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趙淺去了一趟海市, 雖然他收購海貨,但是不是所有的海魚都收購, 村民們除去讓他收的海貨後,剩下的還是拿到集市上來賣,上次牽了一頭牛回去, 村民們上集市賣魚方便了許多。

“胡三兒, 你也來賣魚?”他將將走進魚市,遠遠便瞧見了胡三兒站在老地方賣海魚,還是那一副愣頭模樣。

見到他過去, 胡三兒也有些高興, 連忙給他招手。

“你咋來魚市了?上次收購的海貨就沒了嗎?”

“有,我這次來本是想拜託鄉親們一件事兒的,倒是沒想到你也在。”

聽他這麼一說,胡三兒在腰上擦了擦手, 壓低聲音問道:“啥事兒啊?”

趙淺俯身到他耳邊嘀咕了一陣, 胡三兒慢慢鎖緊眉毛, 隨後又舒展開來:“放心吧, 你交待的事情大夥兒一定會做的, 我回去吱會鄉親們一聲就是了。”

“那可就謝謝你了!”他拍了拍胡三兒的肩膀。

胡三兒笑了兩聲,隨即撓了撓頭, 有些不好意思道:“你啥時候有空回村裡一趟?”

“村子裡出什麼事兒了嗎?”

“沒事兒,還不是老樣子,就是我快成親了, 想請你和周哥兒過去吃酒席,不曉得你有空不。”

聞言,趙淺有些意外,他給了胡三兒一拳頭:“你小子行啊!總算是要成親了!什麼時候,我和少雨一定會來的。”

“就過陣子,還有半個月的模樣。”胡三兒臉上洋溢著一股喜悅,趙淺覺得有些似曾相識。

“成,待會兒賣完上鋪子裡去把午飯吃了再回去。”

這幾日鋪子的生意大不如從前,但是頭次去的胡三兒還是極為的驚訝,畢竟來個客就是實打實的賺銀子,可比在海邊撒網捕魚來的快很多。

趙淺露了兩手,中午的時候,三人一起吃了頓飯,兩人喝著酒,覺著像兩人在村子裡第一次一起吃飯的模樣。

“你這鋪子賺了可不少銀子了,咱們村子裡就屬你最有出息,不久前有幾個下魚村的人上來找事兒,咱村長說起你都有底氣。”趙淺吃著燒烤串兒,忍不住道了句:“這魷魚沒想到烤來這麼好吃。”

趙淺笑了一聲:“現在鋪子都在走下坡路了,不然也不會去拜託鄉親們。”

“大家都把你當一家人,有什麼麻煩不麻煩的,你出息了鄉親們都跟著高興。”

聽見這般的話,趙淺心裡無疑是感動的,畢竟一起經歷過生死,吃著一口鍋的飯,朝夕相處了那麼些日子,心與心之間難免比其他村子的人都近很多。

“你想不想來集市上跟著我幹?”他頓了頓又道:“過段日子,我會缺人手。”

胡三兒聽了這話很是驚訝,不停動著的腮幫子也停了下來,但凡是村裡的人都知道,在集市上找個夥計會比村裡好過的多,每月份的銀子是穩定的,也沒那麼勞累,他要和橙哥兒成親了,得花上不少的銀子,當初遇上了海難,現在手頭上根本沒有攢上幾個銀子,橙哥兒倒是說不在乎彩禮錢,跟著他過日子就成了,話雖如此,但是橙哥兒的父母不在的早,跟著的是舅舅,一直把他拉扯到大不容易,怎麼也得給一筆彩禮。

拋去彩禮那一大筆,還得擺宴席,這樁大事兒家底掏空也怕難辦下來,眼看著日子就到了,他銀子還沒有籌集夠,最近的這些日子都在沒日沒夜的幹活兒,就想多賺幾個銅板兒,到時候也能少借些銀子。

現在趙淺丟擲這麼好的條件,他心裡驚喜不已,以後有了夥計幹,到時候給人借錢也有個還的準數,玲玲大了,還得準備一份像樣的嫁妝,到時候嫁到夫家也不怕被看清。

“能跟著你幹當然好,就是不知道要我幹些啥?”

