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誤打誤撞
十歲的孩子能懂什麼呢？可金飛羽懂得卻堪比一個成年人，雖然他心智不算成熟，可他的一舉一動都在效仿大人，就連思考方式也在不斷地模仿著大人。
在父王的期許下，在母妃的督促下，他努力讓自己變得沉穩可靠，他不不敢哭，也不敢放聲笑，更不敢對著他們鬧脾氣。
因為他們都說，那是幼稚的孩子才會做的事情。
他是晟王府的世子，將來這整個晟王府的興衰都要靠他來支撐，他不可以鬆懈，不可以任性，他要時刻記得自己的職責。
漸漸地這種認知在小孩子心裡扎了根，限制住他所有的童真，連他自己都覺得本該如此。
可是今天卻有人告訴他，他也可以無憂無慮。
那一刻，金飛羽看似強大的內心被震撼了，莫名地就生出一股委屈來，黑亮清透的眸子裡瞬間蓄滿水意。
藍寶寶本意是想透過這幅畫讓他放鬆心情，結果卻把人給惹哭了。
頓時就慌亂了，尷尬地看著小男孩坐在椅子裡，瘦小的身體不堪一擊，單薄的肩膀隱忍地抖動起來。
當他眼裡的淚水終於決堤時，藍寶寶徹底慌了手腳，趕緊把人抱進懷裡，輕聲安撫。
這兩天金飛羽哭地次數很多，因為特殊原因，沒有人會責怪他，他可以完全依賴在淮嬤嬤的懷裡。
現在，他被這個陌生的人抱在懷裡，聽著她柔聲細語地低哄聲，他卻是第一次感覺到溫暖和安心。
原來大人的懷抱是這個樣子的，溫暖又可靠。
金飛羽像是在釋放自己一般，抱著藍寶寶悶聲大哭一場。
藍寶寶看著他這般模樣，既心疼又內疚。
哎，看來她的經驗還是太少了。
不知過了多久，金飛羽終於抽抽搭搭地鬆開手，摸著臉上的眼淚直打嗝。
看著他如此，藍寶寶一時忍俊不禁，又害怕傷了孩子的自尊，於是掏出隨身地帕子給他擦眼淚。
沒擦幾下，金飛羽已經把帕子搶過去，自己動手。
藍寶寶便轉到桌邊給他倒了杯水，摸摸杯身，水溫剛剛好，於是遞過去說道：“喝水壓一壓。”
金飛羽馬上接過來忙嘴裡灌。
“唉，你慢著點兒，別嗆到……”
“咳、咳咳、咳咳咳……”
藍寶寶話未說完，小男孩就被嗆得滿臉通紅。
登時嚇了一跳，暗罵自己烏鴉嘴，趕緊把水杯搶過來，拍著他的後背順氣。
兩個人手忙腳亂好一陣，金飛羽地咳聲才漸漸止住。
“怎麼了？世子怎麼了？”溫聲趕過來的內侍在外面高聲詢問，聽他架勢，好像馬上就要闖進來。
藍寶寶覺得今天地自己很失敗，正擔心人闖進來以後她該怎麼解釋的時候，金飛羽突然太了口：“無事，退下。”
雖然聲音已經哭啞，音色也還是脆生生地童聲，但不得不承認這四個字被他說的氣勢十足，十分能唬人。
“世子爺，您的聲音……”外面的人聽出他聲音不對。
“退下。”金飛羽再次下令。
那內侍終於不再吭聲，默默退下。
“抱歉，我重新再送你一幅……”藍寶寶臉上露出愧疚的苦笑，伸手要把之前那幅畫拿過來銷燬。
古代人深受禮教束縛，三觀實在太正，可能真的接受不了這樣的調侃吧。
誰知，她的手還沒有碰到畫，金飛羽已經迅速把畫收起來。
“這是罪證，必須留著。你、你若是想賠罪，就、就再畫一幅吧。”
明明是命令的語氣，卻被他說的心虛又羞澀，稚嫩的小臉再次被染紅。
藍寶寶暗笑，總算松了口氣，看來小家夥並非不喜歡，只是傲嬌罷了。
院子裡冷風嗖嗖，穿堂過巷，封巍站在遊廊下，特意選了個能避風的地方靠著。
結果那柱子只能勉強擋住他的身體，卻擋不住四面八方刮過來的刺骨寒風，饒是封巍年輕力壯，也耐不住在外面吹了一個時辰的冷風。
腳下胡亂踩著步子，望眼欲穿地看著小世子的大殿，終於在他即將忍不住衝過去敲門的時候，那扇緊閉的大門緩緩開啟了。
封巍激動地立刻站直身體，卻忘了雙腿早就被凍得僵硬，剛動了一下，頓時就感到雙腿如同灌了鉛般，老半天都找不到知覺。
只能眼瞅著藍寶寶從大殿裡走出來，門口好像還站著一個小小的人影，但一直沒有走出來，只能看到那個小人物的胳膊似乎動了動。
很快門裡門外的兩個人說完話，藍寶寶便站著轉過身，好巧不巧，正好對上封巍的視線。
她微微一怔，隨即又笑了，快步走過來。
“你總算出來了。”封巍委屈地抱怨道。
藍寶寶一聽他那聲音竟有些顫抖，驚訝道：“你不會一直站在這裡等著我吧？”
“不然呢？”封巍彎下腰，雙手搓著腿回暖。
“額……晟王府看起來也不像是件客人都招待不起地地方啊。”藍寶寶安慰般地拍拍他的肩膀。
封巍翻了個白眼，沒有說話。
剛才找淮嬤嬤談話時，的確是安排了屋子。只是他以為藍寶寶這邊應該很快就能解決，誰知一等就是這麼久。
期間他糾結了幾次，每次都擔心萬一回屋以後，小藍突然就出來了呢。
於是他糾結來糾結去，最後終於把人盼出來了，他自己也凍得夠嗆。
