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馨園一下子因為梅棋和熊渝的到來而沸騰了,多是衣著新鮮的丫頭小廝,嘰嘰喳喳前呼後擁著梅棋和熊渝,其實主要是梅棋,熊渝又感覺了一次星星沾了月亮的光。

過眼繁華似錦,眼花繚亂的熊渝被三個小廝引領到浴房,奇怪的是梅棋被熱絡的前呼後擁進了一座紅樓,熊渝看了看沒跟進去,想跟也不行,一個辛辣的丫頭給了熊渝一記瞪眼就打消了熊渝的這個念頭。

清馨園忙活了起來,熊渝第一次被這麼隆而重之的對待,什麼都不用做,有人給洗有人給擦有人給穿衣處理傷口,任人擺佈有時候也是很舒服的。

洗心革面的過程熊渝冷靜下來,他思前想後想了很多,而很多想法他需要和梅棋溝通,梅棋的沉穩老道讓他覺得有主心骨,再說,劍梅圖的來龍去脈用意熊渝不是很清楚,就是一點兒他明白,古松道長和蔡秀才還有遠隔關山的沈辣想透過扭轉陸炳而扭轉形勢。

只要陸炳嚴查錦衣衛內部斷絕與暗河勾結,那麼形勢就會大有改觀,這是外圍緩解,其實熊渝隱隱覺得沈辣的用意還不在此,他們要釜底抽薪拔除暗河在朝堂的根。

熊渝覺得不敢苟同,單憑觀察陸炳對劍梅圖雖然動容,但是對於沈辣處境竟然未有隻言片語,只是對梅棋的關切根外殷勤而已。

這等官場老油條豈是輕易能扭轉的?

沒有利益掛鉤,得失未卜可知,陸炳豈會引火燒身?

他們憑什麼對陸炳的良心這麼有信心?

等飯菜飄香的時候,熊渝已經人模人樣的在花廳了,梅棋出來的時候,人也是煥然一新的,清冷的面龐帶著淡淡的笑,她好像永遠都是在淡淡的笑,笑容溫暖但是也有距離。

兩人互道問候,梅棋沒什麼熊渝倒忽然拘謹了起來,悶頭吃飯,因為身邊都是陸家的人,一肚子的話什麼都不能說,熊渝很悶很憋,他不時的那眼睛飄著梅棋,心說,這好吃好喝的別不是就這麼被軟禁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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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秀才和古松道長還在等訊息呢?

這倒好也不知道陸炳的態度,就這麼悶著,也不能回蔡秀才那兒,這叫什麼。

唯一叫熊渝心裡好受點兒的是陸儒臣好像死了,他心裡雖然不那麼解恨,陸儒臣不是直接死在自己手裡,是被陸炳的人強弩射殺而死,但是好歹死了儘管熊渝對陸炳不承情,但是心裡還是很彆扭的,這個陸炳還有那個看著梅棋期期艾艾的陸乾雨,熊渝就不喜歡。

兩個人吃過了晚飯,眾人散去,梅棋站在門口扶著欄杆看著夜空呆呆的出神,熊渝站在旁邊也不知說什麼好,心裡怪怪的。就是不知道如何表達,負罪的心情有,負罪的話現在反而說不口了。

梅棋忽然長長的出了口氣,眉頭的霧氣凝結不散,這樣的梅棋讓熊渝感到莫名的壓抑。

熊渝實在不能忍受這樣壓抑的氛圍,他沒有經歷過這樣壓抑的相對,夏芸不會讓他有這種感覺,可嵐也沒有,梅棋是個太沉重的女子,你會被他很容易的感染到。

“對不起!都是我的錯,讓你受傷讓你為難。”熊渝這句是發自內心的,他好像特別懂梅棋,因為他懂自己。

梅棋苦笑搖頭,丫頭們出出進進收拾東西,個個喜氣洋洋的讓熊渝很納悶,這是幹嘛,辦喜事的節奏嗎?

但是看得出來這裡梅棋經常來過的,而且相當的熟悉,這裡的人也都很喜歡她,也許愛屋及烏,因為陸乾雨喜歡梅棋,少爺喜歡的人下人們哪敢不喜歡呢?

熊渝忽然覺得被愛也是一種可依仗的資本,這樣的梅棋才敢傲視陸乾雨。

“你很不理智!我以為你是個理智的人!”梅棋收回目光的時候風吹霧散,眼睛直視著熊渝,熊渝的內心被狠狠的捅了一下,梅棋是理智而銳利的,哪怕剛才一星星的愁緒流露她也能很快的自拔出來。

這需要相當大的自制力來克服自己的不良情緒,就如同逍遙子。

熊渝感覺自己望塵莫及,他避開梅棋的眼睛,悶頭一句:“對不起!連累你也為難你!”