“幫著鋪子打些雜,在賭坊裡做點兒事,現在不急,等你成親以後再幹。”

“還有賭坊的事兒?你………”

瞧著胡三兒驚駭的神情,趙淺解釋道:“我也是幫著賭坊的做事兒,跟著我就成,別擔心,正經生意。”

胡三兒松了口氣,他就是怕進了賭坊染上賭習,村裡人有幾個錢拿去賭的,趙淺這麼一說他便放心了:“那成,都聽你的安排。”

兩人幹了一杯,飯吃到末尾時,趙淺朝周哥兒使了個眼色,人便去了裡屋,不一會兒出來,往胡三兒身前放了二十兩銀子。

“知道你成親肯定要花上不少錢,你也別推辭,當初我和周哥兒成親的時候,曉得其中的花銷。”

胡三兒放下筷子,驚嚇的把錢推回去:“這怎麼能行!你們賺點錢也不容易,我不能拿!”

“借給你的,以後賺錢了還回來就是,只是跟別人借不一樣的是我們不催你。”

話都這麼說了,胡三兒有些心動,村民們都沒什麼錢,出去借錢可沒那麼好借,現在一次性趙淺都給了,到時候就不用上幾戶人家借錢了,專心還他一個人也好,想了想他拿了十兩銀子:“二十兩太多了,你給的起我還怕還不起呢!十兩我就先藉著了,一定儘可能快的還給你。”

見他把銀子收下,周哥兒把剩下的十兩拿給趙淺保管,無聲中,趙淺兩眼泛光的看著周哥兒,真好,媳婦兒第一次給這麼多錢。

“那就成,你成親的時候我們一定會來的。”

胡三兒沒有在鋪子待多久,吃了飯後就趕著要回村裡了,怕晚了沒有牛車回村,不過他從永寧巷裡出去卻沒有直接去坐牛車,反倒是跑了一趟肉市。

趙淺之所以想讓胡三兒跟著自己心裡還是有些思量,首先兩人認識的時間最久,對胡三兒還是挺瞭解,老實靠譜能幹,現在他既要開鋪子,又要忙活一些賭坊的事情,說忙不過來倒是不至於,狄家的兄弟有幾個都在這邊幫忙打下手,人手不愁。

但不管怎麼說這些人都是狄光祖的人,倒不是他信不過狄光祖,他總得要有自己的親信辦事兒才成,村子裡的青壯年就那麼些,慢慢的他可以收到自己手下來,一來熟識,二來也解決了村裡小部分人家的溫飽。

這段日子裡,燒烤鋪子裡的生意雖說不如以前,但是客流量卻在慢慢的回溫,偏偏在這當頭,趙淺把鋪子給關了,每日起的極早,總是匆匆往外頭跑,看不見人影兒。來吃燒烤的客人碰了幾次壁後,都說趙家的燒烤鋪子開不下去了,一時間大夥兒都惋惜這麼好吃的燒烤店竟然不開了,想找著人老闆問一問到底是個什麼情況吧,結果又遇不見人,碰見老闆郎吧,又只會搖頭,啥也問不出來。

得到這個訊息,曹芳卻是高興壞了,連忙跑到了自家燒烤店去:“老爺,瞧吧,那兩口子幹不下去要回村裡了,到時候就不能膈應您了!”

丘貴生剛從賭坊裡回來,一身黴氣,狄家的賭坊連著推出兩種玩兒法後,每日賭坊裡是座無虛席,丘家賭坊的生意是一日不如一日,若不是還有些老交情的客人吊著口氣,怕是要走不下去了。

現在姨娘帶來這麼個訊息,心情稍微舒暢了些,可算是這段日子最好的訊息了:“這兩口子早該滾回村裡去了,該派人去好好送送他們。”

曹芳滿臉笑意:“老爺,等趙淺的燒烤店徹底關門了,燒烤就只有咱們在做,到時候肯定能賺很多錢回來,不比賭坊的少。”

丘貴生瞥了一眼曹芳,推開她過來捏自己肩膀的手,心裡不甚快活,整日待在家裡享富貴的婦道人家哪裡懂得他的苦楚,盡知道花銀子,他嘆了口氣,喝了些茶水後:“我還有生意上的事兒,你先回去吧。”

