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凡娜喝飲料的動作頓了一下，她和季牧予默契地對上彼此的眼睛，心裡有個小惡作劇醞釀而生。
她故意清了清嗓，不以為意地問：“怎麼，有危機感了？”
說話間，還不忘遞給季牧予一個滿意的笑容。
他跟平時比起來，確實大不相同。拋棄了西裝革履，藏藍色的風衣襯得他唇紅齒白，沒有了髮膠的禁錮，身上的少年氣愈發濃郁，完全看不出他是有孩子的人。雖說實際年齡比江子彥大了幾歲，但給人印象卻恰恰相反，疏於打理的江子彥難免自慚形穢，被誤會也在情理之中。
江子彥冷哼一聲，滿臉寫著難以置信，半天說不出話，而後唇稍帶上一抹自嘲的笑。
喬凡娜靜靜看他內心掙扎完一部戲，努力繃著臉不破功。
江子彥憤然起身，對喬凡娜說：“既然你現在有了新的選擇，那我就不浪費你時間了。”
說罷，他作勢要走，季牧予無奈地看了眼自己調皮的老婆，竟主動對外人開口：“站住。”
江子彥驚愕地轉頭看他。
季牧予的目光鎖定在喬凡娜臉上，一本正經地說：“我是她老公，不是什麼新籤的藝人。”
話音一落，喬凡娜咧著嘴朝他無聲笑了，江子彥反覆看了看兩人相似的神情，果真是傳說中的夫妻相。
知道真相的江子彥，突然驚奇地衝季牧予喊道：“你結婚了？！”
那一刻，喬凡娜的笑凝固了。
等等！好像有哪裡不對！江子彥這反映怎麼回事？他難道不是跟自己比較熟，幹嘛對季牧予露出這種遺憾之色？
難不成……他看上季牧予了？
WTF？？？
喬凡娜旋即用眼睛瞪著江子彥，光潔的腦門兒上就寫著倆字：不爽！
季牧予直接忽略了江子彥那聲突兀的問候，起身，對喬凡娜說：“你們談，我換個位置。”
季牧予留下一個帥氣的背影，走到十米開外去坐著，江子彥卻捨不得把目光從他帥氣的背影上挪開，氣得喬凡娜拍了兩下桌，咬牙切齒：“快坐下吧！大明星！”
江子彥的動作顯得有些僵硬，畢竟在人/妻面前覬覦她的丈夫不是什麼光彩的事，臉頰不由得染上幾分紅。
喬凡娜看了免不了冷嘲熱諷：“你這臉色比我還紅潤，看來最近的傳言對你影響不大啊！今天來，是來給我送違約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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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子彥一聽到‘違約金’三個字，立馬警覺起來：“你不是跟我媽說，要讓我輕鬆地離開明徽嗎？”
“對啊，我說話算話。”喬凡娜恢復嚴肅，“跟你開個玩笑而已，不過你好像不太懂我的幽默。如此更加說明，我們並不適合繼續合作。”
江子彥桌下的雙手緊了緊，他一直很有把握，他知道自己是她爭取的物件，可現在喬凡娜的舉動讓他大失方寸。
他已經得知江母在外欠下的債務，現在喬凡娜也承諾不要求違約金，那麼於他而言，除了輿論，當下的一切困難都可以迎刃而解，但是為何他的心中會有不甘呢？為何他會對她那日唾罵自己的言論耿耿於懷呢？
喬凡娜從他的微表情裡瞧出了一些端倪，但她不打算給他開口的機會。
她邊收拾包，邊說：“解約的合同，擬好之後會通知你來公司簽字，你沒有別的事了吧？沒有我就走咯？”
“等等！”江子彥的眉頭擰成一股，“你接下來打算怎麼對付他和孫薇薇？”
喬凡娜輕笑道：“這些，好像跟你沒關係了吧？”
江子彥沉默。
“江子彥，你好不容易有機會能從水深火熱裡抽身而退，自身保不保得住還不一定呢，還有心思管別人？”
“我不是在請求你放過他……”江子彥表情痛苦地說，“我只想提醒你，小心孫薇薇，她是個很有城府的女人，操縱人心、扭曲事實……她什麼都做得出來！這件事背後的主導是她，傅易只是受害者而已！”
喬凡娜輕蔑地笑了，她很少對人露出這個表情。
“她有城府，那你覺得，我很單純嗎？”她緩緩將含笑的雙眸定在他的臉上。
江子彥的腳下不可控制地升上一股寒氣，明明只是一個輕飄飄的眼神，她臉上的每一塊肌群都那麼放鬆，那麼自在，卻飽含了令人難以直視的力量，他作為一個演員，也學不來這個威懾力十足的眼神。
