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園裡的積雪已經被一向勞動積極的初二四班的學生推到了樹坑裡或者牆根下,那一個個大同小異的雪堆在校園那一排昏黃的燈光下稍稍地泛著白光,風很涼,吹到眼鏡的臉上,有些微微的刺痛。因為天氣很冷,校園裡的人並不多,除了一兩對貓在角落裡的扯皮的男女同學,其他的人都是從一個屋子匆匆地出來,再匆匆地跑去另一個屋子。

眼鏡在一個散著光暈的路燈下停住,輕扯嘴角,微微地苦笑了一下。冷風吹來,他不堪涼冷,低聲的嘀咕了一句什麼。

晚自習的鈴聲響了,一陣腳步聲雜沓過後,校園裡漸漸寂靜下來,隨著這寂靜,好像這風也添了些肆虐的味道。使眼鏡不得不把衣領豎起來,把脖子使勁往下縮了縮。

他無聊地從校園轉到操場,再轉到宿舍樓前。透過窗戶,他看到他們班教室明亮的燈光,燈光下英語老師在講臺上揮動著教鞭。他靜靜地看了有兩分鍾,在心裡默默地數起數字。

數字過百,他聽到老師敲起桌子,接著是厲聲的訓斥,其中不乏夾雜一兩個不文明的字眼。

接踵而至的是同學們的忿忿,猶如被捅掉的馬蜂窩。

他的臉上露出一絲有些悽然與無奈的笑。

為了避雷,他本來打算堅持到晚自習下課,但是實在是太冷了,他的毅力被寒夜的冷涼打敗了,他瑟縮著身子,抽著直往下流的鼻涕,敲開了教室的門。

門開啟了,英語老師橫眉怒目地堵住門口。他知道老師火大,趕緊讓身子放鬆地抖動了一把,再把放鬆出來的鼻涕誇張地抹到鞋底子上,做出可憐巴巴的模樣:“老師,我感冒了!”

不知是他的鞋底噁心到了老師,還是他的症狀讓產生老師惻隱。老師完全地沒有了平時的喜歡較真兒的脾性,身子往邊上閃一點,嘴裡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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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怎麼搞的,肖劍晚自習不來就算了,你還感冒,趕緊拿點藥把病看好,抽時間把他們的英語輔導一下,同學之間就應該互幫互助,你們成績好了,也要幫助其他同學提高……”

眼鏡垂著頭,使勁地吸著鼻子。他想說,其實他幫助來著……

他是低著頭走回自己的座位的,但是他還是明顯的感覺到了一路飛來的無數的眼刀。他很想說,是你們要抄的,怨我嘍?

下課鈴一響,老師的身影一閃出教室,所有的學生都迅速地衝過來,把他的座位圍了個裡三層外三層,同學們一個個我摩拳擦掌,義憤填膺,好像他就是一個人人得而誅之的仇家。

“說,你為什麼給我們錯誤的答案!讓我們挨訓,挨批。”

眼鏡抬起頭,一臉的沮喪:“我也想給你們對的,可是我沒有啊!我也沒辦法呀,因為我被老大嫌棄了啊!”

“你被老大嫌棄了?你被老大嫌棄了?你被老大嫌棄了!”眼鏡的話像投入油鍋中的一滴涼水,讓那油點呲啦啦地濺了一地,大家的眼睛也瞬間大了一圈,聲音提高了八度,有些失措,有些慌亂,有些雲裡霧裡:“怎麼了?到底怎麼回事?你怎麼可以被老大嫌棄呢?”

“我也不想啊!可是我有什麼辦法呢?的的確確也是被老大嫌棄了,他就要拋棄我了。”

“怎麼回事?快說怎麼回事?”

“因為老大的身邊有了另外的一個人了。他對她言聽計從,他對她百依百順,只要是她說出的話在老大面前就等同於聖旨……”

“不會吧!”大家面面相覷,紛紛表示質疑:“哪裡能有讓老大這樣的人?你騙我們的吧!”

“嫌棄你倒是可能,但是讓老大言聽計從?怎麼可能?”

“我有必要騙你們嗎?我跟你們說?我本來今天是去找肖劍抄作業的,本來也會像平時那樣給你們弄回一套正確的答案的,可是那個人不同意,你知道她說什麼嗎?她說讓我自己做,她說如果肖劍讓我抄答案就等於是害了我……”

“那你不是不會嗎?”有人疑問,眾人附和。

“她說可以讓肖劍給我講,她還讓我必須把字寫工整,寫乾淨,她還說如果寫不好,就讓肖劍像私塾先生一樣打我的手掌。她也不想想我的作業那麼多,我哪有時間一點點的學呀。”

“然後呢?”