“老爺不回去吃晚飯嗎?芳芳可準備了不少好菜。”

丘貴生不耐煩的擺了擺手,曹芳暗暗咬牙,只得空手回去,打發走了人,丘貴生招來轎子,折身便去了花仙樓。

估摸著過了半個月的時間,胡三兒成親的日子臨近,趙淺總算是停下了忙碌,算算時間已經差不多了。

八月份的第三天,永寧巷外的長街上又多了一家新開的鋪子,這鋪子好巧不巧就在丘氏燒烤鋪的旁邊,兩間鋪子大小也無異,差別就在於賣的東西不一樣。

開張當日,鞭炮聲響了好一陣,集市上閒著沒閒著的都跑來看熱鬧,在鋪子裡焦頭爛額的丘貴生跟著裡頭零星的幾個食客跑出來,望著隔壁鋪子的大排場。

大紅燈籠從樓上掛到樓下,張燈結綵,兩排流兒的小二站在大門口,左肩上都搭著塊帕子,整整齊齊,鞭炮放完時,看稀奇看熱鬧的,大門口早就圍滿了人。

丘貴生站在自家的鋪子前,伸長了脖子往旁邊望,這啥時候準備的鋪子,咋一點兒風聲都沒聽見就開張了,排場還不小,心中疑惑之餘,還瞅到了不少熟悉的面孔,有狄光祖賭坊的,有昔日認識的小鋪子老闆,大老闆,什麼人都有,一時間還沒多想什麼。

直到見著花仙樓的雜役黃二大敲了一聲鑼,吆喝道:“歡迎各位來今日來捧場,下面請我們的掌櫃出來給大家說兩句。”

隨著氛圍,大夥兒都很好奇這新鋪子的老闆是誰,就在一眾的疑惑聲中,大門口走出來個高大的身影,衣冠楚楚,不由得使人眼前一亮讚歎一句,好生俊朗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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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走出,在門口扯下蓋在招牌上的紅布,趙氏日日鮮幾個大字落進大夥兒的眼裡,識字的大聲念了一遍,不識字的便曉得了上頭寫的是什麼。

“今天日日鮮開門大吉,歡迎各位進店品嚐菜品,在場的各位恐怕有大部分也曾到我趙淺的燒烤鋪子裡去吃過燒烤,相信我趙淺手藝的儘管進店,今日所有菜皆有優惠!”

話音剛落,大夥兒立馬沸騰了起來,乍一瞧有些熟悉,沒成想竟然是燒烤鋪子裡的趙淺,往日裡粗衣鄙縷,看著還沒多出眾,這換了身行頭,還真像那麼回事兒。

看熱鬧的歡呼聲一陣接著一陣,都好奇著裡頭賣的是什麼,一窩蜂似的擠進了門。

趙淺站在門口,招呼客人進去,狄光祖今兒也抽空帶著兄弟過來維持秩序,今天開業客人比想象中還多,好些賭坊的兄弟都換上了小二的衣服,在裡頭端茶倒水。

“狄兄還沒有試過日日鮮裡的菜,晚些時候準備一桌,讓兄弟們一起嚐嚐。”

狄光祖站在門口笑,指著他:“可真有你的,前些時候見你把鋪子關了,我還真的你要全身心搞賭坊的事兒,不管燒烤店了。”

“有錢不賺,白白讓給丘家,那哪兒成啊。不算算時候發招大的,丘家清醒不了。”

正說著,丘貴生探頭探腦的想跟著客人一同混進去,被狄光祖給抓了個正著,趙淺走過去:“丘老闆賞臉小鋪子,我趙淺可真是受寵若驚啊!”

