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修莫名被吼了一通, 半天後說道:“你這麼生氣幹什麼?”

“煩別人看我作文。”葉斯說著,把書桌堂裡的卷子翻得呼啦啦響, “你跟宋義他們吃食堂去吧, 我不太想吃了。”

“哦。”何修垂下眼睫, “那我也不吃了。”

葉斯看著他,“你置什麼氣啊,跟他們吃飯去啊。”

“我跟他們不熟。”何修說。

葉斯無語,“那你自己去吃,你之前不都一直自己吃飯嗎?”

何修沒吭聲, 把一本灌籃高手從第一頁快速翻到最後一頁, 又倒著翻了一遍, 才說道:“以前是, 可我現在已經習慣有人陪我一起吃飯了。”

葉斯深吸一口氣, 瞪著他, 何修也瞪回來,倆人對瞪了幾秒鐘,葉斯氣樂了。

“行吧。”他長嘆一聲, “我同桌是個自閉兒童, 就只認我,不認別人。”

葉斯把桌子一推, “走吧自閉兒童,陪你吃飯去。”

何修勾了下嘴角,站起來和他一起往外走。外面都是看成績的,只有他倆徑直從擠成一堆的人堆兒旁邊走過, 走了一會葉斯沒忍住又把胳膊搭在何修肩膀上了,何修看了一眼還在空中彈鋼琴的某人的手,說道:“作文給我看看。”

“看什麼看啊,不是,你是不是有什麼毛病?”葉斯皺眉,“嫉妒我這種作文寫得好的?”

何修點頭,“對。”

“……”

葉斯板著臉,“你想都別想。”

雖然分班考成績揭曉前葉斯也沒覺得自己緊張,但最終結果出來之後還是松了一大口氣,最明顯的就是進食堂一聞味兒就餓了,看什麼都想吃。

“我去,今晚又有排骨煲又有口水雞啊。”葉斯站在兩條長隊前陷入糾結,“太難為我了,這題我真選不出來。”

何修想了想,“你排口水雞,我排排骨煲,我可以把我的排骨都給你吃。”

葉斯挑眉,“只要……?”

“只要你給我看作文。”何修笑得很理直氣壯。

“門都沒有。”葉斯冷下臉,一腳踏入排骨煲的長隊裡,“我就吃這個了,雞與排骨不可兼得,舍雞而取排骨者也。”

結果吃飯的時候半份口水雞還是進了葉斯的飯碗。葉斯低頭呼嚕呼嚕吃得倍兒香,把剛才談崩的交易拋在腦後。

“宋義說晚上在宿舍燒烤加喝酒,給他送行。”葉斯看了眼手機說道。

“送行?”何修沒聽明白,“他要去哪?”

“他去十八班了。”葉斯嘆氣,“哎,以後我在四班徹底沒朋友了,孤家寡人了啊。”

何修筷子一頓,抬眼看他,“我呢?”

“你不算。”葉斯一邊挑著土豆裡埋著的排骨一邊說,“你不太一樣,你……就同桌吧。”

“同桌聽起來有點單薄。”何修低頭吃飯,過了一會嘆口氣,沒再說話。

吃完飯往回溜達時葉斯感覺何修有點鬱悶,話很少,跟剛坐同桌的時候差不多,要他巴拉巴拉說半天何修才嗯一聲,有時候連嗯都不嗯。

他心裡大概知道怎麼回事,一個是不給看作文,不高興了,再一個就是被定義成“同桌”,更不高興了。

哎,誰說學神不食人間煙火的,這就是一個自閉高冷還他媽矯情的小公主啊。

葉斯突然頓住腳步,“同桌。”

“嗯?”何修也停下腳等他。

“我說你是我同桌呢,是因為我們是從同桌關係正式開始認識的,你知道吧。”葉斯手插著兜看著他,“你跟宋義和吳興那些哥們不一樣,我跟他們嘰嘰嘎嘎慣了,彼此心情不好時都是抬腳就踹,但跟你不是這樣,所以我也就自然沒把你劃拉到朋友那堆兒裡。”

何修思考了半天,“你是說,只有被你踹過,才能當你朋友?”