當然，這麼蠢的事情他是不會說出來的。
“走吧，咱們還得去個地方。”雙腿終於沒有那麼僵硬了，封巍一勾頭說道。
“去哪兒？”
藍寶寶剛問完，男人已經往外走，她連忙跟上。
“我的身份不方便，你再去一趟後院兒打探打探情況。”封巍邊走邊解釋。
剛剛和小世子“鬥智鬥勇”一番，說實話藍寶寶的耐心和精力已經嚴重受損，腦子著實不夠用了。
“累了？”封巍注意到她臉上的疲憊，一時有些不忍心，“要不然還是等明日再來吧，你這……”
藍寶寶擺擺手，揉揉臉頰讓自己恢復些精神，“沒事，明天還有明天的事情，我還可以繼續，別擔心。”
“當真可以？”封巍還是不太放心。
藍寶寶衝他笑了笑，好像在說“沒問題”。
封巍也跟著笑起來，拍拍她的肩膀說道：“小藍，哥哥果然沒有看錯你，剛才是小世子送你出來的？厲害了，你是怎麼做到的？那個小家夥可不好對付啊。”
藍寶寶突然被這麼一誇還有些不好意思，再想到自己還把小世子惹哭了，就更加不好意思邀功了。
“嗐，誤打誤撞罷了，小孩子嘛，都很單純，只要你能理解他，他自然就不鬧脾氣了。”
封巍回想一下那小世子哭鬧時的情形，忍不住抖了抖肩膀，他這輩子恐怕都無法理解一個孩子的想法。
幸好他今天把小藍帶過來了，要不然又得無功而返。
“對了，小世子都交代了什麼？”封巍突然想到了正事。
藍寶寶看著不遠處連線後院的大門，攤手道：“待會兒再說，我先過去看看。”
封巍聳了聳肩膀，往旁邊一站，等著她的訊息。
藍寶寶敲響後院的門，裡面很快有人應聲，不多時就見到個小內侍從門縫裡鑽出來，一看藍寶寶身上地衣服，立刻行禮：“見過這位大人，不知您有何事？”
藍寶寶還上一禮，說道：“我乃佑督衛的人，以前在宮裡做事，與姚良娣有幾分交情，今日特來拜訪她，勞煩小兄弟進去通報一聲。”
小內侍一聽是佑督衛的人，再想到王妃失蹤的事情，登時就露出一副驚疑的表情，迅速打量藍寶寶兩眼，便跑著回後院。
藍寶寶又走到封巍身邊，說道：“要不然你先回去吧，我這一進去還不知道要待多久，你手裡還有別的事情要忙吧。”
封巍一想，他留在這裡也的確幫不上什麼忙，於是道：“也好，我先回去，馬車就給你就下了。”
“佑督衛離這邊遠，你還是坐馬車過去吧。我忙完就先回王府了，走路也用不了一炷香，很快的。”藍寶寶搖頭道。
“嗯，那你自己注意安全。”封巍沒有推託。
恰好後院的門再次被開啟，這次出來的不是小內侍，而是芳菲身邊的婢女。
藍寶寶認得她，好像叫秦蓁。
須臾後，封巍目送藍寶寶跟著婢女進入後院以後，便也轉身離開了。
晟王府的後院雖抵不上後宮，卻也是地廣屋愁，藍寶寶跟著秦蓁在裡面走了一刻鍾，方才進到芳菲的院子——芳菲苑。
嗯，果然是院名隨主人了，好認。
芳菲已經在正殿裡等著她，人一來，她就把其他下人都打發了出去，只留下秦蓁一個婢女。
藍寶寶也沒有兜圈子，直接道出自己的來意。
芳菲知道這是佑督衛的安排，也十分配合，為了讓藍寶寶更好地瞭解情況，於是便派人去把後院裡能請的動的姐妹都請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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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寶寶坐在大殿裡等著，趁機休息，這一等眨眼就過去了半個時辰，該來的人才終於聚齊。
正好趕上午膳時間，芳菲命人擺了席面，往常同她交好的幾個姐妹自然樂意之至，便是看她不大順眼的幾位，也因為有佑督衛的人在，不得不賣她幾分面子。
藍寶寶大致一看，粗略估摸著，最少也有十五六位。
不免為晟王的花心風流感到震撼，這是把自己當皇帝了吧，效仿三宮六院嗎？
席間不少人找藍寶寶問話，詢問王妃的情況，有些姐妹甚至還抹起眼淚，至於是真情還是假意，那就不得而知了。
藍寶寶秉承著佑督衛地規矩，沒有向她們透露半分不該說的。
好容易等諸位都吃飽喝足，藍寶寶終於抓住機會向她們詢問王妃的近況。
這些人整日待在王府後院，最擅長的就是聊八卦，要不然這漫漫長日可不好熬啊。
“王妃姐姐出身好，教養好，又為殿下生了個兒子，就連殿下平時都對她十分敬重呢。”
“瞧你把人誇的，也不見王妃姐姐平時能高看你一眼。人家是什麼身份，外面那些世家子弟都入不了王妃姐姐的眼，更別說咱們這些姐妹了。我就是個直腸子，愛說實話，就王妃姐姐那清高的性子，只怕得罪過不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