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二章決心

下午時間,錢妍找了大管事林伯到萬貫名下的瑞州牙行裡。

到了地方,錢妍也不由為這牙行的規模吃了一驚。

原以為所謂的牙行就是類似現代裝修簡陋的房屋中介所而已,不曾想竟有公司規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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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妍眼瞅著牙行工作人員在一個小時裡就“坐莊”做成大大小小十來筆生意,不免有些傻眼,明白這牙行其實是在很多生意裡起了個交易中介的作用,聯絡買賣雙方,中間賺取牙銀也就是佣金。這不一貿易公司麼,怪不得能佔萬貫年利潤的三分之一呢。

錢妍在客商往來的牙行裡穿行,到了其中的莊宅牙行,又傻眼於牙行在房屋交易中收取的一大堆契稅、契紙錢、定貼錢、朱墨頭子錢等等莫名其妙的費用,可以說遠高於現代購房的稅費總和。

交待了牙行工作人員按自己的要求整理出相關統計數據且須在傍晚交給她之後,錢妍帶著小甄走出了人來客往的牙行,長長地舒了口氣。

小甄覷著上司神色,不由勸慰道:“大賬房出身望門,不清楚這些也是情理之中,不必鬱悶。”

錢妍轉眼看他,笑道:“我哪來的出身望門之說,我只是有‘在大越朝買房也不容易啊’這樣的感慨而已。”

小甄聞言望著上司欲言又止,最後小心地笑說:“您不是說要去看看匯金街麼?現在就去?”

錢妍自然點頭,嘴角透出甜蜜之色。

匯金街是一條老街了。錢妍去那兒是要給季霄羽買禮物。

匯金街上有不少珠寶玉器行,錢妍看著店名順眼的就往裡走,小甄忙忙地跟進,低垂著的嘴角卻是悄然彎了起來。

走進店裡,櫃前已經有兩個女客人,正低頭挑揀的模樣。

錢妍走近櫃檯,直接讓掌櫃的上耳釘飾品。

錢妍細細挑揀良久,在拿起一對漂亮的粉色珍珠耳釘之時,便自笑了。

“這耳釘委實漂亮……”身邊突然響起一道低幽柔軟的女聲。

錢妍轉頭,見到了一張似曾相識的美麗臉龐。但見一名手挽雪白帔帛的綠裙女子正笑盈盈望著自己。這麼冷的天,竟讓她見到了一個要風度不要溫度的古代女子……錢妍默默地為對方的健康默哀,心中又奇怪於眼前女子望著自己的目光似乎有點過分熱情的樣子。

眼見對方望著自己不說話,女子不著痕跡地望了錢妍的耳垂一眼,微微一笑,又說道:“只是這副耳釘雖然漂亮,卻似乎並不適合姑娘你本人呢,是買來送人的麼?”

錢妍點點頭,卻還是不說話。

這明顯的冷遇讓女子面上透出一些尷尬之色,掌櫃的人老成精,捋須笑問:“姑娘可滿意?滿意的話,且讓小的給您裝到小盒子裡,保管拿出去倍有體面。”

錢妍拿過禮盒,與那綠裙女子微一頜首,拎了東西就要走人,不意小甄在旁邊突然求助般問道:“大賬房,可否幫我挑一挑這金簪子?”

錢妍過去一看,不由笑了,望著小甄笑問:“她是個怎樣的女孩?宜動?宜靜?”

小甄面上一僵,眼珠一轉,才漲紅了臉說道:“動靜皆宜。”他紅著臉指著兩支簪子問,“就是拿不定主意是嵌單珠的好,還雙珠的好?”

錢妍仔細端詳了一下那嵌白玉珠子金簪的成色和雕工,感覺到身邊氛圍有些莫名緊張,當下不動聲色地放下簪子,指向櫃上一支沉香木裸簪,道:“我倒覺得繁複華麗不若簡單至美,你說呢?”

小甄眼瞼一垂,拱手道:“大賬房所言極是。”

錢妍從珠寶店出來,手裡拿著精緻的紅盒,小甄垂手跟隨,手中亦拿著一個紅盒,裡面是他剛剛掏了數百文錢買的沉香木簡簪。

沿著匯金街慢慢步行半晌,錢妍轉向小甄,笑道:“小甄,你先回去吧。”

小甄握著紅盒的手一緊,強笑道:“這……出來時大當家有言要我仔細伺候著大賬房您,現在放您孤身一人,怕有不妥。”

錢妍只是一笑,無視小甄的緊張神色,語氣似假還真:“你跟著我,才是真不妥。”

