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一次開著那輛破得掉渣的麵包車回到月亮灣。

剛走進旅館,還沒來得及休息一會,前臺的張曉婷就激動的跑出來衝著我豎起了大拇指。

“老闆,你簡直太棒。”

我淡定的看向她:“出門踩到狗屎了,這麼興奮。”

“老闆你怎麼這麼噁心。”張曉婷在我面前做了個捂鼻的動作。

我繞過她,解下自己的雙肩包躺在沙發,又為自己點上了一支煙。

“說吧,到底發生什麼事情讓你這麼興奮。”

“自從你在網上註冊了成店主之後,來我們這裡訂房的旅客越來越多了,雖然比不上人家外面那些海景房。但是至少也是破天荒出奇蹟呀,你回陽江的這兩天已經有五人次過來這邊住了。”

“破天荒出奇蹟?你都從哪裡學的這些成語。而且在網上預定旅館早就不是什麼新鮮事了,你一個九零後,不會連這點都不知道吧。”

張曉婷帶著底氣不足的語氣對我笑了笑說:“嘻嘻,我從小家裡窮,兄弟姐妹又多,書讀得又少,哪裡知道這些。而且我長這麼大也沒出過遠門,去過最遠的地方就是咱們陽江市區。”

對於張曉婷的話我並不否認,事實上在我們陽江陽西一些偏遠的小鎮上,無論是90後、80後、70後甚至更早年代的人他們受過的教育基本上都是初中或者高中,能受到高等教育的就更加少了。

其實最主要的原因就是落後,一是父母不重視,由於幾代人都是靠漁業為生,所以父母們覺得孩子不用讀太多的書,能賺錢養活自己,養活家庭平平安安就行。二是教育資源的缺乏,因為地處落後,許多高校畢業的師範生不願來到這些偏遠的小山村。三是一種習慣性,因為每一代人在思想上已經認定的事情,也會強制著下一代跟著做。

簡而言之就是經濟好了,文化教育卻跟不上經濟的發展。

我用手拍了拍沙發示意張曉婷坐下來:“那你今年多大了。”

“已經成年幾個月了。老闆你呢?”

“我26,以後老闆賺了大錢,你想去哪玩我帶你去。”

“老闆,你不會是跟我開玩笑呢吧。”

我拍了拍胸脯,保證道:“一言既出,泥頭車都拉不回來。”

曉婷露出一副很開心的模樣:“真的嗎?哎,老闆你這樣隨便給女孩子承諾這些話你就不怕我愛上你嗎?”

“怕是解決不了任何問題的,況且我現在不是沒錢嗎?我也不知道我什麼時候能賺大錢,現在最主要的就是把這家旅館先經營好再說。還有你以後不要再叫我老闆了,都把我給叫老了,叫我翟大哥或者修文就行。”

張曉婷做了個痛苦的表情,然後說:“那我得等多久呀,不過以後我還是叫你翟大哥吧。”

我拍了一下她的頭:“行了,去打個電話叫陳子夏(瞎子)過來這裡,我有些話找他談談。”

“好咧 ,老闆。”張曉婷從沙發上站起來,又嘟了嘟嘴說道:“哎呀,說錯了,好咧翟大哥。”說完又蹦蹦跳跳的走回前臺。

她這一舉動弄得我一陣好笑。確實,18歲是人生中最美的年紀,花樣年華。18歲可以去做很多自己喜歡的事情,讀大學,找個女(男)朋友談一場戀愛,衣來張手飯來張口。也不用去多想未來的煩惱,沒錢花了就問爸媽要。

可是對於很多18歲的孩子來說,這些都是奢望。他們從出生開始,無論是先天條件還是後天的努力都遠遠的落後別人一截。他們從很小開始就要肩負起一個家庭的重任,他們拼命去讀書,努力去工作就是為了有一天能改變自己的命運,可理想是美好的,現實卻是殘酷的。

中學沒上完,就要輟學回家。就要開始沒日沒夜的工作,照顧家庭。這些孩子遠比同齡的孩子更加成熟,因為從他們踏入社會這一天開始,他們就已經知道:“這個世界是不公平的。”