梅棋淡淡勾起嘴角的笑容卻是輕輕搖頭,她不想事後說這些不痛不癢的話,她想要熊渝明白他的失誤在哪裡。

梅棋的眼神像是三味真火,熊渝的臉發燒,恨不能一下子隱身了,無形無蹤了。

“理智指的是突發狀況還能保持頭腦清醒,心裡有坎兒也不能任由怒火熊熊燃燒。”梅棋別過眼睛,臉色凝重嚴肅超越了她的年齡,但這絕不是裝的。

“還有!傷不算什麼只要活著,都不算什麼,我也不為難,你不要想一些多餘的,我指的是我們現在的境遇讓陸伯伯警覺了。”梅棋再轉眼,熊渝直愣愣的看著梅棋。

梅棋看看身前身後真的沒人,她也保持了極低的音量,甚至她嘴唇蠕動的頻率是那樣小:“父親的出發點是於國於民,而且父親也堅決不讓陸伯伯施救,父親是這麼一個清高的人,卻在拒絕與陸伯伯往來的這兩年裡忽然送這幅劍梅圖,就是於國於民,而非朋黨之間的傾軋利用,父親知道陸伯伯最討厭這些。”

熊渝直愣愣聽著心裡如同被梅棋的聲音打通了隧道,透亮也冷疼。

“而剛才陸伯伯看到的和過後瞭解到的,只怕他會想得更多。”梅棋不想說了,也已經好說的很明白了,因為熊渝的一時衝動跟呂不同的衝突被陸炳抓了個現行,陸炳不用嚴加拷問就會知道一切來龍去脈,那麼梅棋本來單純的動機就變得不單純了,老練如陸炳,他豈會做他們利用的棋子,沈辣的心血也將付之東流不說,接下來陸炳要是介入追查逍遙子底細,那麼蔡秀才也因藏不住了,蔡秀才背後的操盤手也隱藏不住了。

這不是自掘墳墓嗎?

熊渝心裡呼呼抽冷風,現在怎麼辦?

“可是,陸大人今晚大開殺戒,呂不同也落入錦衣衛之手,風聲必定會傳到暗河,沈萬安知道,沈萬安上面的主子也會知道,這豈不是……”

熊渝覺得也許沒那麼糟,陸炳下令射殺暗河那麼多人,這不明擺著跟暗河背後的人對立的嗎?

這不是用另一種形式逼迫陸炳有了新的立場?

梅棋又是苦笑搖頭,熊渝皺起了眉,他覺得自己分析的不是沒道理。

“你不瞭解陸伯伯,沒有誰能利用他,他也不會被任何人逼到角落,他的立場誰也不能替他改變,別說殺了這麼點兒人,就是殺光暗河的人,只要陸伯伯保持中立,不對嚴氏父子下手,任何人也奈何不了他。”

“那怎麼辦?”梅棋這麼沉穩反而顯得熊渝幼稚,這跟和熊渝在一起不同,跟夏芸在一起凡是熊渝處心積慮,現在倒好,熊渝只剩下唯命是從,闖下的大禍說什麼也晚了,下一步怎麼辦?

梅棋!你別光上政治課,說說下一步該怎麼辦好吧!

梅棋在沉眉,熊渝倒了下腿的重心,一緊張渾身的傷倒是沒什麼感覺了。

“穩住!就在清馨園待著!特別是你,這次一定聽我的!”梅棋好看的眉頭跳了一下,熊渝跟著這條警告的眉毛挺胸抬頭立正稍息:“嗯!你讓往西我往西,你讓攆狗我不打雞。”

熊渝順嘴保證,絕無半點兒油嘴滑舌跟不正經,但是這話真嚴肅了也不是那個味兒,梅棋忽然噗嗤笑了,輕輕地白了一眼還不自知輕佻的熊渝。

這一笑如同春花在春雨裡乍開,帶著雨露帶著香薰的風,這才是如花少女的真正歡顏。

熊渝憨憨的傻笑一下,沒想到不經意的順口一句竟然驅散了梅棋的心頭陰霾,這一笑,兩人剛才緊巴巴的氣氛輕鬆了起來。

熊渝進一步得寸進尺說:“說到底我們終究是跟暗河跟沈萬安不同,這一點兒我們問心無愧,不論暗河還是嚴黨的所作所為,陸大人比任何人摸底,我相信只要讓陸大人明白這一點,事情沒有那麼糟,況且,憑陸大人這麼疼愛你和敬重你的父親……”熊渝忽然滑頭起來,說話間跟個狗頭軍師一樣,這樣的形象他自己也感覺到了,尷尬的笑了笑挺直了腰。

梅棋又婉轉的白了一眼熊渝,嗔怪但是沒有絲毫苛責之意:“你倒是心思通透,要不是這一點,陸伯伯才不會親臨皮場廟,他老人家誰能搬得動,就這一點兒訊息傳到暗河,也會讓沈萬安心驚膽戰。”

熊渝明白了,這如同竹竿子打狼------兩怕。

自己這邊擔心陸炳,暗河和嚴黨也會驚心,這麼多年嚴嵩一直不遺餘力討好恭敬陸炳,陸炳這個雷厲風行的動作,其實更讓嚴氏父子害怕。

熊渝忽然感覺到危機裡面也蘊藏著巨大的轉機。

他眼睛爍爍閃亮起來,他看著梅棋的眼睛驚喜起來,接著又被明察秋毫的梅棋白了一眼。

被梅棋接二連三的白眼翻得挺舒服,熊渝不在裝傻的微微笑。

這是一種精神上自由溝通的默契,語言好像是多餘的。(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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