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二人親暱片刻,方才想到旁邊還有個外人在,藍寶寶趕緊對封巍遞過去一個抱歉的笑容。

“無妨,你們說你們的,權當我不在。”封巍擺擺手,兀自在桌邊坐下喝起茶來。

藍寶寶對藍煜搖搖頭,用眼神安撫他不必介意緊張。

“煜兒,我聽說你現在已經是清思殿的總管,感覺如何?還有人找你麻煩嗎?”藍寶寶拉著人在另一邊的軟塌上坐下來。

藍煜搖搖頭,沒有多說,只是安撫一句:“我很好,哥哥放心。”

“當真很好?不可騙我,我們是親兄弟,有什麼委屈你也只能向我傾訴了。”他不解釋,藍寶寶反而更擔心。

藍煜笑起來,之前他總是一副怯生生的模樣,就算是開心的時候,笑容也是有所收斂的。

藍寶寶一直覺得他就是太沒有安全感了,所以面對什麼事情都顯得很膽怯沒有自信。

但現在的他,個子長高不少,面容似乎也比之前多出幾分稜角,大約是他的眼神終於不再像以前那樣遊移不定、躲躲閃閃的,所以整個人的氣質都和以前完全不同。

變化如此之大,不可能毫無緣故,必然是經歷過能強烈刺激到他的事情。

原本她把藍煜當成一個需要呵護著的小朋友,而現在的煜兒,看著已然是個有著獨立能力的少年郎。

“哥哥,我何時騙過你嗎?”藍煜見她滿臉擔心,便握住她的手輕輕搖晃。

藍寶寶莞兒,心裡仍有擔憂,問道:“還記得上次我去清思殿找你嗎?”

“哥哥去過清思殿?我從未聽人說過,何時去的?”藍煜愕然看著她。

“我離京之前便去找過你,只是當日他們說,淑妃在休息,你伺候在旁,不能出來見我。”藍寶寶解釋道。

其實她知道,煜兒之所以出不來的原因,很可能是義父故意為之,目的就是想要用這種形式逼迫她堅定自己的立場。

但她現在之所以提這件事情,只是想試探一二。

藍煜低頭思索片刻,恍悟道:“淑妃娘娘睡眠淺,外面有一絲動靜便能驚醒。而且有一段時日又總是做噩夢,正好我會調香,便特意為娘娘調製了安眠香。姐姐去的那幾日,我也是因此故方才守在娘娘殿裡。”

藍寶寶仔細觀察著他的表情,卻是沒有一絲異樣,想來說的都是真話。

只是她還是不太放心,再次確認道:“淑妃娘娘為何對你如此器重,僅憑調香的本事?還是……”

她沒有把話說完,只是目光意有所指地在藍煜臉上打轉,那意思再明顯不過。

藍煜噗嗤一聲笑起來,連忙解釋道:“哥哥莫多想,娘娘正蒙受盛寵,如何會有旁的心思。調香不過是個契機,娘娘那時深受噩夢驚擾之苦,我的香正好可以安撫娘娘的情緒,娘娘方才對我另眼相待。”

“後來提我做總管,也是有諸多原因促成的,總之這裡面有不少事情,怕是來不及和哥哥細說。”

聽他這樣說,藍寶寶總算安心不少。

看他對清思殿的事情不願意多提,藍寶寶也就轉移了話題。

“對我,我去楮塢時給你帶了禮物。”

她說著把那只小布包遞過去,“裡面有一些點心,還有一把匕首,你且收好。在宮裡雖用不到這個,但藏著防身總能多一重保障。現在我不在宮裡,無法再照顧你,你自己一定要當心,做事前要思慮周全,不可莽撞。”

藍煜邊點頭邊從布包裡掏出匕首,竟是一把頭柄和匕首套皆是銀製,上面雕刻著繁複地花紋,還鑲嵌著玉石,光是外表看著就非常精美華麗。

抽出匕首,匕身更是鋒芒逼人,絕非凡品。

封巍遠遠看上一眼,頓時就愣住了。

他記得這把匕首,是殿下的藏品之一,據說此匕首是先皇所賜,匕身削鐵如泥,乃是上上品。

現在卻在小藍手裡,不僅如此她還把這東西送給了自己的弟弟。

這、這殿下知道嗎?

說起來藍寶寶在挑選匕首地時候,是特意挑選了這把,因為在那幾把匕首中,只有它看起來還算“普通”。其他幾個,不是金的就是通身的玉,看著就很貴重,她實在不敢拿。

藍煜幼時就對武器非常著迷,父親曾經專門為他打造過一間兵器房,裡面放著各種刀槍劍戟。後來他們家道中落,家裡的東西都被收繳,而他們也不得已進宮為奴,從此以後就再也沒有碰過這種東西。

現下有這樣一把匕首拿在手裡,他激動地話都說不出來,愛不釋手地來回把玩。

封巍走過來,在藍寶寶身邊悄悄問道:“這匕首?”

