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高寅如此高調而來,姜禾公主日後更會視她為眼中釘,非除之而後快了。

這臨淄城中誰人不識高家嫡子呢?

在場所有人皆目不轉睛的看著高寅,圍觀的女子皆是一臉痴迷。

監斬官與赫戰對視一眼,他大步走到高寅的馬車前面,他看著高寅拱手說道:“郎君此刻刑部正在行刑,不知郎君這是何意?”

赫戰也遙遙的對著高寅拱手一禮。

劊子手一動不敢動的站在季嫵身旁。

季嫵也朝高寅看去。

高寅看都未看季嫵一眼,他眼神淡淡的從監斬官身上掃過。

“郎君請用茶!”絕美的婢女伸手遞給高寅一杯茶。

高寅伸手接過,他輕抿了一口茶,帶著一絲漫不經心看著監斬官說道:“要行刑的可是季氏阿嫵?”

說著他雲淡風輕的看了季嫵一眼,眼神淡漠且疏離彷彿從不曾認識季嫵一般。

高琛坐在雅間,他遙遙的看著高寅,嘴角微微上揚臉上噙著毫不掩飾的笑容。

“啪……”姜禾公主一臉陰沉,她一下把矮幾上面的東西都掃了下去,茶壺與茶杯落在地上瞬間碎成一片一片。

“公主息怒!”範婆子還有在場的婢女皆跪了下去。

姜禾公主一眼不發,她殺氣凜然的看了季嫵一眼,最後將目光落在高寅身上,看著他身旁那幾個美貌的婢女,她眼中一片血紅。

監斬官看著高寅拱手說道:“回郎君的話正是季氏阿嫵!”

高寅懶懶散散的靠在車廂上,他淡淡的看著監斬官問道:“便是大王親贊奏出天籟之音的季氏阿嫵嗎?”

“是。”監斬官回答的乾脆利落。

赫戰不著痕跡的看了監斬官一眼。

不等高寅開口,監斬官看著高寅拱手說道:“郎君若無其他事,下官便要接著行刑了。”

高寅未曾理會監斬官,他輕嘆了一聲:“若是不能聽季氏阿嫵奏上一曲,生平怕是又要添一樁憾事了。”

說著他漫不經心的掃了監斬官一眼。

不知怎的監斬官只覺得身上一冷,再看高寅他眼中忍不住帶了一絲懼意。

他拱手看著高寅問道:“郎君何意?”

高寅淡淡的掃了一眼正在撫琴的婢女。

琴聲瞬間止住了。

那婢女起身對著高寅盈盈一福,在高寅的目光中她抱著琴施施然然的下了馬車。

監斬官滿目不解的看著高寅。

高寅恣意的品著茶。

那容色絕美的婢女一下馬車頓時吸引了所有人的視線。

在眾人的注視下,她抱著琴朝季嫵走了過去。

季嫵面色煞白,她眼中含著驚恐,瑟瑟發抖的跪在寒風之中,她也不解高寅這是何意?

那婢女緩步走到季嫵面前,她抱著琴對著季嫵盈盈一福:“郎君命你撫上一曲。”

劊子手立刻收回手中的刀來。

沒了明晃晃的大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季嫵整個人不由得鬆懈下來,她抬頭朝監斬官看去。

她帶著枷鎖與腳鏈如何撫琴。

監斬官一言不發的站在那裡,他一臉的為難,刑場之上正在行刑可高家郎君竟要季氏阿嫵撫上一曲。

若是換做旁人他早就讓他滾蛋了。

臨淄城中誰人不知高家郎君看似淡漠,實則也是個出手狠辣的,他實在不敢惹他啊!

赫戰眉頭一蹙,他上前想要說話。

高寅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他雙眸幽深猶如波瀾不起的寒潭,那一眼寒氣森森,令得赫戰猛地停下腳步。

“怎的?大人不許嗎?”高寅嘴角微微上揚,他漫不經心的看著監斬官臉上盡是玩味。

那監斬官被他問的一愣,瞬間他只覺得遍體生寒,他嗓子發澀拒絕的話無論如何也說不出來。

片刻,那監斬官的後背都溼了。

高寅垂眸看著手中的茶杯,細白的瓷杯瞄著金邊,他再不看監斬官一眼。

監斬官扭頭看了季嫵身旁的那兩個侍衛一眼。

那兩個侍衛立刻上前替季嫵解開了枷鎖與腳鏈。

枷鎖磨得季嫵的脖子都沒有了皮。

高寅隨行的兩個侍衛將琴架搬到季嫵面前。

麻姑與趙婆子趕緊上前將季嫵從地上扶了起來,兩個人眼睛紅紅的看著季嫵:“嬌嬌。”

季嫵看著她們淺淺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琴架旁已然焚著香。

又一個婢女緩步走到季嫵面前,她端著銅盆,銅盆中盛著溫水,水上飄著玫瑰的花瓣,她細細的替季嫵淨了淨手。

季嫵嘴角一抽,在刑場之上還如此講究的怕是唯有高寅這廝了。

她也不知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難不成她為她奏上一曲便不用死了嗎?

