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幽寧靜的花園餐廳中。亞當若有所思,我黑著臉, 阿諾德則是面色平靜又淡漠。

而我們面前坐著的。是在爆出這般極品家境後, 反而還更興奮的。

不折不扣的變態。

“話說回來。羅森先生你和照片中的不太像呢。”

溫婉的女人聲音輕柔又端莊。她微偏著頭,一縷棕色的髮絲隨著她的動作垂下, 蜿蜒在她模樣好看的肩上。

“在這個魔導高速發展的時代, 照片是不可信的。”阿諾德直視著那雙在陽光下盪漾著蜜色的眸子,平淡的說道, “據我所知,光是後期修改的方法就有數十種。更不用提還有用於偽裝的魔導和技巧。”

我一臉震驚的看著身側的阿諾德。這個我們三人中唯一一個依舊平靜,對答如流, 真·深藏不漏的男人。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大智若愚???

“這樣嗎。”

震驚的目光隨著聲音移到了端莊溫婉的女人身上。

鉑金色的陽光照耀著她,悅動在她潔白的裙襬和溫潤的肌膚上。她的嘴角始終有禮的微揚著, 雖然並不是什麼傾國傾城的樣貌,卻能讓人莫名的感到舒適與安心。

但是此時見識過她真面目的我完全感覺不到舒·適·安·心啊。

好可怕啊喂。上一分鐘你還頂著一張病嬌臉這一秒怎麼就切回來了。

“我對丈夫的樣貌並不怎麼在意。”

笑得又閒適又滿足的依蓮小姐繼續說道,“但如果長相滄桑臉上還有幾條疤的話就更好了。”

……口味那麼重的嗎!!

低沉的口哨聲劃過。該說不愧是我的心之好友嗎。亞當這聲哨聲完美的體現了我的內心。

然而。

“對不起。我是個對長相很看中的人。”

蜜色的眼睛微縮。我驚悚的看著身旁淡漠的騎士用無比認真的口吻說道,“因為。殿下喜歡長得好看的人。”

這關我什麼事啊!

“唉。這樣嗎。”依蓮有些為難的問道,“請問。羅森先生口中的殿下是什麼人呢?”

本能般的我想去捂住阿諾德的嘴巴。而他卻用更快更直接的方法狠狠的打了我的臉。

他就這麼轉過頭了。就這麼直勾勾的看著我了。

“……抱歉啊。我從小就做夢想當公主呢。”

被阿諾德默默的盯著的我冷笑著說道, “所以在家我都讓哥哥們叫我殿下的。我就是這麼一個自大又傲慢的小鬼, 你如果嫁進來的話也要喊我殿下哦。”

泛著蜜糖般色澤的眼睛注視著我, 而我則回以一雙無神的死魚眼。

然後。在這般相互注視的片刻後, 她笑了。

“不。這是很可愛的習慣哦。”

蜜色的眼瞳微微眯起,溫婉的女人對我溫柔的笑著,用女性獨有的輕柔聲線低低的喚道。

“公主殿下……吶?”

黑色的瞳孔猛地緊縮——

“咔。這是言情向的故事你們給我適可而止。”

男人毫無起伏的聲音帶著一股強烈的“欠打”味吹散了圍繞在周圍的所有鳥語花香。至始至終靠在沙發背上的金髮神父微眯著眼睛,沒有去管旁邊猛搖著呆傻公主肩膀的騎士, 對著對面的依蓮冷聲說道,“想先從我們這邊意志最薄弱的下手是不可能的。作為羅森的爹,我永遠反對這樁婚事。”

“哎?”依蓮不解的指了指自己,“但我長得不錯啊。”

“呵。”亞當雙手環胸聲音傲慢,“沒有我萬分之一的美貌。”

夠了你們兩個。考慮一下長相只有“清秀”二字的我感受啊!而且不要那麼快的談婚論嫁啊!!

“……依蓮小姐。”

將阿諾德的臉推遠。意識到如果自己倒下了,羅森的終身大事就要在此完結的我垂死掙扎道,“看的出你的家庭非常不錯……羅森只是一個普通的小魔導士。你們並不適合。”

“不瞞您說。其實我是聖恩露斯的新晉貴族。”

“……哎?”

