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第一百零六章
在上輩子高考前。我的老師對班級說我們已經盡了人事, 接下來就是聽天命。大家這幾天好好放鬆一下, 別太緊張。最好懷著愉悅的心情去考試。
上輩子的我太年輕。讀書也不用功。就這麼真的的玩了一個禮拜再去考試。
然後喜聞樂見的考了個二流二本。
如果上蒼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一定讀書努力複習用功！用百分百的自信和嚴謹去對待他！！
我對著老天爺暗自發誓道。而如今。上蒼終於重新給了我一個考試的機會。而我終於能認真的去對待了。
然而它卻根本不給我複習的機會。
“……阿諾德啊。”
我瞪著死魚眼, 無語的看著面前疊的比我人還高的書。這些是阿諾德（號稱）總結了歷年拜德入學考的資訊，最後刪選出來的參考書。
說是參考書並不恰當。因為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沒有針對任何考試的“參考書”。有的只是記錄各種現實問題及其最終解決方法的檔案。
而說是“歷年拜德入學考的資訊”也不恰當。因為拜德官方就沒有流出過任何一套考卷。這些資訊只是有心人總結那些考生的經驗最終得出來的結論。
畢竟拜德的入學考試是沒有範圍的。
只要和報考的學科有關。都有可能出現在考卷上。
“拜德的入學考只會考理論。”冰色的騎士沒有看我。他手裡捧著一本光看厚度我就不想翻的書，耐心的看著, “所以。只要您將大陸上所有的魔導器理論都記住。就一定能過關。”
這種事情人類根本辦不到的吧！！
我一臉扭曲的看著面前高高疊起的書堆。光這幾本書根本不可能記錄下整個大陸的魔導器理論，畢竟魔導器發展到現在已經不是“初級階段”的程度了。怕是就算看完這幾本阿諾德還會給我搬來新的一堆。
“我覺得在短暫的一個下午裡這幾本書救不了我。”我面色漆黑的把書堆推開。比坐著的我還高的“知識”重的可怕, 光是推開就花了我不少力氣，“反正奶奶以前也是拜德人。我看她的筆記吧。”
“恕我直言。”一旁的冰騎士平淡說出狠狠刺傷我的話, “您和玖蘭皇后的知識基礎不是一個等級的。”
“……你其實是毒舌對吧。”
我一邊吐槽道, 一邊轉過身從書包裡掏出奶奶的筆記本。
有了至少四十年歷史的筆記書面不可避免的發黃發脆。卻沒有任何的缺損, 看得出無論是筆記本的主人還是後人都很用心的儲存了。
在切身開始學習後我才感受到了這個世界教育系統的落後。不僅沒有成系統的用於“教育”的課本, 連教育的成本也貴的可怕。
畢竟這個世界沒有小初中。有的只是“大學”。
有能力的父母會請私人家教一對一的教導孩子。基本上一個家教會陪伴自己的學生一生, 直到他考入國家級的“學院”，由學院的老師繼續教導。
可想而知這筆費用有多昂貴了。
在這種社會環境下根本無法□□育系統。畢竟不同的老師有不同的教育方式風格，也會使用不同的課本。
整個社會還需要發展啊。
我開啟筆記本。泛黃書頁上的字跡清秀又工整。從某種方面而言, 教導我的“老師”其實是早於四十多年前就死去的大才女“玖蘭·聖恩露斯”。即使她教的百分之八十我都沒懂。
但。真是不可思議。我們之間的羈絆跨越了時間的長河, 依靠著一本筆記本再次連接起來。
奶奶在我出生前就死了。我對她的印象只停留在掛於聖恩露斯城堡中的畫像上。
老爸太菜。根本沒遺傳到奶奶一絲半點的美貌和智慧。雖然他很想親自教導我，但是最終還是不得不交給了專業的皇室教師。
不知道在他小時候。是不是坐在奶奶的懷裡，在聖恩露斯花園的陽光下聽著母親教導的聲音呢。
將夾在筆記本中的銀質書籤取下，輕輕的放在一旁。而身邊的阿諾德像是被什麼東西吸引了注意力一般, 看向了我的手邊。
“要筆記本麼？”我疑惑的看著他，“不是剛拿出來的時候你就拿去拍照存在魔核裡了嗎。”
“不是。”冰色的眼眸微垂著。阿諾德清冷的聲音平靜的說道，“書籤, 很好用嗎。”
“啊。挺好用的。”
“不過我可不是因為好用才帶著的啊。”
冰色的目光落在我的身上。我沒有轉過頭去看他，只是刮了刮鼻子，“因為是你送的啊……所以我才一直帶著。”
