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第三十六章
“艾斯！！”
我大聲呼喊他名字的聲音和劍刃撞擊在冰色屏障上的聲音合在了一起。艾斯並沒有理睬我，只是看著突然擋在自己面前花紋複雜的屏障吹了聲口哨。倒是屏障後的阿諾德聞聲看了過來。
水藍色短髮的騎士依舊穿著筆挺工整的藍白騎士服, 筆直的站在冰色的多層屏障後。他似乎並不懼怕男人的攻擊, 俊秀的臉龐依舊冷漠。只是那雙冰色的瞳孔在看向我的時候緊縮了一下。
他嘴唇微張似乎要呼喚我的名字。但我卻搶先一步吼道，“他很強啊！！專心對敵！”
果不其然。映照我的話般的, 冰色的屏障裂了開來。
破碎的輕響瞬間喚回了阿諾德的注意力。他猛地轉過了頭, 然後在赤紅的劍揮下的同時拔出了自己腰間的劍——
叮——！
宛如不明動物發出的尖嘯刺得我捂住了耳朵。實質化的音浪將屏障完全破碎，以兩人為中心的, 滾動著紊亂的冰色光點如潮般的朝外散開。
我抬起雙手呈十字護住臉。音浪與風於頃刻吹過。長髮和衣襬吹起又落下，裸露在外的肌膚上，感受到了薄雪消融的冰溼感。
“伽德莉切。不要靠近哦。”
不遠處傳來艾斯帶笑的聲音。我放下了雙手, 緊抿著唇看向他們。
冰與赤的兩人互相對峙著。慵懶肆意的猩紅色的眼瞳中倒映著點點冰色的光。而冰色瞳孔則緊縮著，映著赤色的火光。
兩人都是單手握著劍, 力量卻是同樣的恐怖。相接的劍刃不斷震動著，各自發出沉而悶的低鳴聲，燦燦的細碎火花不斷從相接處迸發。
艾斯輕呵了一聲。握著劍的右手猛然一震，竟將阿諾德震退了十幾米，在地上留下兩條焦黑的痕跡。
用劍穩住身形。阿諾德直起身, 雙手握劍認真的看著艾斯。
這是我第一次看見阿諾德那麼認真的樣子。原本就淡漠的表情現在稱得上是冰冷。
而他對面的艾斯依舊一臉輕鬆。他甩了甩劍。於劍身上迸發的赤色火光瞬間燃盡了所有的冰元素。
“如果你現在靠近的話。也許我會殺了你哦。”
於赤紅色灰燼中的他, 這般對我說道。
……這個男人絕對會說到做到的。
我站在他們兩人的包圍圈外, 默默的裹緊了身上的赤色外套。
“伽德莉切殿下。”
少年熟悉的聲音還是那麼清冷。我愣了愣, 看向阿諾德。發現他的劍上居然生起了一層冰稜。
複雜的冰色魔導陣在他腳下綻開。圓與三角如齒輪般互相契合，成環的符文在冰光中若隱若現。
“您沒事真是太好了。”
周圍的空氣猛地冷了下來。連呼出的氣都成為了帶著冰粒的霧氣。阿諾德雖然在對我說話，但目光卻一直緊鎖在艾斯的身上。
“以及。”他說道，“這個強的恐怖的男人是怎麼回事。”
“……是他把我從地底帶上來的。”
我臉色複雜的回道, “硬要說的話就是患難與共的同伴或朋友。但是他性格比較特別。你別留手，盡全力，否則我怕你活不下去。”
“喂喂。這麼偏心的嘛。”
對面的艾斯扯著懶洋洋的聲調，“委屈”的抱怨道，“這個男人是誰啊。伽德莉切。”
我的臉色更加複雜了，“是我的騎士和導師。雖然人木了點但是是給好孩子。請你看在我的面子上一定要放個水啊艾斯。”
“嗯。”出於我意料的，阿諾德居然插話道，“放個水。被我打個半死就可以了。”
我他媽一臉驚恐的看著一臉平靜的阿諾德。你小子戾氣那麼重的嗎？！以前怎麼不知道你是這樣的角色？！
“哈哈。那可不行呢。”
艾斯爽朗的笑著。抬起劍，用劍尖輕指著阿諾德。
“別看我這樣。也是個騎士哦。在女人面前輸了什麼的傳到國家可是很丟臉的。”
猩紅的雙瞳微眯著，艾斯低沉的補充道。
“而且我這個人。討厭輸啊。”
艾斯和阿諾德同時傾下身。然後。
同時衝向對方。
“滋滋”的聲響和霧氣同一時間充斥在了整片戰場。我因為這無比科學的一幕抽了抽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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濃見度太低了。除了劍刃相撞發出的脆鳴和一閃而過互相追逐的刀光。什麼都看不清。赤色的屏障再一次保護了我，只有一陣陣襲來的風浪告訴我這兩人的戰鬥是多麼的激烈。
那是我無法介入的戰場。