依蓮對著一臉呆楞的我笑了笑,“我的父親是做魔礦倒賣生意的。不知道你們記得兩年前那個突然關停的魔礦麼。最近我的父親承包了那裡的再開發。”

我瞬間傻了。從下到上再一次認真的看了一遍依蓮,竟隱約覺得有些眼熟。

……對了!!在我生日宴會的時候看到過她!

“具體的不方便多說。但那對聖恩露斯來說,是一條極其重要的魔礦。”依蓮大方的任我上上下下來來回回的掃視著,語調輕柔,“也是因為如此。父親榮升成了聖恩露斯的新晉貴族。”

“但貴族頭銜對我們家族而言,並不重要。”

依蓮嘴角的笑意隱了下去,她注視著我們,語氣認真,“說到底我們也只是普通的商人而已。即不追求貴族的榮耀與財富,亦不揹負貴族的責任與枷鎖。”

“所以。”

原本認真低沉的語調瞬間變得輕鬆又溫柔,變態淑女笑的有禮又明媚,“羅森先生請不要有顧慮的倒插門吧。”

果然是上門女婿啊喂!

我嘴角抽搐的看著面前的女人。除去那挑選男人的奇葩眼光外她無疑是妻子的最好人選。溫柔賢惠又聰明能幹。她很清楚自己家族“掛名”貴族的地位。畢竟即使是在大戰後經濟瘋長,為了國家拉攏商人的現今,商不攝政也是永遠的真理。

這麼一個優秀家族的女兒為什麼偏偏要找人渣呢,“依蓮小姐。”

望著溫柔又得體的她,我嚴肅的問道,“你的家人,真的對你的擇偶條件沒想法嗎。”

“啊。不用擔心哦。”

依蓮輕掩著嘴故作驚訝,然後又笑了,“父親母親只要我能嫁出去就夠了呢。”

……這是何等的絕望啊!!!

“羅森先生是我相親以來,唯一見過的符合我擇偶條件的男性了。”

溫婉的女人歪著腦袋,笑的像花一樣美麗,“無論您有怎樣的惡習我都能接受並包容你哦。所以馬上和我結婚吧。”

……

…………

………………

我挫敗的癱靠在椅背上。沉浸在人生第一次啞口無言的打擊之中。

難道。我要再一次敗在一個變態的手中嗎?

“哈。似乎沒有拒絕的理由了呢。”

黑色的瞳孔猛地緊縮,看向一旁的男人。只見金髮神父的面癱俊臉在陽光下散發著神聖的光,聖潔的不禁讓人想要膜拜。

“羅森。”

骨節分明的手輕輕拍了拍冰騎士的肩膀,從神聖的神父嘴裡,吐出了將人推向地獄的話。

“你就和依蓮小姐,結婚吧。”

在話音落下的瞬間。

依蓮笑了。我臉又黑了。阿諾德看著面無表情的亞當,沒有說話了。

這不僅是代相親……還要代結婚的嗎!!!!

“我不同意!!我不同意這樁婚事啊!!”

所有人的目光再一次集中在了拍案而起的我的身上。而我仗著有魔導結界的保護,扯著喉嚨,對著依蓮猛地就是大力一指,“恕我直言!把羅森嫁給你的話!你會毀了他的!”

“人不可能一生都不犯錯。你這樣無條件的寵他無疑是在毀了他。”

畢竟站著更有氣勢,我就繼續站著對微楞的她一臉認真的說道,“錯了便要指出。如果他不願承認便要厲聲的指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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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言逆耳。認識不到錯誤的人只會成為傷害了他人還自詡‘正義’的爛人。”

“‘好吃懶做的日子’縱然美好的像夢。但那樣的生活只會讓人變成廢人。”

畢竟我可是切身體會過的。突如其來的地位和財富只會讓人變成自己曾經最討厭的人。

“現在我在厲聲的指責你。依蓮。”

我注視著那雙緊縮著的蜜色瞳孔,一字一句的說道,“希望你能明白。你的愛是不對的。”

“所以。”

“不要在一味的再相親了……依蓮小姐。”

