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當然也走了,要不在這裡等著挨抓呀!”帶頭的一聲口哨,幾個人快速向巷子裡跑去。他們動作麻利而快速,眨眼間就消失在巷子深處。

而此時的肖劍根本顧不得去管這些人的去向,他只是咬緊牙關讓有些亢奮的大腦盡力地去約束住自己有些飄忽的意識。

但是, 他剛剛走過巷子的拐角,就已經有些走不下去了。

他的腿腳已經不聽使喚,他的手不知是藥物還是因為太過用力而變得血管膨脹,顏色發紫。他的耳朵裡開始嗡嗡的作響,他的視線也漸漸的開始模糊,開始出現某些似真似幻的影像。他知道這是那裡粒藥丸起的作用,他把身子趴在牆上,用額頭抵住牆壁,讓牆壁的冰冷調節一下他他額頭的炙熱的溫度。

可是那牆壁的冰冷和他體內越來越炙烈的溫度相比,連杯水車薪都算不上,就像是天天旱田裡的一滴水,連最起碼的滋潤都做不到。

這種莫名的糟熱伴著一種異樣的衝動,猶如武俠小說描述的打通任督二脈前的內力,在他的全身的血管裡奔突遊走,衝撞糾纏,又像蠻不講理的蟻獸,從裡而外,由深及淺,從骨頭到肌肉,從細胞到脈絡,或啃噬、或嘶咬。這種感覺比直接地給上一刀還要難受,還要痛苦,還要煎熬。

痛苦得肖劍想要用指甲刮來皮膚,從破口處扯出那些讓他生不如死的畜'生,放出那些感覺中的汙血。煎熬得讓他迫切地想要擁有一盆冒著寒氣的冰塊兒,讓他躺進去,讓那股幾乎讓他失控的衝'dong燥、熱和痛感一起冰封,一起湮滅。

可是,哪有什麼冰塊?別說空氣,就連周圍的風都彷彿不再是寒冬臘月的冷厲,而是如同二月的春風般甜、膩繾、綣。

這種繾,綣讓肖劍更加感覺身體被衣服捂得燥到不耐,他扯開棉服的拉鍊,撕了兩下毛衣的領口,儘可能的讓脖頸的皮膚多裸露出一些。他揮動手掌衝著光潔的脖頸一陣扇風。

可是不管用啊,片刻之後,這份蝕骨的痛感和這份燥'動便合二為一再次向他襲來。

天知道,這種感覺多他媽難過。他痛不可支,將身體靠在牆壁上,用手狠狠地摳住磚縫,咬緊牙關再次和這種折磨對抗。

一次次不由自主的顫抖,一陣陣無可遏制的痙攣,一身身的交替而出的冷汗與熱汗。時間一秒秒地捱過,也只是片刻,卻像是刀山火海,千年萬年。

那種痛感痛過產婦臨盆時的陣痛,痛過錐心刺骨,撕心裂肺,痛到他的意識有些迷離,痛到他的眼前出現了幻覺,一定是幻覺,因為,他看到雲夢正猶疑著從巷口向這裡走來。

他閉上眼,用牙狠狠地咬住嘴唇,咬出血,想用這種刺痛讓自己的神志清醒過來。可是,太疼了,他的眼裡早已經模糊一片。

雲夢依舊在。並且她已經走到他的跟前,伸出手按在他的額頭上。她的手冰涼刺骨,卻讓肖劍甘之若飴,他正需要這種涼冷,他正渴望這種冰寒。這是他需要的解'藥,他需要,迫切地需要。

他如發瘋了般,一把扯住雲夢的手臂,把她按向自己的懷抱……

姚瑤瑤知道今天學校放假,她早早地就來到校園外,躲在一個不太惹人注意的角落,盯著熙攘紛雜的校門口。廁所也不敢上,眼睛也不敢隨便眨,生怕稍微的疏忽就錯過肖劍的背影,唯恐略微的大意就喪失她渴盼已久的對他可能的凝視。雖然她要求調班時目的已經昭然若揭,可是她也是女孩子,也會也怕明目張膽招來別人的鄙視,可是不來,她又忍不住,所以她只有遮遮掩掩,躲躲避避。就是她的矛盾讓她最終錯過了校門口的肖劍。看著漸漸合上的大門,她失落至極,也懊惱沮喪至極。她無精打采地往回走,也像一個遊魂,可是肖劍卻在她的視線裡出現了。雖然他的狀態不太好,看上去有些精神恍惚。她還是在不可置信之後不由自主地狂喜,然後靠近他。

只是,她沒有想到肖劍竟然主動地拉住她的胳膊,把她扯進他的懷裡。

姚瑤瑤怔忡,肖劍的樣子如同醉了酒,又如同受了刑,迷離中帶著魅惑,焦'灼中帶著痛'澀,他渾身汗水淋漓卻依舊溫度炙'熱,他一改往日的疏離與高傲,變得放肆而熱烈。這樣的肖劍讓她害怕,卻更讓她驚喜而渴望。

