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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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如果不是因為我的話, 在這海上停留那麼久是為了什麼呢——”
棕發的男人難得露出了沉思的表情。在短暫的思考後，那雙隱於陰影中的赤色眼睛望向了我。
熟悉的幾乎刻印在dna裡的不詳感在一次在腦中拉響了警鈴。我吞了一口口水, 用顫抖的聲音說出了逃避現實的話語。
“不會是。因為我吧。”
艾斯笑著點了點頭。
……在不知道該露出什麼樣的表情時，只要笑就可以了吧。
“哈哈。伽德莉切你笑的好扭曲啊。”
“廢話對方可是衝著我來的！還不趕緊想想怎麼逃出去！”
既然知道艾斯不可能在白露希斯大殺特殺的話巨樹海盜團也不用那麼提防著他。在排除了所有可能性後，最後剩下的那個即使再離譜也是真相。哪怕我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無權無勢的柔弱少女。
抬起頭，將銬著的雙手對著昏暗的燈光高高舉起。再次感謝老古董在拜德對我的嚴厲教誨, 讓我可以輕鬆找到大部分魔導器的迴路核心。雖然這玩意可以阻斷符文的感應, 但如果是“魔導對沖”的我的話，只要在這裡輕輕一摸——
如果事情有那麼簡單的話。我早就逃出去了。
艾斯告訴過我。這種用於打仗的魔導艦和民用的普通船不同。它沒有自動駕駛系統, 也無法透過“公用網路”事先設定好航線。
也就是所謂的。能搶但不能開。
“我還是建議你老老實實的靜觀其變哦。”獨屬於兩人的空蕩牢房中, 男人的聲音悠閒又懶散，“當然。你等不及想出去大鬧一番我也同意。”
“……還是算了吧。他們也不是光憑威脅就能老實就範的人。”
高舉的雙手重重的砸回膝蓋上。艾斯說的對。在海上無論是食物還是淡水都需要補充，更別提在白露希斯和英蘭交戰的情況下，他們不可能長久的離開白露希斯。
理智雖然說服了自己，但情感上卻不能接受。無論何種情況下, 等待永遠是最難熬的。
但好在。我沒有等太久。
那是在第四天的早飯時。撒上了葡萄乾鬆鬆軟軟的麵包散發著炙熱的奶香, 和同樣氳著熱氣的牛奶一同放在銀質餐盤上。由一雙纖細漂亮的手從鐵欄杆下方的空隙送了過來。
我看了看一改之前又冷又硬畫風的麵包。又看了看蹲在欄杆外, 對自己靦腆笑著的美少年。
“即使變得高階了點，但麵包還是麵包啊。”
我把麵包掰成兩半，其中一半扔給角落裡的艾斯。雖然雙手被綁在一起控制不好力道和方向, 但如果是艾斯的話, 即使麵包掉在地上我也不會覺得可惜。
“沒辦法。畢竟是在海上啊, 也拿不出什麼像樣的東西。”如紫羅蘭般美麗的眼眸, 少年有著令人過目難忘的美麗容顏，“而且這個狀態下你連勺子都拿不好吧。”
原本我是個錦衣玉食的小公主。是生活。讓我變成了吃水和麵包也能滿足的糙漢。
我沒有故作矯情的拒絕送上來的食物。一口麵包一口牛奶的啃了起來。而對面許久不見的亞希萊恩也只是微笑著，溫柔的望著我。
視線中的世界被豎著欄杆分割成了一塊塊長方形。對亞希萊恩也是同樣的。
也許，我和他都在“牢中”。
望著鐵欄杆後的他。我這般想著。
“……多餘的客套話還是免了。”
杯中的熱牛奶還剩了一半。我把它放在盤子上，滑向角落，“什麼時候能把我放出去。”
“聽說你當著亞瑟王的面逃婚了。不愧是伽德莉切，很厲害。”
亞希萊恩誇得很真摯。他是我認識的所有變態中唯一會誇我還不會給我造成心理壓力的男人。
但他沒有回答我問題的意思。
“不過。沒想居然是跟這個男人一起。”
如春般柔和的聲音突然冷了下來。紫羅蘭色的眸子用冰冷的視線注視著角落裡的艾斯，“我覺得伽德莉切是不會看上這種男人的——一定吃了很多苦吧。”
……啊！我快要感動到哭出來了！終於有個能理解我的人了！
“哈哈！你說的對哦。公主大人的確看不上我這種冒牌騎士呢~”
爽朗的聲音猶如一盆冰水瞬間澆涼了我的心。艾斯繼續用毫不在意的輕鬆口吻說道，“她喜歡的是真真正正的騎士啊。我和你一樣都被甩了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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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那個對公主沒有絲毫尊敬可言的水母沒資格做真正的騎士。而且你們兩也從來沒追求過我吧。
空氣中瀰漫著冰冷的硝煙味，我的問題也沒有人回答。然而正當我準備硬著頭皮把問題再提一遍的時候，亞希萊恩卻對著艾斯開口了。