丘貴生本想進去瞧瞧裡頭到底在賣些什麼玩意兒,沒想到卻被識破,抖了抖袖子,乾脆站直了腰板,冷聲道:“倒是沒想到你還有能耐這麼快開了新鋪子。”

趙淺摸了摸下巴:“你沒想到的事多了去了,不過您的事我倒是都想到了。”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瞧瞧你的燒烤鋪子,裡頭沒客人了吧?早些時候派人到我鋪子裡學了點兒手藝就急著開店,味道不行,也沒多少人願意買賬。您是集市上有頭有臉的人物,人脈廣,朋友多,銀子也不少,砸錢開家鋪子不在話下,可是光砸錢不盈利再多錢也會有用光的時候。”

說著,趙淺笑容泛著不屑:“進去坐坐吧丘老闆,瞧瞧能不能又開一家更大些,菜一樣的鋪子。”

丘貴生的臉青一陣紅一陣,微眯起眼睛瞪了狄光祖和趙淺一眼,憤憤回了自家鋪子。

望著那圓滾滾的憤恨背影,狄光祖忍不住笑:“我還是頭一回見丘貴生這麼生氣。”

“氣數盡了,丘家差不多就到這裡了。”

面對他的自信,狄光祖有些不解:“怎麼說?”

趙淺背著手,一邊往裡走,一邊同他解釋。

當初他去了丘家的燒烤店嘗了燒烤後,就知道鋪子走不遠,手藝差是最為致命的一點,他做了十多年的燒烤,調料就那麼幾樣,燒烤架子也就那麼一個,但是其中的活計可沒有那麼簡單,火候,調料的多少的掌控,不僅要靠日積月累,還得有一定的天賦,偷學了點兒東西,匆忙上陣,客人怎麼會埋單。

先前丘家鋪子之所以那麼多,主要是因為丘貴生宣揚的好,人脈廣,從花仙樓的老鴇口中便可以看出,集市上很多人都得給他面子,不管這好吃不好吃,總得去捧場,往後還得受人照料,這就已經是一部分客人,再者,丘家燒烤鋪子吸引陌生的客人,靠的是價格低,很多散客聽說大鋪子比小鋪子的東西還便宜,誰不愛貪圖點兒小便宜。

另外,還有一點,丘家的燒烤鋪子在當市的地段,又是為搶他們鋪子生意而專門選的地方,聞風二來的客人找不到他們的鋪子,自然也就進了他們的門。

雖然確實佔據了些吸引客人的優勢,但劣勢也不容忽視,這些客人都不是被味道好吃所吸引,一回兩回還好,久了誰還去,沒有回頭客,一切不過都是虛假繁榮。

“在這時候,我再去村裡讓鄉親們把海鮮的價格提高,他收購的成本上漲,入不敷出,只能貼錢進去經營。丘貴生家世代的生意人,就算他再沒有能力,耳濡目染多了,這些道理問題靜下心來肯定也能看的出來,但他之所以沒有看明白,還是因為賭坊那邊的大頭生意下去了,咱們的賭坊連著推了兩次新玩兒法,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危機,主要心思都放在了賭坊,到頭來兩面虧空。”

說著,兩人已經到了二樓的雅間,趙淺笑道:“狄兄說這丘家是不是氣數差不多了。”

狄光祖情不自禁的拍起了手:“我原以為趙兄只會些賭坊的玩意兒,沒想到生意上竟然是如此精明,實在是佩服。”

“誒,狄兄別說這些客氣話,若不是有你相助,事情可沒那麼容易。”

狄光祖大笑了幾聲:“你可就別再謙虛了,賭坊有了你,往後路子必定坦蕩,咱們兩兄弟今兒可得好好喝一個!”

兩人相談甚歡,相繼坐下,趙淺特地準備了一桌吃食照顧自家兄弟,趙氏日日鮮這個招牌,一是要讓大家認識到趙家手藝,二來這鮮嘛就是海鮮。

秋季一來,生蠔又到了肥美的季節,他用古法熬製了耗油,有了這調味料,天氣又降溫了,自然少不了火鍋了。

這火鍋分為兩種,夠辣的傳統火鍋,還有便是海鮮火鍋,雅間裡準備了一大桌子菜,海鮮肉片兒蔬菜,兄弟夥兒們團在一起,倒是更加貼近於一家人了。

趙淺想天氣涼一些的季節便主賣火鍋,到了夏天,鋪子裡還還會陸續上不一樣的吃食,至於生魚片什麼的,指日可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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