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堂文皺著眉頭捂著口鼻,偷瞄了一下門房。

黨松濤依舊是神志不清地躺在床上,身上臉上都已經是吐得不成樣子了,連鼻孔裡都塞滿了汙物。

張堂文一臉嫌棄地看了一眼張富財,嗔怒的眼神頓時看得張富財一縮脖子。

“找兩個下人遮住口鼻,進去收拾一下!不行了弄缸熱水,把松濤扔進去,沖洗沖洗!說起來是黨家大公子的,弄成這樣了,成何體統!”

張富財也是苦了臉,卻又不能多說什麼,只能安排下人去了。

張柳氏還站在前門處,只是離得門房遠遠的,在一旁小聲說道:“老爺,還是讓人知會一下黨老爺子吧!這麼弄下去也不合適!”

“你想氣死黨老爺子麼?”張堂文煩躁地搖了搖腦袋,“這個不爭氣的玩意兒,喝的到底是什麼酒?能醉成這個樣子?”

“瞧著不僅僅是酒的緣故!”張柳氏在一旁也是搖了搖頭,“我覺得,倒像是抽醉了!”

“抽醉了?”張堂文一愣,心中頓時揪了起來。

該不會是...大煙吧?

張柳氏往張堂文身邊湊了湊,捂著口鼻小聲說道:“我在閨中的時候,小娘有心疼病,常用鴉片來止疼。那味道,我熟悉的很!”

張堂文心中一顫,黨蒼童說過的,他本是不在意,原本想著不過是紈絝子弟抽來玩玩,沒成想癮竟然真的如此之大,還能抽醉嘍!

張堂文看了一眼張柳氏身後,一臉羞紅的楊翠英,也是忍不住搖了搖頭,“翠英,你先回後院吧!這小畜生我自然要收拾個明明白白,但這事不能張揚,對你名聲也不好,何況...老三那個脾氣你也知道...”

楊翠英頓時心領神會了,這事兒要是傳到夏老三耳朵裡,那他腰間別的兩把槍,可就按捺不住了。

趁這楊翠英離開的空兒,小張氏也跟著一道回去了,卻是一臉的怨氣。

張堂文看著屋裡,幾個下人正在緩慢地收拾著黨松濤身上的汙物,心中也是犯了愁,這事兒,該不該通知黨蒼童呢?

正在犯愁著呢,門外卻湧進來了一票人,張堂文扭臉一瞧,卻是黨蒼童帶著兩個兒媳婦過來了。

黨蒼童鐵青著臉,手中緊緊地攥著柺杖,卻是不用,就那麼直直地握著,想要隨時抬起來打人似的。

“你們兩個,進去把松濤收拾收拾!藉著張家的地兒,討點冷水把他給我洗出來!”黨蒼童一臉怒色地衝著兩個兒媳婦吩咐到。

黨松濤的兩房太太顯然在家也沒怎麼幹過活兒,好在身邊還跟著兩個丫鬟,四個人猶猶豫豫地進屋,七手八腳的開始折騰不省人事的黨松濤。

大太太頭一個忍不住,聞著那嗆鼻的味道直接乾嘔了起來。

一個如此,另一個也忍不住了,兩個媳婦都在裡面低頭弓腰的乾嘔了起來。

黨蒼童氣得作勢要將手中的柺杖狠狠地丟進了屋裡,卻連聲大口咳嗽起來。

張堂文和張柳氏趕緊來攙扶,勸慰著把黨蒼童往前廳裡引。

“堂文啊...黨家完了啊...”

“老爺子別這麼說,別這麼說...”

“我黨蒼童到底是做了什麼孽...生出這麼個不人不鬼的東西來!我黨蒼童一輩子要強,凡事都要高人一頭,怎麼到頭來生個兒子是個這樣混賬的東西!”黨蒼童乾啞的生意已經顫的不行了,兩行清淚已經噴湧而出了。

張堂文好歹攙著黨蒼童進了前廳,就近尋一地兒讓黨蒼童坐下了,自己站在一旁勸慰道:“老爺子...松濤這鴉片癮看起來不小了,醉酒尚能酣睡,那鴉片抽多了就會讓人亢奮,而且...這東西傷人本元啊,得戒!”

“要能戒,早戒了!”黨蒼童狠狠地看著前門的方向,“打明個起,我就把這混賬玩意兒關房裡,不戒掉鴉片門也不讓出!戒不掉,全當我沒這個兒子!”

張堂文卻是心知肚明,黨蒼童這邊再堅決,黨松濤的母親、黨蒼童的大夫人尚在,怎會這能看著自己兒子遭罪呢!

前面三番五次戒不掉,只怕這母親也沒起到什麼好作用。

這時,張柳氏從前來過來了,“我讓灶房燒了一盆熱水,兩個媳婦正在伺候著松濤泡個澡。這鴉片癮,就認燻蒸,發發汗可好了!”

“要什麼熱水!冷水澆他!”黨蒼童氣不打一處來,脫口而出就是訓斥,說完才覺察不對,連忙起身一臉歉意地朝著張柳氏說道:“多謝弟妹好意,黨家給您添麻煩了!”

“老爺子什麼話...您對張家的恩情,我和堂文這輩子也不一定還得起!”張柳氏淺淺地笑了笑,去一旁拿了水給黨蒼童倒上。

黨蒼童長嘆了一聲,狠狠地拍了拍桌椅把手,“逆子啊...逆子...”

張堂文在一旁也不好說什麼,只能垂手陪著,這時,黨松濤的大夫人面色凝重地走了過來,朝著張堂文和黨蒼童施了禮,小聲地嘀咕道:“爹爹,松濤這回肯定又是讓鹽場口的那個小妖精給狐媚的了,這煙癮就是從她那兒給染上的,前前後後戒了幾回了,但凡松濤一去她那兒,就又收不住了。爹爹,這麼下去不是事兒啊!”

黨蒼童皺起眉頭,拍著大腿呵斥道:“你跟我說這個做什麼!你是大夫人,你後院的事管不好!拴不住自己男人,跟我報什麼屈!”

“爹爹!我們一介婦孺,管不住男人出去尋花問柳啊!有些事兒...還得爹爹你做主啊!”

黨蒼童一拍桌子,猛地站起身來,厲聲呵斥道:“廢物!一群廢物!”

黨蒼童起身四下看去,似乎是想找什麼東西摔打,卻又覺得這不是在自己家,做什麼都不合適,也是氣得一甩袖子,“走!今兒老爺們就給你們做回主!砸了那個小騷蹄子的鬼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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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堂文一驚,這黨蒼童顯然已經氣得失去理智了,要真做了什麼出格的事兒,可就覆水難收了。

可他正要上前阻攔,黨松濤的大夫人卻是不經意地攔在身前,淺淺地蹲了個萬福,“張老闆,今兒的事,賤內多謝了!前邊弄得髒亂了些,回頭我就讓下人過來收拾!”

張堂文只能無奈地回禮,趁著這功夫,黨蒼童已經氣鼓鼓地走出了張家大門。

黨松濤的大夫人也是面無表情的躬了躬身子,扭頭去了門房,看著兩個丫鬟扶著黨松濤進了剛拿來的大澡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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