我皺著眉,這般深沉的說道。將自己的嘴炮導向最終的目的。

這麼一個變態放在相親界不知道還會出什麼大事。好在外界應該還不知道她的溫婉端麗下的真相。她的這次相親失敗一定會震驚業界。到時候抱著“居然連依蓮都看不上?!”的其他人會對羅森避若蛇蠍,他也算能在無休止的相親中喘一口氣了。

——所以繞了那麼多彎子。

——羅森最後還是變成了相親界的黑暗傳說嗎。

“……公主殿下。”

原本還沉浸在對命運捉摸不定的玄妙中的我被這身“公主殿下”嚇得頓時冒出一身冷汗。大腦宕機了很久才反應過來依蓮是在玩之前的梗,而不是看穿了我的馬甲。

“您的好意我明白了!”

蜜色的眼眸溼潤。我的目光呆愣的從下移上,驚悚的看著唰的站起身比我高了半個頭的依蓮臉色紅潤的握住了我的手。

“怎麼說呢,您感受的到我此刻內心的激動嗎!”

不!我不想感受到!!“依依依依蓮小姐你冷靜一點啊!!”

受到了深深的驚嚇的我拼命的想把手扯回。好在依蓮很快恢復了理智,鬆開了我的手。

恢復自由的我二話不說坐回了沙發上。在一旁撐著臉的亞當輕蔑的目光下很沒出息的掰住阿諾德的肩膀,將面色淡漠的他整個人斜歪的扯到胸前。

“那那那個事先宣告一下!”拼命縮向阿諾德身後的我透過水藍色的髮絲看向對面的依蓮,顫顫巍巍的喊道,“我是女的!女的!喜歡男人!!”

依蓮愣住了。

不一會兒——

“哈哈。似乎嚇到您了呢。”

棕發的女人掩嘴輕笑著。在對瑟瑟發抖的我輕聲說了聲“抱歉”後挽著裙子,文雅的坐下。

“我只是很佩服您而已。我也喜歡男人哦。”

再一次恢復到了淑女狀態的依蓮看上去的那麼的人畜無害。她隔著一個阿諾德,對我誠懇的說道,“連我父親都沒這麼說過我……您的話讓我感觸頗深。”

……差點忘了她是m屬性的了。

“我會深思熟慮的。”蜜色的眼眸微垂著,依蓮嘴角的弧度很輕,“下次,我會換一種更為‘正確’的愛人的方式。”

依蓮抬起頭,對我們溫柔的笑著,說道,“到時候。我會再來見羅森先生的。”

原本還明亮的黑色眼瞳隨著女人的話,漸漸變成了無神的死魚眼。

太累了。應付完這陣我已經不想管了。

再見了羅森。無論是人間地獄還是黑暗傳說。估計這就是命吧。

……

宛如煉獄的相親終於結束了。

期間依蓮又說了些什麼我已經記不清了。只依稀記得她和阿諾德以及亞當聊得很開心。

也許是因為他(bian)們(tai)之間的話語太汙染被我大腦自動遮蔽了吧。

等依蓮離開的時候中午的太陽都已經西沉了。大腦混沌一片的我讓阿諾德出去叫一輛馬車,而自己則是繼續坐在沙發上。一臉呆滯。

“嘴炮的能力見長啊。”

哦。身邊還有一個亞當。

生鏽般的脖頸轉動著,我雙眼無神的看著撐著臉望著我的亞當,沒有說話。

該如何形容。此時我大腦的反饋只有簡單的“逆著夕光的亞當的臉還是很俊”這樣的句子,顯然已經沒有了描寫的力氣了。

而亞當也很貼心的沒有繼續說話。只是百無聊賴的望著我。

許久之後我開口了。

“喂……那個詛咒對女人……也會奏效嗎?”

“目前看來沒有。”

橙紅的夕光為他鍍上了一層柔和的光邊。而那雙逆光的眸子卻黯淡不清,“畢竟祝福也是一個很嚴謹的東西。‘長得帥的變態’。兩個條件一個都不能少。”

“……這樣啊。”

無奈,辛酸,彷徨。短短三個字彷彿概括了我的一聲。

而我的大腦裡只有一個念頭。

真的,好想砍某些人的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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