他看得正不知所措，喬凡娜適時收回情緒，告別時禮貌如初，彷彿剛才放狠話的是另一個誤入她身體的靈魂。
***
深沉的夜，華燈初上，照得見的是繁華，真實卻只喜歡在黑暗裡匍匐。
傅易提前結束一天的通告，但也已經接近午夜。他獨自開著車，路過了自己居住的小區，繼續往前開。
他熟練地把車停進車庫唯一的空位，戴上帽子和口罩才下車。這個小區房價不菲，住戶少，私密性極好，每次來，都不會遇見什麼人，今天也不例外。
他開啟密碼鎖，進屋，客廳裡只開了一盞落地燈，燈旁的留聲機在轉個不停，吧檯醒著一壺紅酒，兩個紅酒杯在等著它們的主人。
他卸下一身裝備，走向臥室，水流聲逐漸清晰，浴室門大開著。
大概是聽到了他的腳步聲，浴室裡的人隨手抹了一把玻璃門上的水珠，對他曖昧一笑。
“比我預想的時間還早嘛！”夏弘舟關掉水龍頭，推開玻璃門，赤身走到他面前。
夏弘舟從洗漱臺上拿了一張浴巾裹在下身，接著就想側頭吻上他，可傅易卻把頭別開了。
他冷著臉問：“江子彥媽媽的店被砸，是你幹的？”
夏弘舟對他的躲閃極為不滿，“你是在為了老情人質問我？”
夏弘舟蔑了他一眼，自顧走到客廳的沙發上點了根菸，傅易一時無言，但也跟了過去，坐定在他身邊。
傅易想了想，解釋說：“不是質問，我只是好奇……孫薇薇對付明徽越來越吃力，現在他又處於弱勢，誰都會同情弱者，我可不想把髒水往自己身上引。”
夏弘舟觀察到他焦躁的表情，心頭一軟，伸手將他攬進了懷中，還把指尖燃了半根的煙喂進他嘴裡，說：“你還不相信我？我怎麼會讓你受傷害呢？”
“那砸店的事，到底是誰做的？”
他起身去吧檯倒酒，語氣很是無所謂：“手下人收不到錢，擅作主張了唄，我沒有授意過。”
“真的？你不能騙我！”
“笨蛋，我們在一起三年多了，你看我什麼時候騙過你。”夏弘舟貼到他耳邊說，“你是洗了澡過來的吧？現在……可以抱你上床了嗎？”
傅易用手肘推開他，順勢搶了他手中的酒杯，“不行！還有個好消息我沒告訴你！”
夏弘舟再次貼上去，嗅著他頸間的香氣，輕聲問：“什麼好消息？難道說……你有了？哈哈哈~”
“別鬧了！”傅易無語凝噎，“今天，風翎的人找到我，說要籤我，給我成立個人工作室！”
“風翎？華嵐那個風翎？”夏弘舟一秒正色。
“是啊！我當時腦子一片空白！那個總裁秘書問我話的時候，我說話都不利索了！”
“可你不是跟星芒談得差不多了嗎？孫薇薇怎麼說的？”
“她？呵！我沒告訴她！風翎說籤了我，就要換經紀人，正合我意，我早就看孫薇薇不慣了。這些年她雖然捧我，但從我身上也沒有少撈油水，我也不算欠她的！”
“既然你決定了，那就去做。無論你選擇誰，我都支援你。”夏弘舟迫不及待把手伸進他的上衣。
“等等！”
“又怎麼了？”
屢屢被拒絕的夏弘舟臉上終於有些不耐煩，他給自己倒了杯酒，一口灌了進去。
傅易怕他生氣，於是換了個溫柔的語氣：“我以為你不會同意我去風翎。其實我一直很奇怪，難道你沒有過把我簽下的打算？”
夏弘舟驚道：“瞎說什麼呢？我開的是製片公司，不是經紀公司，怎麼籤你？”
“那你就沒想過給我成立個人工作室？你難道不想每天都見到我？”
夏弘舟又給自己倒了一杯，他沒有看傅易，而是一直望著杯中晃盪的紅酒，無奈地說：
“咱們講點道理行嗎？這些事沒你想的那麼輕鬆。據我所知，風翎財團沒有簽過誰，你要是做了第一個吃螃蟹的人，絕對能拿到最好的資源，那可是風翎，我連它十分之一都比不上，你傻了才不去！”
傅易心中染上一絲淒涼，卻沒有表現出來，他平靜地問：“你真這麼想？”
“嗯，你的前途比什麼都重要。”
“可我要是去了華嵐……”
“這些條件都是可以跟他們再談的嘛！星芒不是也想要你嗎？你就拿星芒做籌碼，跟風翎討更多好處不就得了！好了，好了，不說這些了，我們來辦點正事！”
夏弘舟拿走他手中的酒杯，輕輕包裹的浴巾經不住地心引力的拉拽，在這個巧妙的時刻滑落在地，沙發上，一黑一白兩個身體很快重合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