我只能等，等艾斯在和阿諾德的戰鬥中盡興。
棕色短髮的男人雖然性格陰晴不定人又危險。但只要不逆著他的話幹，就不會出事。
某種程度上來說，艾斯是個自我又控制欲強大的男人。
至於阿諾德。
冰色的光在濃霧中乍現。多虧了驟然冷下的溫度，我看清了他的身影。
水藍色的髮絲已經有些凌亂。連騎士服都丟了一個釦子，露出了他纖細的鎖骨。而他的眼神就和他周身的冰錐一樣冰冷專注，折射著冰白的光。
隨著他的手擺下。懸浮於空中的冰錐一齊射向霧的另一頭。
赤火迸發。隨著“滋滋”的聲音霧更濃了。我不由的揪緊了外套的邊。
我相信他。
侍奉公主的護衛。立於我身側的冰騎士。怎麼可能弱呢。
“我都忍不住誇誇你了呢。”
從霧中傳來了艾斯的聲音。他似乎很享受戰鬥，連聲音都帶上了笑意。
我不由松了一口氣。
這個變態終於能停手了嗎。
“所以啊——”
周遭的霧一瞬間消散。時至早晨的陽光明亮又溫暖。穿過晴朗的天空，傾撒在我面前兩人的身上。
阿諾德和艾斯又拉開了距離。兩人之間是一片焦黑的土地。
我瞳孔緊縮的看著半跪在地上，撐著劍喘著粗氣的阿諾德。
明明是那麼的狼狽。他卻猛地抬起了頭，如寒冰般的眼瞳凜冽的看著對面的艾斯。
至於艾斯。他依舊笑著。但是右邊的鬢角卻被截去了一半。緊接著，一道細小的傷口緩緩出現在他的臉上。
艾斯抬起手，用大拇指拭去血跡。原本浮在傷口上的冰凌在觸碰到黑皮手套時全部蒸發，連水汽都沒有剩下。
他沒有提著劍。
我猛地看向他的腰間。果然劍已入鞘。黑紅色的劍鞘正一圈圈由外往裡的泛著紅光。
艾斯微微蹲下身，將手搭在劍柄上，輕笑著說道，“我也要認真一點了。”
糟了。
我這般想到。然而身體比起思想，先一步衝向了阿諾德。
砰——
赤紅的劍與赤紅的屏障撞擊在一起。沒來得及閉上眼我的瞳孔緊縮著，目不轉睛的看著火花於頭頂迸發，發出“嗡嗡”的空間震鳴聲的屏障不斷泛起一層層波紋。
身後的阿諾德大聲說了什麼我根本沒有聽清，艾斯的臉色我也麼心思去看。我的全身心都集中在赤色的屏障上。
不要裂啊！！真的不要裂啊！！
然而事與願違。
我嘴角抽搐的看著頭頂的屏障出現了一條裂痕。
不顧及多髒多疼。毫不猶豫的，我趕緊向後倒去。
咔嚓——
赤色的屏障猶如玻璃般破碎，發出清脆的聲響。碎片墜落著化為了光點。而在瑩瑩的光點間，我看見了越來越近的劍。
劍身上倒映著我瞳孔緊縮的樣子。
啊。死定了。
我涼涼的想到。
鋒利的劍迎面而下，我清楚的看見自己揚起的劉海在觸及到劍身的瞬間，化為了一縷黑煙。
然而劍在即將碰觸到我皮膚的時候停住了。
有人抱住了倒下的我。與此同時巨大冰玫瑰與我們面前綻開。竟將劍直接凍住。
我喘著粗氣。茫然的看著面前的玫瑰。
巨大的冰質的玫瑰。數十條迴路圍繞著她旋轉。每一片花瓣都有千層鏡面，卻什麼都沒有照映。
環著我的手緊了緊。我後知後覺的看向抱著我的阿諾德。
俊美的少年面無表情，冰色的瞳孔裡卻沒有懼意。
只有冷靜，專注，與戰意。
冰玫瑰碎成了冰粒。與之一齊破碎的，還有劍身。
“……哈。穿著我的外套保護別的男人。真是絕情啊，伽德莉切。”
過了許久，艾斯輕笑著說道。火焰從他的劍柄噴發。待其散去。露出的是泛著赤光的劍身。
我都要抓狂了。這把劍倒地有多強。
不過好在艾斯沒有再戰的意思。徑直將劍收回了鞘裡，彎腰抽走了我身上的外套，反手搭在肩上悠哉悠哉的轉身離去。
“喂艾斯！”
我一隻手扯斷了項鍊另一只抓下阿諾德手腕上的魔導器扔向艾斯。他沒有回頭，卻抬起手穩穩的接住了。
“項鍊和魔導器。說好的。”
我掙扎著站起身。看著他的背影認真地說道，“答應你的事我都會做到。你這混蛋也給我收斂點，別害死人了。”
“嗯——”
背對著我的艾斯拖長了音，隨後笑著回道，“好。”
我不再多說，目送著他遠去。直到視線裡再沒有了他的身影，才終於忍不住松了一口氣。
真是驚險又刺激。
疲憊的轉過身，正準備離開。卻看見依然蹲在地上的阿諾德正面無表情的看著我。
我嘴角抽了抽，“怎麼了？”
阿諾德認真地說道，“那個魔導器。是我自己做的。”
“……知道了啦！之後給你更好的材料再做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