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秋雨下了整夜,次日清晨天地間還朦朧在一片水霧中。武安侯府的下人早來酒掃,口鼻間居然就看見撥出的白氣,一場雨,好像就入了冬了。

琇瑩昨兒難受小半晚,下半宿才睡著的,早早又被走動的聲音鬧醒,索性就起身了。

芷兒連著守了兩天晚上,屏兒來替了她,見琇瑩起身,忙勸著:“姑娘再躺會吧,外頭冷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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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了,越躺越難受,起來走動走動吧。”琇瑩就在妝臺前坐下,屏兒給她披上外裳,她看了眼水銀鏡裡那張蒼白的臉,“給我抹些胭脂吧,我們到夫人那請安去。”

“姑娘,那頭是真的很冷,您這才剛退了熱……”

“沒關係的,穿暖和些,你們再幫我把手爐尋出來吧。”

這還未十月底,用手爐是顯得太嬌氣了,但琇瑩慣來畏寒的,又病著。她才不會委屈自己。

屏兒一向做不了她的主,只能著小丫頭去找了個燒藍掐絲的鏤空手爐。屏兒給她淨面穿衣,小丫頭們就在邊上燒了炭,往手爐裡添暖。

折騰了小半時辰,琇瑩看著抹上胭脂的小臉直皺眉。

顯得臉更蒼白了,無奈只要讓小丫頭打水來全洗掉,重新抹上潤膚膏就那麼出了門。

屏兒自是給她穿得厚厚的,衣服領子袖口都是帶了毛的,再又給她套上那白貂皮的斗篷,將手爐也好好捧到她手裡。這才算是能出門了。

外頭起風了,琇瑩穿成這樣一踏出屋子,也是冷風直往臉上撲,讓她打了激靈。

小丫頭撐了傘:“姑娘,奴婢打著傘給你擋擋風。”

倒是個機靈的。

琇瑩誇了她一句,誇得小丫頭紅臉抿唇笑,雙眸亮晶晶的,純真可愛極了。

府裡即便是周嫻身邊都是四個大丫鬟的,只有她一直慣用著屏兒芷兒,也不喜歡太鬧。如今琇瑩也開始在想,自己身邊是不是要再提拔兩個伶俐的,光是屏兒芷兒兩人,估計往後也要忙不過來。

琇瑩慢慢沿著遊廊往正院去,下了遊廊再穿過穿堂,便見到正院人影綽綽。

是周振要出門了,馮氏正送他。威武高的男子大步流星的,越發顯得馮氏嬌小,琇瑩看著微微一笑,趕了上前。

“——爹爹、孃親。”

小姑娘甜甜的聲音響起,倒叫兩人都詫異了。

“怎麼跑出來了!你們就這麼伺候姑娘的,不知姑娘還病著!”周振當即就板起了臉,簇圍著琇瑩的一眾丫鬟被嚇得就卟咚跪在地上。

“爹爹您嚇唬她們做什麼,我要出來,她們還能攔不成。”琇瑩挽了周振的手,嬌嗔著,一勁用眼神示意讓他別唬人了。

周振用手指碰了碰女兒嬌嫩的小臉,還好不太涼,這才緩了神色讓丫鬟們起來。眾人都戰戰慄慄地站到一邊。

馮氏也責怪琇瑩亂跑,昨天還蔫蔫的。

琇瑩為了不讓兩人擔心,堅持著送了周振離府,倒是把在垂花門候著的周嘉鈺也嚇一跳。

一大清早將家裡兩位爺驚得在風裡亂顫,琇瑩想想都覺得好玩,心裡更是暖呵呵的。而她像來是外弱內強,想通了事情,便不會成日的自怨自艾。日子總是要樂觀向上才好過。

馮氏見她精神不錯,雖然能看出來走幾步都喘,但病人多走動也是好的,就帶著她到周老夫人那請安去。

周老夫人仍是冷著臉,周家其它兩房的人都在,氣氛卻僵得跟外頭的冷空氣一樣。

廖氏今兒來是有事請示周老夫人的,她想要上別人家那兒作客去,想讓周老夫人一同去,也算是長長臉。

最主要是她這是看上人家的公子了,想帶著周嫻去走親近的。

那家人正是五城兵馬司指揮使石大人家的嫡二子,前兒石夫人來花宴,委婉透了下口風,獨邀請了廖氏到家中去坐。

其實這就很明顯是想要說親了,不然怎麼會繞過馮氏呢。

所以廖氏這才來請示周老夫人。

周老夫人自打廖氏犯錯後就十分不喜她,但一瞅近兒也憔悴不少的大孫女,再想到她馬上就要辦及笄宴了,也該是說定親。何況大孫女心間還藏了個不切實際的心思。

周老夫人略一猶豫便應下,廖氏喜出望外,很快就帶著周嫻回去收拾準備出門。

馮氏心裡亦跟明鏡似的,石夫人那天已悄悄和她說過了,只是當做不知道這事兒罷了。若是周庸能與石家結親,他們長房也樂得見到的。

周庸這兩年是別想調回京城了,只能再跟著周振到西北再熬一熬,昨兒周振家來還提了句,劉閣老在為外孫爭取調回京。

劉閣老外孫便是杜羿承。眼下周馮兩家就是要恐住整個西北和邊陲,劉家定然不敢讓唯一有希望的苗子再留那兒了,他們也怕周振打擊報復的。

但那個小霸王回京,也是夠叫人頭疼的,卻也省得和她兒子正面衝突。

想著,馮氏餘光掃了琇瑩一眼,憶起女兒和小霸王兒時的事。

如今女兒都那麼大了,應該不能叫他認出來吧。不過他們周家已經和永平侯府是結了樑子了,估計也不會有多大機會來往。

馮氏很快就將這個憂慮放下。

沈君笑本來打算從戶部那應個卯,沒事了就抽空到武安侯府去探望琇瑩,不想劉蘊硬生生拉著他用了頓午飯。

午飯是在長安街一家酒家用的,這家酒家背後據說是大皇子,不少官員沒正事的時候,都喜歡到這兒喝酒消遣。

但是中午眾人自然是不敢就喝上,只是叫了一桌菜,尋了個包廂,就那麼坐下果腹一頓。不想是工部左侍郎也在,李慶昭亦在。

一場宴就有種是劉蘊在變相要叫他們一笑泯恩仇,是要拉近沈君笑與劉蘊一黨的關係。

沈君笑心中厭煩。

工部侍郎可以撇去不談,但要他和李慶昭化敵為友,那就是天大的玩笑。

他可是再想將李慶昭凌遲一回!

少年人皮笑肉不笑,以茶代酒爽快喝了三杯,劉蘊見他如此內斂,全場下來都是恭敬有加卻是未松一字。心間倒也不著惱。

沈君笑表現的本事越大,他就越覺得對方確實是個人才,假意親近都成了七分真。

宴無不散之宴,劉蘊得不到沈君笑的準話,也不可能一直吊著人不讓走。而且沈君笑若真是三言兩語就改投陣營,劉蘊才不敢用呢。

從酒樓出來,已是過了午時一個時辰了。沈君笑看看天色,與李慶昭一眾目送劉蘊乘轎子離開,隨後直接回了府裡,準備收拾一下到侯府去。

不想沈二老爺今兒早早下了衙,派了身邊的小廝來傳話,要過府一趟,家裡有要事相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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