“不是。”葉斯失去表情,“你這重點抓的有點歪啊,語文這次多少分?”

“不知道。”何修愣了下,“沒看分。”

葉斯嘴角抖了抖,還是笑了出來,罵了句靠,繼續懶洋洋地往教學樓走。

原本解釋到一半的話被打斷了,葉斯也沒想著繼續,因為再往後他也解釋不出來了。

邏輯有點薄弱,論點不夠充足,解釋下來連他自己都開始困惑。

對啊,為什麼不能當朋友?哪不一樣?

哪都他媽不一樣,但為什麼不一樣?

葉斯懷疑自己做題做傻了。

晚飯時間要調班,兩人特意在外面繞了一會,繞到打預備鈴才回到教室。剛拐過樓梯口那個彎,葉斯就見此時本應該已經滾去十八班的宋義抱著膀靠在後門,手裡拿著張卷子。

“宋義。”葉斯吆喝了一聲,“你怎麼還不……”

“葉斯!”宋義一扭頭看見他,把卷子往桌上一拍,“你他媽還敢回來?”

“啊?”葉斯愣了愣,“什麼敢不敢的,怎麼了?”

“年級高分作文,我才看到。”宋義說著又把那張卷子抓了起來,正要開口念,葉斯已經一下子竄了起來,三步並作兩步跑上去,一把就把那張卷子扯過來,單薄的捲紙當時就被扯成兩半,葉斯火速把手裡那半團了,一腳踢進旁邊的垃圾桶裡。

周遭的空氣彷彿凝固了一瞬,屋裡的學生全都扭頭瞅著這邊。

宋義摸摸鼻子,“優秀作文人手一份啊,教務處還有一沓沒發完的呢,你撕個毛線啊。”

他說著,隨手在何修桌上一摸,把發給何修的那張摸了起來。

葉斯,“……”

在宋義再次開口朗誦前,葉斯上去用胳膊兜住了他的脖子,來了一招手指鎖喉,讓他一點動靜都發不出來。何修站在旁邊看他倆比武,默默坐回自己座位上,拿起發給葉斯的那張影印作文開始閱讀。

作文題目是,《頭頂的呼吸》。

何修看到題目時眸光閃了一下,盯了片刻才接著往下看。

葉斯這篇作文結構確實很清晰,開篇駁斥了給室友投毒的現象,然後一半議論做人的基本道德,一半議論珍惜同窗、同舍情誼。何修的目光匆匆瀏覽過前面那些教科書式的論證,落在最後一段上。

“室友投毒、宿舍霸凌……撇開人的劣根性而論,大概很多犯錯者都在一時的憤怒之中失去了理智,忘記了曾經平淡生活裡的陪伴。提起室友,我能想到的只有兩人白天穿錯的襪子、早上一起衝去食堂搶的熱騰騰的包子、放學一起回‘家’一起叨叨背不完的知識點……以及,每天晚上在我頭頂,那道淺淺的、安穩的呼吸聲。只要那道呼吸聲還在,我的學生時光就好像永遠走不到盡頭。我希望我的人生,能在這道呼吸聲中,走得更慢一點。”

何修對著最後兩句話愣了好一會,餘光裡葉斯還在狂摟宋義,惡狠狠道:“你要是敢給我讀出來,我就把你打成南極仙翁。”

宋義艱難地呼吸,氣得臉都憋大了,“你同桌他媽的已經看完你的作文了!你!是不是!瞎!”

“……”葉斯茫然地鬆開手,扭頭看向座位,何修正把另一張作文紙輕飄飄地放回到他桌子上。

“看完了。”何修對他點點頭,平靜道:“寫得挺好的,結尾結合真情實感,上升得也不錯。”

“……”

葉斯簡直他媽的找不到自己舌頭,他茫然地杵在門口站著跟何修互瞪,自習鈴突然打響,宋義拔腿往十八班那個方向狂奔,看熱鬧的各回各位,就剩他一個人杵在那。

老馬突然從身後大步走過,路過時說道:“葉神快回去,你們新班主任要來了!”