“英蘭的艾斯。我是代表白露希斯的大主教來跟你談判的。”
冰冷與硝煙一瞬間消失，萬物歸於了虛無。
震驚與困惑割斷了之前所有的思緒。我看向亞希萊恩的眼睛。
冰冷而沒有情感。彷彿只是機械在完成一項設定好的任務。
我順著他的視線看向角落。
然而在昏暗的光線中。只能看清那雙如暗焰般的赤紅的眼睛。
“哦……交易什麼呢？”艾斯笑著。銘刻於基因中的第六感告訴我現在的他很危險，“難道是軟乎乎的麵包和熱騰騰的牛奶？”
“大主教所追尋的東西和你是一樣的。”
沒有理會艾斯的嘲諷，亞希萊恩繼續說道。
“百年的搜尋，百年的憎恨。你的這些感情他都明白。”
“因為他和你是一樣的。”
“而現在。他已經有了找到她的方法。”
艾斯沒有回答。
只是在短暫的沉默後。他從陰影中站了起來。
“喂……喂！等一下艾斯！！！”
我急急忙忙的站起身想去拉住他。卻在站起來的瞬間，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咚——
不受控制的身體撞擊在地面上。發出重的悶的聲音。
明明應該很痛才對，我卻感受不到痛意。明明應該很冰才對，我卻感受不到溫度。
知覺在逐漸離我而去。即使是掙扎到最後的大腦，也因為極度的睏意而無法再支撐下去。
“……好好睡一覺吧。伽德莉切。一切都會過去的。”
彷彿從遙遠的地方傳來了亞希萊恩的聲音。這些天來所積壓的睏意與疲憊也似乎要在此刻全部傾瀉而出。
但是不行。
現在絕對不能睡過去。
“……不要自說自話的把我剔除在外。你們兩個。”
鐵鏽味充斥了鼻腔，劇烈的痛苦在緊要關頭為我喚回了理智。
“不要過去。艾斯。”我拖動著手抓住了他即將離開的長靴。口中的話因為不斷溢位的鮮血變得模糊不清，“有可能是愛德華的陰謀。很危險……”
糟了。神志又開始開始渙散了。靠一時的刺激根本抵抗不了藥力，而我又不能咬第二口，否則這出血量就是咬舌自盡了。
怎麼辦。
思緒在大腦中攪成亂麻。我知道我說出的話很空洞。所謂的“危險”對艾斯來說就像是一個笑話。
但我還是用盡全力抓住他的腳腕。哪怕這微不足道的力量只要他甩甩腿就能掙脫。
“……艾斯。”
不知道該說什麼的我又念了一遍他的名字。
而他也回應了我。
有力的臂彎攔著我的腰，將喪失力氣的我提起。然後就像是對待重視之人那般，他將我抱在懷裡。
什麼嘛。即使沒有我。那副手銬也根本銬不住艾斯啊。
我沉沉的想著，腦袋被摁在了艾斯的胸口。隔著一層黑色的裡衣我能感受到他比自己更高一些的體溫。提醒著我艾斯和亞當不同，即使活了百年他也是人類。擁有人類的溫度，人類的情感，作為人類所無法放下的執念。
身體已經完全不能動了。我真的很懷疑那杯牛奶裡99%都是安眠藥。連喊出一個名字的力氣都沒有了。
“旅行結束了，伽德莉切。”
低沉的男聲在耳旁響起，那是艾斯的聲音，“這段時間我玩的很開心。”
……我也很開心。
雖然嘴巴上說著嫌棄，麻煩。但有艾斯在身邊總感覺無論什麼事都可以辦到，什麼都不用害怕。一個人的旅行終究是太寂寞了，我才是應該道謝的那個。
“接下來的旅程。沒有我也不要緊吧。”
艾斯的低語迴盪在耳邊。我已經分不清楚這些字和音中的情感。
而他也沒給我機會分清。
後脖頸處傳來不亞於咬舌的劇痛。連一聲慘叫都來不及發出，我就這麼暈死了過去。
……
苦苦掙扎的少女終於變得跟死魚一樣一動不動。棕發的男人輕而易舉的將她抗在肩頭。走向欄杆外等待著的亞希萊恩。
“太粗暴了。”
“這位公主對自己做的事可比我粗暴百倍哦。”
即使失去知覺也要抓緊自己的腳腕，即使咬破舌頭也要保持清醒呼喊自己的名字。
如果這些不是在此時此刻發生的話，那一定是非常美好的景象。
“舌頭破了還在流血。拿點止血的藥草塞她嘴裡。”
“……你說什麼？！”
金髮紫眼的男人肉眼可見的慌亂了起來。手忙腳亂的從自己手裡接過少女。絲毫沒有作為海盜頭領時的冷靜和果斷。
沒辦法。因為他喜歡她吧。
想及這點。艾斯不由的輕笑出聲。
可惜。為了職責和執念。他們都不得不背叛她。
這就是所謂的命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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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水母迴歸。
以及這回真的是完結倒計時了.jpg
不知不覺就差四萬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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