書頁翻動的聲音遲遲沒有響起。
而我卻能清晰的感覺到他的視線落在了我的身上。
我沒有去看他。只是低著頭，專心看著佈滿了字跡的泛黃書頁。
……畢竟真的太羞恥了啊！！！
原本只是為了給自己定個目標而選擇教給阿諾德“人心”。但被相處的時間所影響的卻不只是他一個人。
雖然無法用言語表達。但是我卻能清晰的感受到自己這兩年來的變化。
不知不覺之間。我們竟然都改變了很多嗎。
“那、那個啊。昨天我實在是太困了就直接睡過去了。”身側的騎士始終沒有說話，冰色的目光卻從未移開。在周圍的空氣染上什麼奇怪的氛圍前我一邊緊盯著筆記本，一邊尷尬的轉移話題道，“好像你等在門口了吧。有、有什麼事嗎。”
“沒有特別的事情。只是想在就寢前再看您一眼。”
冰色的眼眸微垂。而我卻下意識的轉過了頭。
水藍色的短髮纖細而柔軟。那雙微垂的浮冰色的眼眸還是那麼剔透美麗。
雖然和記憶中的樣子一樣。但卻有什麼改變了。
“也許。如果您還清醒著的話。我會說句晚安吧。”纖細的手再次落在了書本的邊緣。阿諾德的視線微轉，落在了手中的書上。淡漠的聲音混雜在書頁翻動的沙沙聲中響起，“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不。是很得了的事情啊！！
我他媽感動的都要哭了。雖然身旁的騎士還是和以前一樣頂著一張萬年不變的淡漠臉。連清冷的聲音中都聽不出什麼情感的波動。但我確信了。所謂“心”的東西正在他的身體裡跳動著。
值了！！這兩年我受的那麼多苦值了啊！！！
我抬起手，輕輕拂去眼角欣慰的淚水。雖然現在只是萌芽。但總有一天他意識到的。
即使是人類的造物，卻的的確確的擁有著人心。它始終存在著。只不過無論是阿諾德自己還是周圍的人都沒有意識到罷了。
突然明白赫倫奧茲為什麼會將阿諾德帶出地下設施了。
他一定是早就意識到了這點吧。
“除去睡覺吃飯的時間。您還有將近八個小時。”
阿諾德平靜的說道，再次翻過了一頁。工整的印刷體滿滿當當的鋪滿了整張書面。雖然每個字我都認識，但當他們連在一起時卻讓我產生了自己是不是文盲的疑惑。
面對這一現實我一臉震驚幾乎崩潰。魔導學和魔導器學是相關的。不會我在學習了兩年後還是連阿諾德看的是什麼理論都分不清吧！
“玖蘭皇后的筆記本的確很有用。但是那些畢竟是四十多年前的知識。”心有靈犀的阿諾德用平靜的聲音再次給我以暴擊，“這四十年間魔導器的進化程度是肉眼可見的。您需要學習更多更新的知識。”
……但是我連四十年前的都搞不懂啊！！！
我感覺自己都要哭了。這次不是欣慰的，而是被打擊的。
“所以建議您還是看兩眼桌上的書。”
阿諾德說的雲淡風輕。不懂人心的天才型人造人根本不懂普通人類的辛酸。一如既往的用平淡的聲音輕巧的說道，“這是按照日期排列最新的六本。大概是在一個星期前出版的。”
噗——
恍惚間。我彷彿聽見了自己口吐鮮血的聲音。
“……行。”
我咬牙切齒道。像是將人生路上的絆腳石搬開一般，用力的捧起了最上面的一本書，放在面前。左手艱難的翻到第一頁，右手從書包摸出亞當送的大號書籤。放在一旁準備備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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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圍的溫度猛地降了下來，就和我的心一樣拔涼拔涼的。我搓了搓胳膊。然後欲哭無淚的雙手固定著因為過厚而翹起的書頁。這是從飛艇借來的書，我可不敢折。
等等。
終於意識到了有什麼不對的我僵硬的轉過頭。發現冰色的俊美少年雙手雖然放在書的邊緣，目光卻一動不動的看著——
我手裡的。書籤。
“亞當送的書籤嗎。”阿諾德面色很平淡。
“啊……是的。”而我卻不由自主的慌了，“好歹是別人送的生日禮物……也應該愛護是吧。”
阿諾德沒有回話。只是轉過頭重新看他的書。
然後寂靜到死的沉默持續了八個小時之久。
我終於如願以償的全身心投入複習。
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