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下來。”
這個時候, 小傻子估計是要天生的星星，皇帝也會給她摘的, 更何況是這麼一個小小的要求。
羅蘭聽話地從凳子上跳下來, 腦門就被輕輕地敲了一下，“不要跳，摔倒了會很疼的。”
她已經跳了, 傻笑的羅蘭在心裡腹誹。
皇帝看向衛公公，收起臉上的笑容, 作為皇上, 對兇的理解, 絕對和其他人想象的不一樣，那麼浮於表面, 至少, 迄今為止，他所有的表情, 哪怕是情緒波動最大的時候，猙獰，扭曲，殘暴這些表情，都從未在他的臉上出現過。
“衛公公，你快看著黃大叔。”
羅蘭見皇帝已經準備好, 結果，衛公公卻一直低著頭，那怎麼成, 看不見，怎麼知道效果。
衛公公想哭。
“看著朕。”
好吧，皇上發話了，他就是哭死也得按命令行事。
然而，在他抬頭的一瞬間。
皇帝氣勢外放，並沒有刻意地板著生氣嚴肅臉，而是抿嘴，微微蹙眉的面無表情。
和往常並無不同，只是在對上那雙隔著水晶片的眼睛時，冷光泛起，凌厲如風雪，衛公公的兩腿一軟，直接就跪在了地上，恐懼是有，更多的是打心裡的畏懼和臣服。
“哈哈，好玩！”
她的設計果然沒有錯，剛剛黃大叔的樣子，那才像是一國之君。
嗯。
有這樣的氣勢，她也就不用擔心，平日裡對著她哆哆嗦嗦的黃大叔，一個不小心，就被人幹掉，篡了位。
羅蘭這話一出，飯廳裡高壓的氣氛一下子就消失無蹤。
“黃大叔，我餓了。”
“那就吃飯。”
皇帝笑著說道，能看清每一個人的表情，哪怕是非常細微的，這種感覺實在是太好了，呃……，對上母后的目光，立刻在心裡說，沒看見，沒看見，當做不知道，反正這次他絕對不會再讓母后搶了去的。
“皇帝。”
然而。
太后並不打算放過他。
“母後，這是小蘭特意給我準備的。”皇帝強調特意兩個字，然後看向羅蘭，“是不是，小蘭？”
“是，黃大叔，你喜歡嗎？”
羅蘭吞下一口肉，嘖嘖，御廚的手藝，做出來的東西，真是好吃得不得了。
“喜歡。”
皇帝很用力地點頭，“母後，朕讓工部的人幫你也做一個好不好？”
“不好。”
她又不是沒有見過之前工部出來的成品，明明是一樣的水晶球，為什麼她的就比皇帝的要好，答案很簡單，出自小傻子的手裡。
果然皇帝的眼光沒有錯。
他寵愛著的小傻子，也和別的不一樣。
至於為什麼沒有懷疑羅蘭裝傻，除去她對皇上情報的信任之外，還因為她見識過有著同樣詭異能力的傻子，現在護國寺裡面就有一個，平日裡就是個地地道道的傻子，甚至吃喝拉撒都要人照顧。
可他卻能預知災難，大師都說了，因為普通人無法承受這樣的特殊能力，所以，一般擁有這些能力的，在心智上都會有一些問題。
“小蘭啊。”
看皇帝的樣子，這次是搶不走了，於是，太后將目光轉向正在吃東西的羅蘭，親自給她夾菜，“幫哀家也做一個唄。”
皇帝無語，倒也沒有阻止，心裡嘀咕，看母後還說不說他幼稚了，還“唄”，也不看看您多大的年齡了，再有，怎麼說您也是太后啊，能不能收斂一下表情，目的不要表現得太明顯，這樣對得起多年宮鬥的你嗎？
羅蘭看向皇帝。
一雙眼睛裡表達的意思很明顯，黃大叔讓幫，她就幫。
嗯。
抱大腿最忌諱的就是三心二意。
皇上很滿意，很暖心，看著自家母後，直接就抖了起來，“母后啊。”
“閉嘴。”