他又不是大王,只怕還沒有這麼大的權利。

季蔓在人群中,她死死的盯著季嫵,臉上盡是惡毒。

看了片刻,她將目光落在高寅身上,如洪水一般的嫉妒從她眼中湧了出來。

淨過手之後,那婢女又為季嫵整理了一下臉與頭髮,直到季嫵看上去沒那麼狼狽了,她才緩步退了下去。

赫戰冷冷的看了監斬官一眼。

監斬官定睛看了赫戰一眼,那副表情像極了再說,你不怕你倒是開口阻止啊。

高琛看著這一幕,他忍不住輕笑出聲來:“果然是我那兄長一貫的風範。”

麻姑與趙婆子扶著季嫵緩步朝琴架走過去。

“錚……”季嫵慢慢坐下,她抬手一勾,琴聲劃破了這死一般的寂靜。

高寅的目光不著痕跡的落在季嫵身上。

季嫵奏的認真,她側臉如玉,撫琴的時候臉上帶著幾分淡然,她雙眸未染半分塵埃就好似萬里無雲的天空恁的通透。

姜禾公主看著高寅,她一臉憤怒從牙縫中擠出一絲聲音來:“高寅哥哥與季氏阿嫵……”

她說著兀的沉默下去。

彷彿被人當眾打臉一般,她臉上盡是屈辱。

她哪裡不好?

身份,容色都遠勝季嫵多矣,為何高寅哥哥始終都不肯多看她一眼?

這是為什麼?

心痛到極點,姜禾公主忍不住落下淚來。

“公主莫惱,高家郎君出現未必就是來救季氏阿嫵的,他只是讓她撫琴一曲,絲毫不像是來救季氏阿嫵的樣子。”範婆子小心翼翼的勸著姜禾公主。

姜禾公主淚眼模糊的看著高寅,她雙手緊握成拳喃喃說道:“那高寅哥哥是來做什麼的?”

範婆子一時之間也答不上來,她定睛看著姜禾公主說道:“高家郎君越是這般大張旗鼓的來見季嫵,就越說明他們之間並沒有什麼,公主細想一下,若是高家郎君真與季氏阿嫵有什麼該諸多忌諱才是,高家主母那一關季氏阿嫵無論如何都是過不了的,若叫高家主母知曉季嫵的存在,只怕都不用公主動手了。”

姜禾公主細細一想,範婆子說的不無道理,她止住了淚一瞬不瞬的看著高寅,眼中一片柔情。

“錚錚錚……”琴聲好似春日的微風,又好似花落之夜的細雨,無聲無息的淌進所有人心中,激起陣陣共鳴。

在場所有人都聽得入了神,每個人臉上的表情都不一樣,透露出人生百態來。

高寅也不例外,他也沉醉其中。

在場圍觀的足足有數百個百姓,可沒有一個人開口,偌大的菜市口只能飄蕩的琴聲。

季蔓雙眼微睜,她難以置信的看著季嫵,她以為坊間傳聞不過是虛詞罷了,怎料季嫵當真奏的一手好琴,連她也望塵莫及。

麻姑與範婆子也聽得入了迷。

一時之間,高寅的心緒隨著琴聲百感交集,人生種種無奈油然而生。

就連高琛也沉醉其中難以自拔。

“錚錚錚……”忽的,琴聲猶如破雲而出的驕陽一般照亮了所有人的內心,所有人只覺得心中的不快一掃而光,彷彿置身暖暖的陽光之下通體舒暢的很,嘴角不由得微微上揚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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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戰也聽的入了神。

“錚……”直到一曲作罷,所有人還沉醉其中難以自拔。

季嫵緩緩站了起來,她的指尖又溢位血來。

高寅深深的看了季嫵一眼。

天籟之音她這一曲當之無愧。

高琛看了季嫵一眼,他忍不住嘆了一聲:“好一個季氏阿嫵,好一首曲**商角羽之間譜盡人生百態令人意猶未盡!當真妙絕!”

一旁的劊子手聽的連手中的大刀掉在地上都不自知。

片刻,所有人才回過神來。

監斬官定睛看了季嫵一眼,他抬頭朝高寅看去。

兩個絕美的婢女上前將馬車四周的帷幔放下,將眾人的視線阻擋在外。

高寅的聲音從馬車裡面傳了出來:“聞此曲,今後天下再無音可入耳,是幸還是不幸!”

他長嘆一聲,馬車緩緩調轉方向。

兩個侍衛上前把琴與琴架收了起來。

季嫵怔怔的站在那裡。

監斬官匆匆上前,他擋在高寅馬車前拱手問道:“郎君這是何意?”

赫戰也定睛看著高寅的馬車。

在場很多人都以為高寅是來出手救季嫵的,連季嫵自己都是這麼想的。

高寅的聲音淡淡的響了起來:“曲已聽過,你們接著行刑吧!我便不叨擾了。”

他的聲音清晰的落入每個人耳中。

季嫵頓時愣在那裡,他來就是為了聽她奏上一曲嗎?(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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