“然後我就回家自己做了。你們不知道,我必須回家啊,老大打手打得太疼了。老大是真聽她的啊。她讓打就打,她讓停就停。我做了一道題,老大就打了我兩……五下呀,我要把週末的作業都在他跟前做完,我的手估計都要被他打殘了。所以呀,各位這事情不怨我啊,純粹是老大太聽那個女的話了,他下手太狠了呀。”

眾人譁然:“女的?眼鏡你說那個人還是個女的?真的假的,那個人是誰?是肖劍的媽媽嗎?”

“別說是肖劍的媽媽了,就算是肖劍的妹妹我也不會被打擊成這樣,畢竟人家有親情在那兒,我們的關係明擺著沒有人家親近嘛!。可是你們知道嗎,她他不但和肖劍沒有一點的親緣關係,而且只是一個六七歲的小屁孩兒。”

“切!”人群裡幾乎同時發聲,雖有不屑更多的卻是在表示毫不相信。大家幾乎同時認定,眼鏡已經從原來的他們信賴的肖劍身邊的第一總管的身份,自甘墮落成兼背叛、抹黑於一體的讓人唾棄的罪大惡極的叛逆。班裡所有的學生都義憤填膺用他們滿腔的熱血,滿嘴的唾沫星子狠狠地聲討眼鏡。一時間教室裡人聲鼎沸群情激奮。

又有人想起剛才全班同學抄襲作業的事,開始拿本子敲擊眼鏡的桌子,情緒惡劣得好像一個隨時都會爆炸地**桶。

就在這時,教室門被輕輕地推開,陳然從門口探進頭來。他大概是被這屋裡激憤的去氛圍嚇住了,探了一下頭就要縮回去。

一個眼尖的同學看見了他,大聲的喊了一嗓子:“陳然,陳然唉,問問陳然怎麼回事?”

於是,大家就像找到了一個公正的法官,一窩蜂的湧到門口,把逃跑不及的陳然拽進教室。陳然無奈,只好向眼鏡求助,這才發現眼鏡正一臉委屈和氣憤地坐在座位上被一群怒目圓睜的學生圍著,接受著大家的聲討。陳然有些發懵,要知道一直以來他和眼鏡幾乎都是同一個陣地同一個戰壕裡的戰友,幾乎每天都在全班同學豔羨的目光裡一起接受大家的尊敬或者膜拜。今天這種情況還是他第一次見到,一時之間他有些弄不清楚,自己是該先旁觀著摸清情況,還是該堅守著他們的三人行關係,堅挺那麼一回。

當然不用他過多糾結,他已經被簇擁到眼鏡的課桌前,他看著用白眼瞪他的眼鏡,一陣心虛,連帶著聲音也開始發虛。

“眼……眼鏡,你們都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

“我……”

“他給我們錯誤答案……”

“他編排我們肖老大……”

“他說老大聽一個女人的話……”

果然是話傳話,不像話啊。眼鏡眼刀。

“老子說的是女人嗎?老子說是一個六七歲的小女孩兒……”

“女孩兒更不像話!”

“什麼女人?什麼小女孩兒,大家七嘴八舌根本聽不清說什麼,你們一個個先住嘴,讓眼鏡先說。”

畢竟是肖劍數得著的跟班,耳濡目染的多了,說話還是神似了一點肖劍的威嚴和分量。

教室裡安靜下來,眼鏡極不情願地把他剛才說的又敘述了一遍。

敘述完了,眾人都看向陳然,詢問陳然眼鏡說的是不是那麼回事。

“怎麼可能!?”這次不用大家聲討眼鏡,陳然就和他急眼了。陳然用手摸了摸眼鏡的額頭:“眼鏡,你沒發燒啊,怎麼就說胡話了呢?”

“眼鏡這一定是你怕同學們找你算賬,你胡亂編排的吧。可是你這編排的本領也太差了,別說大家不信,連我也不得不為你的智商擔憂?”

“我們老大這輩子都是管別人的人,怎麼可能讓別人管教。並且這個別還是個六七歲的小屁孩兒?老大還和她很親密,還不是老大的妹妹我和她沒有血緣關係,你怎麼想的呢?你想讓大家懷疑老大有戀童癖啊!”

眼鏡瞥了一眼陳然:“戀童不戀童我不知道,反正我感覺老大挺疼惜那個小女孩兒的,又是抱她,又是馱她,就連他看到女孩的眼神也是那種無比的寵溺。”

“你還胡說?就連老大的妹妹也不敢要他馱吧,這謊話編的太假了。”

“就是……就是……我們老大可是有潔癖的,還馱她,你看我們信嗎?”

“愛信不信,反正我是親眼見了,我還敢說,這個小女孩兒就是我們老大的軟肋。你們要是不信等老大來了你們親自去問,那個女孩叫雲夢,住在十幾裡地外的肖家灣。”

“眼鏡你可真行,連名字都給編出來了,夠狠的啊!”

“切……切……敢不敢發誓?”“對對、發誓……發誓……”開始有人起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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