太后一聽他的口氣，就知道他說的絕對不會是好話，直接打斷他，“直說你的要求吧。”
都是聰明人，還是省去中間那些氣人的話吧。
實際上，她心裡也蠻喜歡這樣的小傻子。
“小蘭今年十六了，朕打算將她留到十八歲。”皇帝不捨得小傻子嫁人，也怕她傻乎乎的被欺負了也不知道，可又想看著她像普通的姑娘一般，成親生子，兒孫滿堂，矛盾的他，決定多留她兩年。
“這兩年，就麻煩母后您，多多地留意，小蘭的情況你是知道的。”
呵呵……
太后想要罵人。
可是，皇上鼻樑上的東西她也是真的想要，之前還覺得那塊大的水晶片很滿意，現在，就剩下滿滿的嫌棄了，和小傻子給皇帝準備的禮物比起來，既不美觀精緻又不方便使用。
“母後，您放心，小傻子的嫁妝，封號等等，都由朕來操心。”
看明白她眼裡的意思，皇帝又補充了一句。
封號？
太后一愣，倒也沒有多說。
嫁人？
羅蘭還以為這輩子，就當一個好吃好喝好睡的傻子就行，沒想到還要嫁人？
不過，她也不怕。
“傻子”羅蘭可不是好欺負的。
“行吧。”
反正還有兩年的時間，慢慢看，太后點頭，以皇帝對小傻子的寵愛，哪怕嫁人後，估計也會將一切安排好，絕不會讓她受委屈的。
“小蘭啊，你也給太后做一個好不好？”
啃豬蹄的羅蘭抬起頭，嚼吧嚼吧嘴裡的東西，吞嚥下去後，才說道：“我想再給黃大叔做一個，讓衛公公隨身帶著，要是這個壞了，還有備用的。”
皇帝沉默地看著她，心裡暖得不像話。
這一刻，他想要收回剛才的話，這麼貼心的小傻子，嫁了人他該怎麼辦呢？
“那就先給我做，慢慢來，我和太后都不著急，千萬別傷著手，知道嗎？”
太后怒視皇帝，誰說她不著急的。
不孝子！
“嗯。”
羅蘭用力地點頭，“我知道，力氣活都交給小順子。”
皇帝看向站在羅蘭身後的小順子，那小身板，能幹什麼力氣活。
算了，讓小衛子再派一個力氣大的，嗯，還得再加一個宮女，這小傻子睡覺踢被子得很，小順子雖然是太監，但總歸不是女子，蓋被子這樣的事情，還是交給宮女來做比較好。
“真乖。”
皇帝笑著誇獎。
果然，小傻子的笑容更燦爛了一些，“那我能再吃一個豬蹄嗎？”
皇帝剛準備點頭。
衛公公的咳嗽聲傳來。
然後，皇帝就看見擺放在小傻子面前的一盤豬蹄已經被她啃光了，連忙拒絕，“不能。”
“給她夾菜，肉不能再吃了。”
要知道，他作為九五至尊，御膳房裡的御廚們準備食物，一般也是按照九這個數字來的，所以，那一盤豬蹄，也是有九個的，決不能再吃了。
“黃大叔。”
皇帝也不看她。
宮女自然是聽皇帝的話。
羅蘭沒有辦法，開始吃菜。
下午，歐陽恆去見皇帝。
“皇上，小五的傷好得差不多了，我想接小蘭回家。”直接說明來意。
“想得美。”
皇帝都想吐歐陽恆一臉了，“小傻子在出嫁前，就住宮裡，哪裡也不去。”
“可是。”
歐陽恆知道此次不會很順利，卻沒想到，皇上直接將話說死了，明明他是小蘭的親哥哥。
“朕知道，你是他親哥哥，不然，你以為，朕為什麼會同意你去看她？”皇上一眼就看出了他沒有掩飾的想法，“但你別忘了，小蘭最開始，是被你的親爹孃二十兩賣給李家的，而李家，給了她一個李家二小姐的身份，就把她送到宮裡來了。”
歐陽恆的臉色發白。
“所以，她現在是朕的人。”
皇帝說著這話，心裡想著，嗯，一會兒去找一下大臭臭。
“再有，朕即便讓你去，你覺得，你能帶得走小蘭嗎？在不用大臭臭名義的前提下。”
不能。
歐陽恆對答案很清楚。