葉斯看了他一眼,對這個幼稚的中年男表示無語。他清了清嗓子,低聲道:“偷看人作文的這個哥,能不能讓你同桌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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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修勾著嘴角側過身,“人手一張,不算偷看。”

葉斯連瞪他的力氣都沒了,整個人就像被人扒了褲子一樣臊得軟趴趴的,悶頭擠進座位一屁股坐下,把那張作文塞進了書桌堂。

老馬走上講臺,“大家好,我先自我介紹一下——”

其實不用介紹,英中王牌班主任,誰不認識。但四班的乖寶寶們還是坐直了聽他說,老馬轉過身在黑板上寫下自己的名字,回過頭說道:“我姓馬,大家可以叫我馬老師,也可以延續我上一屆孩子們對我的愛稱,老馬。隨你們便。咱們四班的整體教學老師不變,只有數學老師換成了我,同時你們的老秦在高三這一年只正常負責你們的語文課,班主任這把寶座即日起歸我啦。”

底下人笑了笑,葉斯趁機摟了一眼班裡都有誰。

走了差不多一小半人吧,進來的好多他都不認識,就對隔壁三班進來那幾個眼熟,包括之前宋義覺得長得好看那個許杉月。

老馬說道:“分班考已經塵埃落定,坐在這個班級裡,首先,我想對各位說,大家辛苦了。”

底下人一片感慨,老馬又說,“我不是說你們為了考這個試辛苦。考完的就過去了,一茬耕耘一茬收穫,你們得到了想要的結果,之前的付出就算不上辛苦,算甘之如飴。”

教室裡一下子更安靜了,葉斯抬頭看著講臺上那個男人。

老馬的聲音很溫和,是一種兼具低沉和抑揚頓挫的語調,語速很慢,不知道是不是數學老師都這樣,怕說快了人聽不懂,就一直慢條斯理地說。

“我說辛苦了,是想要在座的各位對未來三百天裡可能遭遇的種種,有個心理準備。”

“不久之後你們中就會有人陸續遭受到尷尬的境地,比如人在四班,但考試出了前五十,覺得自己在這個班級裡每一秒都如坐針氈,配不上屁股底下的座。”

“可憐點的,家長會來找老師,還會把你提溜到旁邊,讓你對老師說出自己學習的問題。”

老馬笑了笑,“更可憐點的,會被順藤摸瓜,把你們的小男朋友小女朋友、偷著藏起來的手機遊戲機、私房錢……全都抖落出來,一夜之間一無所有。”

班級裡響起一片低低的友好的笑聲,老馬眼睛很亮,看著底下人,“今天晚上我想提前和大家交個底。高三,除了無盡的考試和做題之外,大家要學會自我排遣,和自己相處、和家長相處。老師希望在未來三百天裡,你們有什麼不開心、想不開、不樂意的,都來找老師聊。或者坐在辦公室和我一起吐槽你們的父母也可以,我準備好瓜子了。上一屆學長學姐磕了我一百多斤瓜子,看看你們能不能打破這個記錄。”

教室裡緊繃的氣氛緩和了下來,底下開始有人笑著小聲嘮嗑,葉斯撞了下何修的胳膊肘,“老馬真的牛批。”

何修勾勾唇角,“嗯。”

上一輩子,老馬是何修在英中唯一算得上熟悉的人,甚至算得上朋友。

起因不記得了,大概也是被老馬叫去做題,一來二去的師生感情就在無形中昇華了起來。大概是喜歡數學的人骨子裡有點惺惺相惜,他們師生之間有那股默契勁,高考前老馬還和他聊過,勸他在報考這種事上堅持自己的理想,但可惜,他最後還是妥協了。

何修回過神來,葉斯又戳了他一下,“你常去他辦公室,他那真有一百斤瓜子嗎?”

