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張堂昌會館裡提了那事兒,張堂文是看張富財橫豎都不對眼了。
原本他只是叫了莊子上的劉掌櫃過來,詢問了一下有沒有接手糧行的興趣,沒成想竟是惹來了閒話。
看樣子,這劉掌櫃也不能用了。
不管他是得意忘形吹噓出去了,還是他跟張富財關係真鐵到這份上了,反正風聲肯定是從他這兒跑出去的。
張堂文坐在書房裡,揉著太陽穴,思前想後,腦海中竟是沒有一個合適的人選了。
張家先前大大小小七八個掌櫃,如今走的走,老的老,留下的卻都是沒什麼幹勁兒了,都在莊子上養老呢!
就個劉掌櫃年輕點,卻是個嘴上沒把門的。
眼下糧行就開在張家大院門口,還要監管著大院的事務,要是用了個嘴巴漏風的人,那張家還有什麼事兒外邊不知道啊?那還不得聽風就是雨麼?
張堂文正在犯愁著呢,張柳氏帶著楊翠英端著一碗蓮子羹進來了。
張柳氏瞄了張堂文一眼,便知道這主子是又有什麼事想不通了。
“翠英把羹放這兒吧,老爺這會兒怕是沒心思喝了!”
“唔?你怎麼知道我沒心思喝了?”
“你這人,一犯愁就掛在臉上,茶飯不思的,也容不得人打擾,我和翠英還是不在這兒礙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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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哎哎...回來!剛好有事兒你也給參詳參詳!”
張柳氏抿嘴一笑,拉著楊翠英便尋了個地兒坐下了,“成!讓我聽聽,倒是什麼事兒讓你又犯愁了!”
張堂文把想要撤換張富財卻又引出一陣閒話的事兒說了,也是愈發氣憤,忍不住接著嘟囔道:“我顧全他顏面,他心裡竟是一點數都沒有,他要沒點識趣,我隨時都可以把你查的賬簿砸他臉上!”
張柳氏也是笑了笑,看了一臉茫然的楊翠英一眼,“瞧見了麼...都是些什麼煩人事,有時候,家業大了,什麼腌臢事兒都有!”
楊翠英也是陪著笑了笑,小聲說道:“今兒老爺說到這兒了,俺也就多說兩句。俺也覺得張富財掌櫃有些小心思多,說不上來到底為啥,就是感覺!感覺他能看穿人心,每次都能猜到俺想說啥,但就是偏偏不直說!”
“他那叫心機!自以為是的東西!”張堂文沒好氣地接過話頭,“敢情我手上是沒一個嘴牢的了,非逼得我親自上麼!”
張柳氏起身用手按在張堂文的肩頭上,輕輕地揉捏著,“行啦!消消氣!張富財也不容易,在張家幹了這麼多年,先前糧行你不看重,他守著那一攤子,倒也沒出什麼差錯!如今糧行闊綽了,他也隨行就市心大了,拋開朝著銀子伸了手不說,對張家也算還可以了。”
“就是因為覺得他對張家還可以,我才給他留了些許顏面!不然你看看外面那些動了東家銀子的掌櫃都是什麼下場!拉到僻靜地兒活埋了的都有!”
“行了!”張柳氏忍不住笑出了聲,“不就是幾個銀子麼,窮不了你,富不了他的,全當你把之前那些年的賞錢多發了些!想想他在你賑災的時候,從那麼高的臺子上直挺挺地摔下來,也得虧他還有一身膘,也沒摔出個好賴來!”
張堂文是親眼瞧見了那一幕的,如今想起來,也是忍不住會心一笑。
楊翠英也是捂著嘴偷笑了起來,張堂文瞟了一眼楊翠英,意味深長地嘆道:“要是老三在就好了,他若有一天不願當兵了,我張家這生意,就不用操心了!”
“老爺說啥呢!俺...老三也不是個做生意的料!”
“做生意只要不笨,就一定能做好!重要的就是別貪心!堂昌不就是因為貪心圖大,才去屯的棉花,才引出這麼多事兒!”
說到這兒,張堂文又想起了早夭的張春壽來,不由臉上一陣發緊。
張柳氏打量了一下張堂文的神色,也是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你多久沒去張妹妹那兒看看了?”
“唔?”
“如今她的身子一天一天現了,行動也不自由了,你還是多去看看!女人這個時候,最需要男人了!”
張堂文遲疑地看了張柳氏一眼,這女人是真的心細,也真的是太懂他了,一句話,一個表情,都能看透他想到了哪兒。
張柳氏默默地站起身子,衝著楊翠英低聲說道:“翠英,咱回吧,去我房裡,再跟我說說你跟老三當土匪的事兒,聽著太逗了!”
楊翠英起身衝著張堂文示意了一下,便隨著張柳氏走了。
張堂文舔了舔嘴,呆看著張柳氏遠去的身影,心中不由一陣酸楚。
若論這世間還有誰能真懂自己,恐怕除了張柳氏,真是再尋不來了。
張堂文晚上到了西廂房,小張氏顯然都沒想到張堂文會來,正穿著小衫躺在床上,讓丫鬟給她扇風。
“有了身子,確實熱燥些,但也不敢著涼!這還沒立夏呢,你瞧你穿得單薄的!”張堂文接過丫鬟手上的團扇,輕輕地扇動著。
小張氏如今已穿不得緊身的衣服,身上除了一件薄紗小衫,竟是什麼也沒有了。
張堂文瞧著眼前的小張氏,白裡透紅的一團橫在床上,臉上既有激動又有些羞澀,忍不住貼身抱了上去。
小張氏一個激動,兩眼竟是擠出了淚花來。
“瞧你,我來了,你倒哭了!”
“老爺,我是...我是高興!”
“瞎說...從知道你有身子了,我只顧著高興,都沒怎麼過來,這分明是在埋怨我來少了!”
“老爺...我不敢!”
“你敢!你不敢把話說,卻敢用眼淚鞭撻我!讓我難受,讓我兒子受委屈!”
小張氏緊緊地攥著張堂文的手,放在自己胸前,“老爺就這麼確定是個男孩?”
“若是女兒,我張堂文便可湊個好字,兒女雙全,此生無憾了!”張堂文笑著一把將小張氏放在腿上,“只不過,若不是男兒,那便得辛苦你,再接再厲,為我張堂文再辛勞辛勞了!”
小張氏羞臊地打了一下張堂文的手,摟住張堂文任由他伏在自己脖頸間親暱著。
可是小張氏的雙眼中,卻是閃動著一絲猶豫和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