“所以，別得寸進尺，對於他們兩兄妹，朕有其他的安排。”
“皇上。”
皇帝直接揮手，“退下吧。”
大臭臭的傷確實是養的差不多了，宮裡不缺補身體的，又有太醫在一邊守著，再加上他年輕，自然恢復得很快，至少，臉上除了那一道小時候，被李富貴憤怒時用鐮刀劃出來的傷痕外，因為太深，太舊，當是又沒有做過什麼處理，實在是去不了之外，其他的都傷痕都消失無蹤了。
再次見到皇帝。
大臭臭很是害怕，渾身都在抖，恭恭敬敬地跪在他的面前。
被叫起身之後，還是歐陽恆將他扶起來的，只是，整個人依舊是縮著，頭埋得脖子都快要折了一般。
“不用怕。”
皇上儘可能地放低聲音，可憐這孩子是一方面，另一個原因就是看在他是小傻子一直惦記的大臭臭，“朕現在來，就是想跟你說說小臭臭的事情。”
大臭臭動了一下。
皇上也沒管。
徑直地說著小傻子一天的生活。
大臭臭認真地聽著，“朕知道，你們自小相依為命，你惦記著她，她心裡也惦記著你。”
歐陽恆有種不好的預感。
皇上可能和他打的是一樣的主意，他想用小五將小蘭接出來，而皇上，估計是想要小蘭，將小五借進宮。
“小蘭真的很好，一笑起來，能讓朕忘記時間所有的煩惱。”
大臭臭輕微地點頭，這話他十分贊同，能撐過那麼多豬狗不如的日子，靠得也是小臭臭的笑容，只要一想到，他就什麼痛苦都不怕，有勇氣繼續活下去。
“現在，小臭臭不叫小臭臭了，她叫小蘭。”
皇帝又問，“你呢，要不要改名字，以後都是好生活了，這個名字，朕覺得，也是時候該拋棄了。”
“大蘭。”
大臭臭小聲地說了兩個字，他和小臭臭，不，小蘭是兄妹，這一點並不會因為沒有血緣就改變，既然小臭臭現在叫小蘭，那他理所當然的就是大蘭了。
說完，抬頭看了一眼皇帝，發現他並沒有生氣，也沒有他經常看見的嫌棄，聲音大了一點，“大蘭！”
“你是男子，”皇帝並沒有反駁這樣的名字，“小蘭的蘭，是蘭花的蘭，並不適合你，要不，改成藍天的藍，朕也希望你和小蘭以後的日子，就像藍天一般，美好，無憂。”
“嗯。”
大藍點頭，他不識字，並不知道兩個藍有什麼區別，可聽著皇上的話，他就覺得好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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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
膽小的大藍，估計勇氣，說出了讓歐陽恆驚悚不已的話。
“皇上，小蘭過得好，我就放心了。”
大藍說的是真心話，“我知道，你捨不得小蘭，又不想分開我和小蘭，您不必煩惱，我願意進宮的。”
只要能和小蘭在一起，看著她開開心心地過日子，他就滿足了。
所以，他被拋棄了。
歐陽恆很傷心，小五竟然一點留戀都沒有，是他不夠努力嗎？
“我願意進宮當太監。”
他沒有本事，不能像歐陽恆那樣，所以，只剩下這一條路。
聽到這話，別說歐陽恆呆住了，就是皇帝的笑容都有一瞬間的僵硬，畢竟，一個正常男人，估計誰也說不出願意進宮當太監的話來，然後，兩人就懷疑，他真的知道太監意味著什麼嗎？
作者有話要說： 親親們 更新來了哦 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