肖劍的懷抱是她多少次做肖想的地方,肖劍的親近是她求而不得的幻想。肖劍的一切,肖劍這整個人都是她今生的目標與理想。

此刻,理想好像近在咫尺,雖然有些突兀,雖然有些違和。

不管他,只要此刻的肖劍不討厭她,只要此刻的肖劍需要她……

街口處, 雲振國看著堵得嚴嚴實實的街道,搖了搖頭,早知道今天學生放假,就不出來置辦年貨了。看把車子上的雲夢難受得,小屁股在前樑上擰啊擰的。也是,這前梁本來就又細又圓,坐著就不舒服,又顛簸了一路,現在又堵在這兒許久了。

雲振國心疼的用手摸了下雲夢的帽子,探著腦袋問道:“雲夢,你累嗎?要不你下去到邊上站一會兒。”

“嗯。”雲夢樂壞了,身子一挺就從前樑上滑了下去,立在旁邊沒人的空地上好一陣活動。

前面依舊是水洩不通。

天氣寒冷,雲振國有關節炎,感覺來一趟縣城不容易,便想把能買到年貨儘量置辦了。學校附近有一家價錢便宜的肉鋪,他想擠過去,把肉買了。可是到處都是人,順著人流走都很費力,何況是推著車子逆行呢。想了想,他便把車子支只在雲夢身邊,讓她在這裡守著,自己則瞅了一個空當,擠進人群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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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就像一個衝破了堤岸的潮流,忽然加寬,開始向著前方緩緩移動,雲夢猝不及防地被捲進了人流,被擁擠著,卷帶著,不由自主地向前湧動,她的周圍是幾個學生姐姐的後背和前胸,旁邊還橫亙著一位家長馱了一袋子書本的腳踏車,袋子稜角分明,一湧一湧地直碰雲夢的臉頰,生疼生疼地。可是周圍都是人,她根本就擠不出去。

還好,有一個好心的大姐姐使勁地把她向她的身前扯了扯,讓她避開了那稜角。護著她一直到了前面較為寬闊的地帶。

大姐姐也是學生的年紀,可是她並沒有背書包,也沒有提什麼東西,可能是那袋子的稜角也硌到她了,她一邊揉著胳膊一邊走向旁邊的一條小巷。

這位大姐姐雖然心腸不壞,可是她的神情清冷淡漠,甚至有些明顯的孤癖冷傲。雲夢還小,還讀不懂她的臉上更多的也更深刻的落寞和沮喪。

對於雲夢這個被她幫助的物件,她甚至沒有搭一句話,沒有露出一絲笑,弄得雲夢感激之餘,總感覺虧欠了這個大姐姐什麼。

是了,還欠她一個謝謝啊!

道謝是必須的呀!雲夢看了看那位姐姐的背影,不算遠,應該可以追的上。

大姐姐拐彎了,雲夢趕緊加快腳步,追過去,追到了拐角……

然後,她停住了,她看到了什麼?

她看到大姐姐被一個瘦高的男生抱住了,男生的腦袋半垂著,額前的頭髮遮住了他的樣貌,可是那個男生很用力的,因為大姐姐後背的衣服被他扣得皺極了。

媽呀!雲夢愣了兩秒鐘,她還沒遇到過這種情況呢?媽媽告訴過她,遇到別人牽手或者擁抱什麼的不要看的。為什麼不能看呢?她沒有問,媽媽也沒說。可是媽媽的話不會錯的。所以,先閉上眼睛再說。

於是,兩秒鐘後,雲夢閉住了她的大眼睛。可是,下一秒,她便把眼鏡又睜開了。只是伸伸出她的小手,象徵性地擋住了眼眶,水葡萄一樣的大眼睛在開的指縫裡偷偷窺著。沒辦法,她很好奇呀!

雖然媽媽經常說,好奇害死貓。可是她不是貓啊。所以不會被害死的是吧。所以,她是可以好奇的是吧!

可是,哪裡不對呢?她怎麼覺得心裡慌慌的呢?還疼疼地,難道她是小貓投胎的嗎?太可怕了吧!尤其是她看到這個男生用臉頰磨蹭大姐姐的頭髮的那一刻……

她猛地把手放下去,睜大眼睛看向男生的臉,她驚呼出聲:“小哥哥!”

肖劍的身形微微一震,這熟悉的聲音切近地猶如響起在他的耳邊。讓他一直煩躁的不安的甚至有些排斥的感覺瞬間煙消雲散,原來這不是幻覺,他懷裡抱著的真地是雲夢,是他的小雲夢,這是老天的安排嗎?這是老天對他的眷顧嗎?讓他在此時此刻面對自己深愛的女孩兒,雖然她還小,她還很小,但是只要不是最後的那道防線,她應該可以承受吧,她應該可以理解他的吧。

就讓她的吻安撫一下他焦渴欲裂的唇好不好?

這個想法一出,便變成了非要完成的行動不可。肖劍瞬間不再壓抑,不再隱忍,他一把扳住姚瑤瑤的腦袋,吻了下去……

就在他迅然低頭的那一刻,雲夢的心忽然間就像一個脆弱的玻璃瓶,嘭地一聲就碎掉了,那碎渣子扎得她的心痛極了。她也不知道怎麼地就轉過身,慢慢地向巷口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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