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認識您的朋友,就剛剛的,剛走的那個……”

肖名揚根本沒耐心聽他說下去,他煩躁地搖下頭。

賈三反應也是極快的:“看我這嘴啊,怎麼就……?您放心,從現在這一分鐘開始,您的……包括您和您這位朋友的那些……”賈三的聲音放低,再低:“那些私密……咳咳,我會悶在心裡,我會管住我這張嘴……”

說的什麼玩意兒,賈三的話肖名揚一句也沒聽進耳朵裡,他的視線移向鎖定了看上去已經十分惱火的主任,運什麼氣呢,趕緊找人去啊!

賈三臉上帶著諂笑,眼睛卻像帶了鉤子, 死死地盯住肖名揚,可是肖名揚高傲地連眼神也不給他一個。

是他賈三說得不夠清楚,還是表達的意思不夠明確?

賈三上前一步,他的嘴巴幾乎要湊到肖名揚的耳朵上:“我是說別看我話多,其實我不蠢,有些事我知道該宣傳還是該閉嘴……”

肖名揚哪有那麼多的耐心聽一個癟三扯淡,他本來陰沉的臉色現在更加不善,他的手也下意識地快速舉起準備果斷打斷。

要說肖名揚此時的氣場絕對有懾人的威嚴,尤其是對賈三這種心術不端的人來說更是無比震撼,。

冷汗在賈三的額頭顯現,他的腿也不由自主地瑟縮打戰。可是人為財死,鳥為食爭,事關他今生的富貴榮華,不容他不爭取一番。再說了,他已經明白的告訴了肖名揚自己的底牌。他如果此時收手,無異於將底牌變成了包了火的化纖和開了刃的雙刃劍,肖名揚心慈還則罷了,如果他稍稍手辣,那麼……

所以,他必須阻止這牌成為引火上身的衣,更要讓它成為手裡得可以自己掌控的劍。

“我說的是真的,我就親眼看見過一場……車禍,我敢斷定是一場謀殺的車禍,可是十年了,我從來就沒有向外透露過,任何人,包括我的老婆……”

肖名揚沒想到賈三不但沒有住嘴,反而變本加厲地噪聒。尤其是賈三噴出的口氣,讓他瞬間胃液翻騰,怒意爆棚。他本能反應扭轉身驅躲閃開去,可是他的身體剛剛歪斜了十幾公分,便猶如被誰施了定身法一般,呆滯不動,他的尚且停在半空的手也迅然地頓住,像是一截冷硬的雕塑。

賈三愣了一下,立刻明白是這位金主聽清楚並且開始認真對待他的話了。他的心臟疾跳了兩下,他猜想這是他賈三的推斷和賭注準確而恰當地找到了肖名揚的要害,這也說明他賈三已經很準確地抓住了肖名揚的弱點和七寸,更說明他這一次真他媽地賭對了。

賭對了。歐歐也……

“你剛剛說什麼?”肖名揚的聲調放低,幾乎比賈三的還要低,還要沉。同時他的視線也移向賈三,冰冷中透著一股不同尋常的陰,狠。

賈三在心底剛剛升起小得意,被肖名揚這一眼便打打擊得蕩然無存,他原來已經已經不寒而慄了,現在被這兩道陰狠的視線穿透得連思緒也支離破碎,凌亂無比。對話語的處理也就顯得隨機而不得體。

“說,說,我說,車禍的事我可以……藏住,藏那麼久。您的……您的……”

肖名揚的眉頭處更高地蹙住,像一個高聳的小丘。而他的頜骨由於肌肉的緊繃而稜角突出冷硬,他的臉色,更是猶如暴雨來襲是的低空,陰冷如冰。尤其他的眼神,就像淬了血的鋼刀,森森地嚇人。

賈三的腿抖得差一點跪到地上:“我沒有別的意思,我不是在威脅您,我怎麼能威脅得了您呢?我只是想說您的事我不會說出去。”

“我的事?”肖名揚連聲音都像淬了血和毒。

肖局長……我錯了,我保證……”賈三不敢與之對視,他的視線下移,移到肖名揚硬挺的軀幹前的扣在一起的骨節突出泛白的指。

那指明顯地因為用力而扭曲。他為什麼會如此?他在生氣,他在惱怒。

天啊,他這是惹怒肖名揚了嗎?雖然惱怒是必然的,可是,難道不應該摻雜些其他的情緒嗎?比如羞愧,惶恐,以及對他的態度。肖名揚是臉朝外的人,他不可能讓自己的隱私公諸天下,尤其同性這種有悖常態的關係。

都說眼睛是心靈的視窗,事到如今,賈三才發現他根本沒有膽量去肖名揚的眼神裡確認肖名揚惱怒以外的情緒。就連他一貫的猥瑣的表情也惶恐地收起,縮著脖子,賊溜溜的眼珠子也斂了那份賊性,膽怯地尋思著退路。

