是低著頭,好像不允許別人看到他的這雙眼。不對,是這七年來,只有林峰真正看到過這雙眼。

七年前,當一身風塵的他一瘸一拐地出現在林峰的面前,用這唯一未變的眼凝視林峰,林峰感覺天旋地轉,他伸出手想要看看他的臉。可是,他終是不敢。他害怕,他恐懼,他怕感同身受的痛楚與無言。他怕當日那個英俊倜儻,玉樹臨風的他所倚仗的大男孩永不可見……

而那一雙眼睛除了依然俊美,也已淡如死水,也已無欲無神。林峰當時是怎樣的心情握住他的扭曲的雙手,抱住他有些變形的肩,擁著他泣然淚下。林峰收留下他,並答應他隱瞞下他的一切。自此他換身老醜,從此肖劍便徹底消失不見。

也曾有各類尋人啟事見諸媒體報端,也曾有肖名揚過來找尋,林峰只說不知,許久以後,最終一切歸於平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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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事實證明,留下老醜是多麼英明的決斷,七年前,林峰的父親在這裡籌建煤礦,由於資金緊張,他只買了國外的裝置,卻沒有請專家過來。眼看時光飛逝,主體工程的某種機器由於沒人能看得懂圖紙而安裝不起來。許多的主建人員聚集在一起一籌莫展。

這時,這個又醜又瘸的像一個怪物一樣的老醜在林峰面前出現。他用沙啞的聲音說:“讓我試試。”

林峰已不記得自己是懷著怎樣的心情,把他領到父親面前,他只記得父親的臉像豬肝一樣難看。所有人眼裡前所未有地統一--完完全全的懷疑和不屑。所有人都看向老醜,不像在看一個人,而是在看一場滑稽表演。一時間,林峰也彷彿置身與風口浪尖。

而那個老醜彷彿並不慌張,他戴著一頂黑色帽子,歪著身子一瘸一拐地走到會議室的前面,開啟投影儀,掏出手機拿起桌上的說明書,擺弄幾下一眨眼,說明書清晰地在螢幕上出現.

“ 這是哪裡來的怪物!”

“這是哪裡來的醜八怪!”

“他怎麼亂動這裡的東西,他會弄嗎?”議論聲此起彼伏 。

“別說話。我要聽他說。”林金山阻止住眾人。

“據我所知,這是一臺法國產的尖端技術的......”老醜的臉被諾大的口罩罩著,唇角的翕動使他的口罩有些移位,露出他臉頰一塊可怖的斑痕,他的聲音粗重,有些聲音需要仔細辨別才能聽得清。

“你是誰?”林金山問“你看得懂?”

“是的,我看得懂。我叫老醜。”

老醜,一個永遠戴著帽子,口罩,跛著腿,啞著嗓子,異常醜陋卻看得懂英、法、俄等七國文字的人,他是誰?

兩個月後,按照老醜的指揮和說明,機器裝好了,開始出煤了。煤礦步入正軌了......老醜也漸漸變成人們口中的醜老了。而老醜似乎並不願意彰顯自己的功勞 ,他依舊是人們眼中的一個異類,他深居簡出地居住在縣城邊上一座僻靜的庭院裡。

也就是從那次之後,林峰的父親開始讓權,半年後林峰正式成為公司總裁。林峰也開始正式邀請老醜加入集團。老醜同意了,但是他拒絕在所有的公開場合出現,他甚至很少在集團裡停留,只有在決策時,他才會在林峰身後某一個不起眼的角落出現。他幾乎成了林峰身後的一個隱形人,絕不輕易講話,絕不抬頭視人,可是只要他在,人們都能從他身上感受到一種氣場,一種讓人不敢小覷的令人敬畏的氣場。尤其在決策時,幾乎是每一次,林峰都會走到他面前低聲徵詢他的意見。如果他點頭,林峰會爽快地拍板。如果他反對,甚至只皺一下眉頭或輕咳一聲,林峰也會斷然將那個意向終止。而時間證明,他的每一次決定都英明而正確。

久而久之,他就成了林峰眼中的神,成了高管眼中的神,每到決策時高管都會不約而同地看向這個外表醜陋卻掌握著集團走向和命脈的人。幾年下來,集團的人幾乎都知道,有這麼一個醜陋的跛子,他才是集團的掌控者,他才是集團真正的操縱者------醜老,又叫老醜。

······

一杯清茶,清氣繚繞,老醜和林峰相對而坐。

“有人穿著你的衣服去辦公室裡行竊。”林峰用淡淡的語氣說:“你知道那是我給你專門定製帽子和衣服。”

別的雖未看清但衣服肩處和帽簷上的標誌顯而易見,。

“ 我幾年前的確丟過一套。”語音低沉不改往日的凝練。

“我沒有報警。”林峰飲了一口茶嘴角掠過一絲淺笑。

“謝了。”老醜的手按了一下茶桌,指尖變成了白色。他接著說:“你是怕報了警我會被叫去警局,雖盜竊非我所為,但勢必會牽扯出許多,到時恐怕我的身份會被調查,我的所有都會暴露……我知道,你不願違背我的意願“

林峰忽地有些煩躁,有些略略地尷尬,好像自己的一份私心被人看穿卻不被人道破。忽的臉上現出愧色。

老醜的眼光掠向窗外,秕穀早已經被鳥吃光了,留下空落落的院子,有風瑟瑟響著:“你什麼時候結婚,我想你可以提前告訴我。”

“不知道,雲夢還沒有答應我。”忽然轉換的話題讓林峰有些思緒跟不上,他沉吟了一下低聲說。

“那你可要抓緊了,”說完老醜的眸光淡淡的閃了一下。“等我把那個梅園的專案看你做完了,我也該……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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