小甄一僵,遲疑片刻最終還是躬身離開。

錢妍眼看著他離去,回頭望了一眼珠寶店門口,但見綠裙女子披著一身不起眼的厚實斗篷鑽進了一輛馬車。

錢妍轉過身,往總號走去,眉頭深鎖著喃喃自語道:“柳夫人,歡園一會,我還記得你的……”

不說錢妍一夜未眠終於將報告趕了出來次日一早交給了臉臭到面目可憎的那個女人,只說江步月接到她媽媽叫她回家吃午飯的命令之後,仍然手不釋卷地在馬車上把錢妍的手書翻看了好幾遍。

進了江府正廳卻不見人影,倒是早有家丁靜候於此,說是主母仍在後園池旁。

江步月眼中微露詫異,帶著疑惑的神色到了後花園池畔。

只見一株老柳之下,江母握著一把魚食正自出神。

“母親。”江步月近前行禮。

江母倏然回神,見到自己的女兒卻並無輕鬆愉悅的神色,凝注於女兒的目光裡透著為母的擔憂。

江步月觸到這等目光,不禁心中和暖。

江母站起身來,緩聲說道:“你餓嗎?”

江步月搖搖頭。

江母道:“既如此,不如陪娘走一會兒?”

母女二人在景緻錯落的後花園中慢慢散步,良久,江母嘆道:“從你五年開始,娘就沒有這麼散過步了……”

提起往事,江步月不禁恍惚,誠摯地說道:“母親辛苦。”

江母嘆息搖頭:“娘不辛苦,娘只是遺憾陪你的時間太少。讓你從小孤獨,你現在……這樣,怕有大半是娘的責任……“

江步月急道:“母親,這跟您沒有關係,其實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樣……但我就是只喜歡女……”

江母輕輕擺手,讓她別再說下去,自己繼續說道:“娘已經不再想著改變你,也許那就是你的本性,而本性總是難移。今天把你叫來,只是一點為母的擔憂。”

江步月不由心中一熱,握住了母親的手道:“女兒謝母親理解,但不知母親所憂何事?”

江母一臉憂心重重,道:“我看到了你的大賬房。”

江步月手中一緊,臉上表情一凝,道:“蘇妍?她怎麼了?”

江母見狀,心中暗嘆口氣,道:“你還要瞞我麼?你這傻孩子,你痴心蘇眉,可佳人已逝,你為何偏偏要移情於她的孿生妹妹身上?”

江步月聞言一愣,有些不明所以。

江母又是一嘆,顧自說道:“昨天下午,娘見到了你的新任大賬房蘇妍……不,你不用解釋什麼,就算是娘生性多疑吧,娘忍不住查了她的底細。月兒,就算你不想聽,娘也要告訴你,這蘇妍從出生至今的文書檔案都相當齊全,完整且無懈可擊。可正是這份完美無缺讓娘起了疑心。再查之下,發覺她有可能是蘇眉的孿生妹妹。”

江步月聽得不由一呆。

江母勸道:“我知道你把蘇妍當成了死而復生的蘇眉,不免對她百般討好依從。怕只怕,對方心懷叵測,暗存報仇之心,到最後你痴心一片卻換來對方刺心一劍,這樣的結果你甘心麼?”

江步月卻笑得不以為意,正要說些什麼,卻又被江母止住。

只聽江母語重心長地說道:“你別不相信,月兒。你可曾細細想過,蘇妍身份的兩種可能。第一種,假設蘇妍就是蘇眉,那麼蘇眉必是你的老師盛家家主所救,盛家主既已救人又為何要做出蘇眉已死的假象來矇騙於你,目的為何?現在蘇眉以蘇妍之名進入萬貫總號,又是否為盛家主授意,目的又是為何?第二種,假設蘇妍是蘇眉的孿生妹妹,則必存復仇之心,如今進駐萬貫總號要害之職,若陰謀使壞,你根本防不勝防啊。”

這一席話聽得江步月面色沉沉,半晌她抿了抿唇,遲疑地將手中某人一夜的心血拿將出來,鄭重地問自己母親道:“就算這兩種假設都是真的,那她的這個報告又該如何解釋?”

江母面現疑惑地接過手書,仔仔細細地翻閱一遍,看到最後已然是滿面紅光,滿眼不可思議的驚喜:“若依此法,兩年之內萬貫的收益將輕易翻倍。”

江步月點頭,對自己的母親道:“所以,我覺得母親的假設不成立。這世上沒有人會幫自己的仇人賺錢賺到盆滿缽滿……”江步月語氣頓了頓,終於說了出來,“母親,不管蘇妍是什麼人,都請你不要動她。她,我自己會處理的……”

從江府出來,江步月漫步於興隆街頭,將母親的話在心頭反覆思索論證,最後閉目站立了半天,終究是發出一聲輕笑和輕嘆。

“阿妍,你要什麼我都會給你,只要你不離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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