時間好像有那麼幾秒鐘的凝滯。

那位急得想要上房的主任呼啦啦地拍了幾下手裡的檔案紙。雖然他不敢罵人,但是不妨礙他在心裡在心裡白上肖名揚一眼,然後罵上一句,什麼英明幹練的精英,純粹一個不知深淺好歹的糊塗玩意兒。

這都火燒眉毛了,還在這裡挑三揀四,還有心情……耍什麼豪橫,面前的人雖然長得再猥瑣,肯主動出來獻血也應該是一位熱心腸的人。怎麼就該受你的蔑視和敵意?還有莫名其妙的陰鷙的情緒?

想到這裡,這位主任有些憤慨地鼓足勇氣,跨前一步……

“正義感”了兩秒鐘後,然後又略顯尷尬地退了回去。

眼前的肖名揚已經主動逼近了賈三,他的魁梧的身軀在賈三面前形成一種逼仄威壓的姿勢,賈三的腰半彎著,看不見臉面,但是看得出他的奴性和卑賤。肖名揚再次發聲,聲音依舊低沉,只是這一次帶了些警告意味。賈三更是唯唯諾諾,半分不敢駁悖。

算了,說不定真是一個想藉著這個機會效忠或者給人當狗的人。主任搖搖頭,轉身向醫辦室衝刺。

肖名揚緊緊地盯著賈三的額頭,他看到賈三鬢角的汗水,和瑟瑟發抖的身子,他眼角眯了兩下,然後他的聲音更加低沉冰冷:“記住了,人無論什麼時候,不要自以為是地耍小聰明,不要想當然,不要試圖要挾比你強大的人,更不要不知死地作。”

“不敢,不敢!”賈三瑟瑟發抖,誠惶誠恐。

“相由心生,禍從口出。記住管住自己的異想天開的心,管住自己招災惹禍的嘴,如果辦不到……”

“辦得到,辦得到……”賈三哪還敢反駁,哪還敢要挾,現在的他連獻血也心也散了,只希望肖名揚趕緊放他走掉。

“明天下午三點,局裡找我!”肖名揚語調放平,好像剛剛的狠厲就沒有出現過。

“啊?”賈三蒙了,他下意識地抬頭,看到肖名揚冷峻的臉色,又趕緊地垂下去。

”滾吧!記住你根本沒有來過。”

“好……好……我滾……滾……滾了……”

主任先是敦促護士站的人抓緊尋人,接著就是給他萬分敬仰的院長哥哥打電話。誰讓他是院長,誰讓他把這個難纏的病人家屬介紹給他,親兄弟,有難處必須一同擔著。

院長真的擔待了,因為主任剛一放下電話,就看到院長大人火急火燎地小跑著衝到急手術室,掏出兩張血液化驗結果報告。急診室的醫生都蒙了,主任的臉色也是菜綠色的。

“你昨天讓我驗血,是為了準備給這個肖劍當應急的血庫。”

“我本來也以為用不上我們了,誰知道……開始吧,還好我們兩兄弟都不喝酒,習慣很好……你們別愣著了,先抽我的,我的不夠再抽你們主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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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任?”醫生慌亂地看著自己的主任。

主任臉上的肉蹦了幾下,幾秒鐘後,很艱難地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我來吧。”

時間一分分過去,賈三早已經銷聲匿跡。肖名揚巍然地立在手術室的門口,看著手術室的提示燈從手術中變成手術結束。看著手術室的門開啟,看著院長虛弱地從手術室走出,走到他的面前,和他四目相對。

“放心吧,手術很成功。輸得我的血。”

“很好,謝謝!”肖名揚眨眼笑笑,表示感激。

“不不不,不要提謝字,您這樣說會讓我不安的。這點事情和您為我們做的比真的微不足道。我這樣做是必須也是應該的。如果沒有您,我還在我們老家做赤腳醫生呢,這麼多年了,也一直沒有機會報答您,我應該感謝給我這個報恩的機會,如果有需要……”

“言重了,主要是你努力的結果,我只不過是小小地推了一下罷了。”

“您推可是我的前途和理想呢!”

“別客氣了,回去歇著吧,我等我兒子出來。”

“好的……好的……”

手術室的門徹底開啟,兩個護士推著救護床走出來,旁邊是隱隱露出不平之色的主任。他連招呼都沒跟肖名揚打,就越過眾人,匆匆地走了。

有些事是需要特定的人用時間來解釋和接受的,本來就是自己設好的局,便也沒有什麼好解釋的,肖名揚也不計較主任的態度,他只關心肖劍是不是安好。

只要他的兒子平安,院長這張人情牌便不算出得倉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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