藍寶寶想著他肯定是見過,便解釋道:“殿下賠給我的,本來就是要送給煜兒的禮物。”

“賠”這個字放到殿下身上,聽得封巍很彆扭,恐怕也只有藍寶寶敢這麼說了。

藍煜激動過後,也察覺到這匕首定然十分珍貴,慌忙又放到桌子上,小心問道:“哥哥,這匕首是你買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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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是吧。”藍寶寶沒有隱瞞他,解釋道:“之前在光陵城時買過一把,後來被殿下弄丟了,所以就配了一把新的。你不用在意,守著就好。”

藍煜將信將疑地看著她,半晌後又小心翼翼地看向封巍,似乎有話要說,卻又礙於外人在場,不知該如何開口。

封巍本來是可以走的,但是他想聽聽殿下和小藍的故事,他還是頭一次聽說,殿下竟然弄丟了別人的東西。

“不用在意他,你想問什麼?”藍寶寶對封巍倒是沒有防備,畢竟在楮塢時,他們私下裡的相處,早就逾越了主僕和上下屬的關係。

大家都這麼熟了,自然也沒什麼好顧忌的,而且她對封巍是真的很信任。

“哥哥,你和殿下之間……是真的嗎?”

藍煜這句話問的藍寶寶一愣,心裡竟隱約冒出一絲羞澀和尷尬。

就好比她偷偷摸摸地談戀愛,忽然之間被親弟弟給當面捅破了,實在是有些無地自容。

當然她也不會真的認為自己和殿下在談戀愛,他們的相處模式雖然有些曖昧,但是因為種種原因,這種關係就變得很複雜,也很難解釋清楚。

“別聽外面的人瞎說,你還小很多事情都不懂,先做好自己的事情,別讓我擔心。”藍寶寶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就只能冠冕堂皇地教育兩句。

藍煜覺得她在欲蓋彌彰,其實他很早之前就有所察覺,畢竟宮裡很多人都在傳,凌王殿下看上了一個內侍,還親自到陛下面前要了人。

有關殿下是斷袖的傳言自不必多說,藍煜擔心的是自家兄長。

他一直以為兄長是被逼無奈,忍辱負重。可現在看來,兄長好像也沒有那麼排斥,難道兄長也是……

藍煜不敢深想,猶豫地看著那把匕首,殿下隨隨便便就賠給哥哥這樣珍貴的東西,當是很寵愛哥哥。

可是他們這種關係真的能長久嗎?

“皺著眉頭做什麼,趕緊把東西收起來。”藍寶寶不想氣氛繼續這麼嚴肅糾結下去,於是用力往藍煜後腦勺拍了一下。

藍煜終於回神,吃痛地抱怨兩句,便施施然把匕首收了起來。

而封巍心裡對殿下的印象,又有了新的改觀。

此次把藍煜從昭華寺接出來實屬不易,不敢在外面耽擱太久,他們相聚不過一個時辰,藍煜就被送了回去。

回王府的路上,封巍看著藍寶寶悶悶不樂的樣子,笑道:“人都見過了,怎麼還是愁眉苦臉的?”

藍寶寶對他搖搖手指,深沉道:“你不懂!”

她是擔心藍煜的處境,她知道他一定隱瞞了什麼,他在清思殿究竟過得好不好,只有他自己知道。

她就是心疼他小小年紀,已經遭遇過一次家庭變故,現在又要獨自在宮裡存活。原本像他這般年紀的貴族公子,正是意氣風發、肆意談笑的享受生活,而他卻不得不承受著同齡人所不能承受的屈辱和苦楚。

封巍看她是真的很擔心,也就收起了玩笑的心思。

“小藍,人只要好好活著,比什麼都強。你們還能相聚,不是已經很好了嗎?每個人都有自己必須承擔的責任,都有自己的路要走,饒是親兄弟很多事情也幫不了。”

“你說的對。”藍寶寶勉強一笑,知道自己現在不過是杞人憂天罷了。

回到王府,藍寶寶努力收拾好心情,不到傍晚時分,殿下竟然已經回來。

藍寶寶跑過來伺候,卻見殿下回來以後,仍舊在批閱公文,默默同情了一把。

位高權重這四個字聽起來風光,但其背後的艱辛,旁人根本體會不到。

據藍寶寶的觀察,殿下鮮有歇息的時間,經常宮裡,佑督衛,王府三處來回跑。

這樣看起來,他們代天巡狩的那兩個月裡,有一段時間殿下也算是難得地能有機會放鬆幾日。

“已經見過了?”金凌洛的聲音忽然在書房裡響起。

藍寶寶研磨的手一頓,收回神思,揣摩片刻方知殿下問的什麼。

“見過了,還要多謝殿下的安排,小人不勝感激。”藍寶寶恭恭敬敬地向他行了個禮。

金凌洛抬頭看過來,面色平和地問道:“既是見過,何以苦悶?”

藍寶寶本能地想摸摸自己的臉,她的表情很明顯嗎?可是她明明就調整好了情緒,殿下不可能看得出來,那極有可能就是封巍透露的。

“也不是苦悶,就是有些傷感罷了。這次見過,下次也不知何時才能再見。”藍寶寶嘆道。

金凌洛略微挑眉,弧度極輕,卻不細看根本看不出臉上的表情有什麼變化。

“你若是表現的好,本王倒不介意偶爾順手幫個忙。”

順手幫個忙?意思是說,以後她想見煜兒的時候,殿下還會幫忙掩護!

這個、這個……真是讓人受寵若驚啊。

“殿下如何對小人這般好呢?”藍寶寶又忍不住問出這個問題。

金凌洛依舊答她一句:“你覺得是為何?”

藍寶寶也再次陷入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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