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鶴汀看了看錢楓,小聲詢問道:“貨呢?”

“已經被城防營的人押去鎮臺衙門了,好在我與他們分道而行,並未牽連到...”

“那就好,那就好!”

“但攜帶名冊的人,也被抓了!”

張堂文詫異地看了看楊鶴汀,“名冊?”

“就是接貨人的地址、姓名、接頭暗號這些...”楊鶴汀咬住嘴唇,“錢楓這次押送的,是軍火...”

“軍火...你們要在南陽城...”

“南陽城只需要一部分,還有一些,是去往開封府的。這東西走鐵路太招搖了,所以準備走水路到南陽再向北走陸路的!”楊鶴汀看了看錢楓,皺緊了眉頭輕聲說道:“名單上的人,要儘快通知他們躲藏起來,鎮臺衙門的人一旦拿到了名冊,一定會按圖索驥找上門去的!”

錢楓木訥地眼神望著楊鶴汀,輕輕地點了點頭,“名冊縫在內襯裡,還有些時間可以通知,但是鶴汀...名冊上雖沒有你的大號,但亦有‘依楊令行事’的字樣...”

楊鶴汀輕輕地抬了下手,“不妨事,趕緊通知他們才是,我若是此時離開了,反倒是坐實了嫌疑。”

楊鶴汀走出會客廳,去往另一邊找到羅飛聲,低聲交代了一番,羅飛聲便飛也似地跑遠了。

張堂文憂心忡忡地看向錢楓,“你雖與貨物分道而行,但那人也被扣下了,會不會牽連到你?”

“運貨的人多般不知道我的存在,但深藏名冊之人,卻是我大興隆的夥計,若是他鬆口,我錢家便脫不了干係了。”

“那你...要不要也躲一下?”

“既已入城,哪裡還能那麼快走掉,何況楊鶴汀說的對,此時若是慌亂了,反倒不妥...”

楊鶴汀折回屋裡,聽得錢楓的話,卻是連連搖頭,“名冊僅此一份,有許多人的住址我尚不得知,僅是南陽城中的同志,想要通傳都尚需時間,錢楓,你不易在此逗留,你我二人儘快分開,不然人是你大興隆的人,這遲早能查出來,我又身負嫌疑,以謝老道的秉性,定然會將你我二人盡數下獄!”

楊鶴汀默默地看了一眼張堂文,“你還是與張老闆同去賒旗鎮吧,一來,旦有風吹動,便可早些逃遁,二來...你我也不至於被一網打盡!畢竟如今貿然返回漢口,並非上策!”

“楊鶴汀!你我本就不一會之人,便是我逃了,你同盟會的人也不會認我...”

“雖非一會,但眾人皆知你我交情匪淺,何況我們共舉義旗,反清救國,何必分的那麼細呢!”

“鶴汀...”

“時日無多,不要多做詭辯了!”楊鶴汀看向張堂文,緩緩地抬起手,施禮道:“堂文兄,事出突然,還望當機立斷!謝老道的為人手段,我怕大興隆的夥計抗不了太久!”

張堂文點了點頭,“錢老闆,還是聽楊先生的吧!既然事涉你們二人,最好還是不要聚在一起的好,至少還有轉圜的餘地!”

錢楓皺著眉頭,盯著楊鶴汀,“那你呢!”

“我自然繼續教我的書,當做無事發生罷了,通傳的事,我已交代了羅飛聲,希望可以比謝老道快一步!”

“楊先生...”

“堂文兄,還要連累你,鶴汀心中有愧啊...”

“楊先生哪裡話...”

“但謝老道對之前的事始終心存愧疚,錢楓同你回賒旗鎮,或許尚可讓謝老道賣一個人情...”

“之前的事?”

“堂文兄不知嗎?我聽...謝老道身邊人說,謝老道對之前令郎身遭意外至今耿耿於懷...”

張堂文的心中一揪,劉文琪上門報信的事兒,張柳氏確實跟他說過,但張柳氏始終認為劉文琪是謝寶勝的人,所以並未說的那麼詳盡。

楊鶴汀抿著嘴朝著錢楓點了點頭,“錢楓,你速速隨堂文去吧,我還要去見一下鎮臺衙門的那位義士,看是否有機會可以扭轉一下局勢。”

“那你要小心!”

“保重!”

張堂文來南陽,倒是帶了自家的馬車,雖是小了些,坐兩個人倒也合適。

錢楓坐在車廂中,取下頭上的西瓜帽,露出緊箍在頭頂的長髮,“天熱了,長時間這樣,著實讓人受不了!”

“你...去了賒旗鎮,你還是換回女裝吧!便是謝老道要抓大興隆的錢楓,也不會疑心到你身上的!”

“那你怎麼辦?莫名其妙帶回去一個女子,你家三房夫人還不把你殺來做羹湯?”

“我...”張堂文抿了抿嘴,“自有辦法...”

錢楓抿著嘴笑了起來,“行...我也樂得涼快涼快,那就看張老闆的手段吧!”

張堂文緩緩地吞嚥了一下,看著錢楓默默地解開大褂,露出裡面的絲緞女裝來,又將長靴褪去,露出一雙金蓮小腳,肆意地伸出車廂外,享受著這難得的清爽。

兩人就這麼攀談著,一路回到了賒旗鎮。

到了張家大院門口,張堂文緩緩地下了馬車,張圭泗早瞧見了,先一步上來攙住了張堂文。

誰知趁著挑簾的功夫,卻瞧見了車廂裡正在散發的錢楓,張圭泗也是一愣,張堂文默默地瞪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周圍,故意站開了一些,擋住車廂口。

“就當什麼都沒看見!跟門口的下人交待清楚,無論誰來問起,都說沒見過外人進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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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圭泗默默地點了點頭,轉身便去交待了。

張堂文小心翼翼地引著錢楓進了張家大院,張柳氏和張秦氏正在前院裡閒聊,看著兩個丫鬟翻角玩兒,忽然見張堂文回來了,連忙笑臉相迎,卻不想張堂文身後又轉出一個女子,倒是讓她二人一時不知該怎麼辦了。

張堂文做賊一般地瞧了瞧前院,卻也不言語,先引著錢楓走偏廊去往後院了。

張柳氏也是一臉詫異地與張秦氏互視了一下。

這主子...是要做什麼?

錢楓一邊低著頭跟著張堂文走,一邊暗笑道:“張老闆...這是還沒想好說辭麼?兩位夫人可都看著呢!我就這麼不打招呼的登堂入室了?”

張堂文此時確實沒想好怎麼說,實情肯定是越少人知道越好的,何況張柳氏身邊還有個張秦氏,真要解釋起來,怕是要多費不少唇舌。

畢竟,女人家,頭髮長見識短,似張秦氏這般的婦人,爭風吃醋是把好手,除此之外,卻是毫無天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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