我想張曉婷就是這樣的一個女孩吧,但我在她的身上我看不到一絲的抱怨和不滿,每次看到她都是元氣滿滿。或許她比我看得更開,更加懂得如何在這個優勝劣汰的社會生存下去吧。

對比張曉婷,我算是一個比較幸運的人。雖然我家不是什麼大富大貴的家庭,但是至少從小到大都是衣食無憂。在我18歲的時候我還在上大學,和自己喜歡的女孩談著不切實際的戀愛。我還能有自己的興趣愛好,課餘時間可以打籃球玩遊戲。

可是18歲的她卻不知道在這個殘酷的社會裡翻滾了多少年,又遭到了多少白眼。

但有幸的是,她沒有像那些出現在洗浴會所的女孩一樣,靠著自己的身體和青春去賺錢。只是在我這個小旅館裡每個月領著不到三千塊錢的工資。

想著我都覺得自己很搞笑,我都不知道這小破旅館每個月能不能盈利3000塊錢,卻有心情去擔心別人的事情,還大言不慚的說以後賺了大錢帶人家去玩,想想都覺得不切實際又搞笑。

但是蘇依的加盟倒讓我信心增加了不少,至少在旅遊旺季的時候,借她引路集團的門路,旅館的收入肯定是成倍增加的。

如果只是把希望寄託在旅遊旺季的話,那現在旅遊淡季這些客房豈不是放著浪費。而且就算是旅遊旺季,我這間旅館只有16間客房,顯然是不夠的。到時候就會出現房間不夠而錯失旅客,這樣算起來又是一大筆的損失。

我思考了一會,拿起手中的煙滅掉走到前臺:“曉婷,瞎子過來了嗎?”

“陳老板叫你等一會,他現在還在忙些事情。”

“哦,我知道了。對了你現在一個月的工資是2800嗎?”

“是呀,翟大哥你是要給我加工資嗎?”張曉婷手臂撐在臺桌上,淘氣的看向我。

“就咱們現在這情況,你覺得我會給你加工資嗎?”

張曉婷嘴巴向下彎曲的看著我:“我就知道。”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放心吧,等再過幾個月,遊客多了,我自然會給你漲工資的,就是怕你能不能堅持到那個時候咯。”

張曉婷衝我笑了笑:“放心吧,只要你不炒掉我,我就一定會在你這裡繼續幹下去的,我也很相信翟大哥你一定可以經營好這家旅館的。”

“得了,別拍我的馬屁,我對經營旅館的事情可是一竅不通,到時候還得你陳大哥幫忙。”

“是呀,有你和陳老板雙劍合璧,肯定能給這家旅館一個美好的未來,這樣我就能漲工資了。”張曉婷敞開雙手,做了一個擁抱天空的動作。

我看著她笑了笑:“是雙賤合璧,賤人那個賤。”

“你怎麼能罵自己呢。”

“我沒罵我自己,我是在罵那個叫陳子夏的老男人。”

張曉婷捂著嘴笑了笑:“你這樣說你的好兄弟真的好嗎?”

“瞎子他本來就很賤,你是不知道他高中的時候想給我們班上一個他喜歡的女生打水,又不想被人發現他是故意這樣做的,就跑去幫我們全班五十多人打水,更可恨的是還帶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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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曉婷似乎來了興趣,然後張著大眼睛問我:“然後呢,然後呢?”

“然後每天給五十多個人打水,都把他給弄懵圈了,沒過幾天他便大聲宣佈,打一次水收一塊錢後就再也沒有人叫他打水了。”

“不是,我是說他後來和那個女生怎麼樣了。”

“後來呀,後來他屁顛屁顛的跑去那個女孩面前跟那個女孩說,’用不用我幫你打水‘,女孩白了他一眼說,’我沒錢‘。從此他就再也沒有理過那個女孩了。你說他賤不賤。”

張曉婷捂著嘴一直在那裡偷笑,突然我後背傳來了一股殺氣:“翟修文,你小子現在夠有大爺範兒的呀。”(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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