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和尚眯著眼睛說罷,宋翱便高興地跑去一旁的香臺處,又捐了許多的香油錢。

宋翱一心求子,才對老和尚的話奉若神明,白子夜心無所求,只是來佛前道一聲謝,便對老和尚口中的心想事成不以為意。

待老和尚面前只剩白子夜一人時,他忽然看向一旁沉默不語的她說道:“前世緣,今世償。放下也是一種解脫,施主執念太深,終會傷人傷己。”

白子夜驟然緊握在身側的手緩緩鬆開,她知道大師所說何事。

她心中唯獨放不下的兩件事,一件是前世宋錦瑟的慘死,另一件便是她父後的離去,她將一切罪責都推在母帝身上,怪她娶了父後又沒有護他周全。

而大師口中的執念,正是白子夜因著父親去世,她心中對她母親的怨恨。

“她娶了他,又棄了他,累他被人害死,卻不肯懲治兇手,大師叫我如何放下?又如何解脫?”

白子夜的嘴唇顫了顫,猶豫了許久,卻還是將這句話問了出來。

這件事情在白子夜心裡埋了十幾年,這還是她第一次對人提起。

她沒有辦法原諒,在白芷娶了自己的父後許他一生一世時,又納了別的男人進府,害她父後傷心難過,任那側室欺辱主君,害她父後枉死,白芷寵侍滅夫,讓她如何能不怪?如何能放下?

“事情的真相或許並不如你所想,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身不由己,施主身處高位,更應該能夠體諒才是。凡事學會放下,才能開啟新生。”

白芷或許真的對不起白子夜的父後,可對她的寵愛卻做不得假。

白子夜自小便是白芷帶大的,無論白子夜怪她恨她,她對女兒的寵愛從來都沒少過一分,這也是為什麼白子夜這麼招自己那兩個庶妹嫉恨的原因之一。

在白子夜低頭沉默而遠處的宋翱還為了沐文會有身孕而沾沾自喜時,老和尚如來時那般,悄無聲息地消失在她們面前。

“放下才是新生?”

白子夜喃喃了一句,待再抬起頭想問這是何意時,面前哪兒還有什麼老和尚?

環顧四周,只剩下還在冬風中瑟瑟的昏黃樹葉,以及偶爾路過的幾個香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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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夜,大師與你說了什麼?”

滿臉喜色的宋翱瞧著白子夜面色不好,不由得關心道。

“無事,他只說讓我好好待身邊的人……”

白子夜薄唇輕啟,瞧著自家小兔子踏過門檻,正朝著她張望,那張沒有表情的臉上立時多了幾分喜色。

見白子夜如此,宋翱便也不再多問。

宋錦瑟懂事地扶著沐文的胳膊,便是心裡再如何想撲進白子夜懷裡,卻還是忍著的。

在外面,他總還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小皇子,他不會也不能辱沒了自己的身份,更不願給白子夜丟臉。

宋翱將那老和尚的話轉述給沐文,沐文亦是激動得小臉兒通紅,對於這樣守規矩的男子來說,能在外面咧開嘴大笑,已然是失了分寸了。

白子夜輕輕拉過宋錦瑟的手攥住,將他手心裡的那股子冰涼趕走,只餘下十指相扣的溫情。

四人帶著下人在青山寺上走了一圈,又吃了一頓齋飯,這才趕在午後下了山。

回去的馬車上,宋錦瑟神秘兮兮地將一張疊好的黃色的符塞進了白子夜腰間的荷包裡,那是他專門為她的子夜姐姐求得保平安的。

白子夜抬手捏了捏那張冰涼的小臉兒,滿心安慰,她的小錦瑟能處處想著她,可真算她沒有白疼他一場啊!

時間一晃兒,就到了臘月十九日,天一直陰沉沉的,讓白子夜的心也跟著暗了幾分。

明日便是宋錦瑟的及笄之日,他盼這一天盼了許久,過了明日,他就是大人了,就可以嫁給她的子夜姐姐了。

白子夜卻在擔憂,明天是不是會下雪。

她記得清楚,前世的明日,大雪漫天,蓋住了整個白族,滿目蒼白,蒼白的如同她那時死去的心一般。

瞧著還在她面前蹦蹦跳跳的宋錦瑟,白子夜緩緩松了口氣,她不應該因為記得前世的事情就只活在過去。

如今,她的小皇子不是好好的待在她面前嗎?

宋錦瑟的快樂似乎感染了白子夜,她不再執著於前世,而是高興地陪在他身邊。

因為明日一早兒,小皇子就要進宮,皇上和君後要為他置辦及笄禮,所以,這日夜裡他就寢得就比往常早上一些。

本應今兒就要他回宮去住的,奈何小皇子不想離開白子夜,而白子夜也不願他再一個人住在那個滿是悲傷讓他夜夜噩夢的宮殿裡。

所以,宋錦瑟便答應明兒天一亮就進宮去。

君後拿他無法,只能縱著小兒子,知道是住在太女府裡,有宋翱照顧著,君後倒是不會擔心旁的什麼,索性他們都是年輕人,住在一起也熱鬧。

誰知天剛亮,白子夜正在穿衣時,殿外便響起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眼皮一跳,白子夜暗道一聲不好,一閃身就來到門邊,將門開啟,看著門外那個滿臉焦急的小侍兒。

“白小姐,不好了,我剛剛去喚殿下起床,可他一直沒什麼反應,似乎是昏過去了。”

景兒急得小臉兒通紅,也顧不得什麼,只帶著哭腔對白子夜說道。

不等景兒看清面前人的臉色,白子夜已消失在他面前,直奔偏殿。

床上的小人兒像是睡著般,呼吸微弱,白子夜輕輕喚了幾聲他的名字,卻是無人回應。

“錦瑟……”

白子夜的聲音有些顫抖,她忽然很害怕,怕他會這樣一睡不醒。

這一日,畢竟是宋錦瑟的噩夢啊!

“白霜!”

白子夜大喊一聲,白霜便提著藥箱匆匆趕了過來,他本正在洗漱,聽見景兒的哭訴便去準備藥箱,就在門口等著少主喚他進來了。

將指尖探向小人兒的手腕,白霜蹙著眉頭,亦是十分不解。

“錦瑟皇子脈象正常,並無異狀,似乎是與上次的情況一樣。”

在宋翱成婚那日,宋錦瑟就這樣昏迷過一次,所以,白霜雖診不出什麼,卻也能看出小皇子的生命體徵都是正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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