何修笑,“有吧,我覺得都不止,都在辦公桌底下的箱子裡碼好了。”

葉斯嘖了一聲,又深吸一口氣,突然覺得心裡特別敞亮。

老馬笑著說,“我好像聽見下面有人誇我,別誇,這套話我每年都說,業務已經相當熟練了,就是走個過場。”

底下鬨堂大笑,老馬就在笑聲裡用手指捻開一沓小卡片,挨個組從前面讓傳下去,說道:“但今年有個不一樣的小玩意。我這個數學老師要搞點學科特色,大家每個人在這張粉紅色的小卡片上寫下你們最喜歡的,或者最能代表你們此刻心情的數學算式,然後我收上來。等高考前,我會發給你們再看看,回憶一下三百天之前的這個夜晚,你們剛剛結束一場戰役,安安靜靜坐在四班教室裡的場景。”

老馬笑著問,“浪漫不?我覺得挺浪漫的,數學老師的浪漫。”

葉斯左後方的羅翰抬腳踢了踢葉斯凳子,“老馬也太多花招了吧,寫什麼數學算式啊?”

葉斯搖頭,“不知道。”

他確實沒什麼想法,用數學記錄心情實在有點超過了他這個學渣的能力範圍,打算隨便寫寫。

粉色小卡片到手,葉斯轉了半天筆,先寫了個1+1=2,後來覺得實在顯得自己太垃圾了,又劃掉。

扭頭看一眼何修,何修身子微側,壓根沒讓他看見,但下筆很快,嗖嗖嗖地寫著。

學神連搞這種抽象藝術都這麼有靈感的嗎。

葉斯嘆口氣,想了想,畫了個顏文字在紙上,表示自己很懵。

0.0

就這個了,看著確實不怎麼數學,但盡力了。

小組長下來收卡片的時候,何修交的也飛快,動作之迅猛有如拔刀切腹,葉斯連個字影兒都沒看見,卡片就到了組長手裡。

“至於的麼你。”葉斯斜眼,“還要不要臉了,我作文都給你看了,你這點小創作還藏著掖著?”

何修沒說話,彷彿什麼也沒聽見。

老馬把一張按照座位順序寫著全班同學名字的紙貼在講臺上,說道:“大家自習吧,我坐這認認你們,你們要是累了也可以抬頭認認我,都別客氣。”

教室裡很快安靜下來,重新組合過的四班比之前更有精英營的氣質,大家在草稿紙上落筆的沙沙聲彷彿都比之前更緊張。

分班考各科的卷子已經發下來了,葉斯打算給自己計時再把前面的選擇填空題做一遍,看看自己真實能拿多少分。

何修似乎又沉迷進新的漫畫裡了,完全沒在意他對著全對的選擇題埋頭苦算,也沒問。

這樣最好,葉斯就喜歡何修這種人,自閉兒童,對外界比較遲鈍,也不太關注別人。

這樣就不會注意到他身上那些很矛盾的地方……

周圍的沙沙聲和人影逐漸從視覺和聽覺裡消失,葉斯凝神計算,很快就鑽了進去。

過了有半個小時,何修從漫畫書裡抬頭,看了他一眼。

葉斯正在跟倒數第二道選擇題較勁,看演草紙上的進度,前面十道題還挺順利的,答題節奏也不錯。

何修松了口氣,無意識地一抬頭,卻和講臺前坐著的老馬撞了個對眼。

老馬原本正在翻看大家匿名寫的那些數學式子,看到各種搞笑的還拍了照。他此刻面前放著那張小卡片,上面寫的和大家都不太一樣。

已知式y:p(a|b)=p(b|a)*p(a)/p(b)

lim(y)= ∞

第一個式子很好認,是貝葉斯定理,雖然不是高中數學的東西,但原理還是很樸實的。

但第二個式子就很莫名其妙,對貝葉斯定理求極限,得出了一個無窮。

常規思路掃一眼就該覺得是葉斯的傑作,但老馬怎麼看怎麼覺得前面那張0.0更像是葉斯的手筆。

何修跟他互瞪一會,突然挑唇笑了笑,低頭似無事發生地繼續看漫畫了。

晚自習放學前,老馬站在臺上確認了一下各科的課代表和班委,之前班級裡的生活委員調走了,許杉月以前是三班的生活委員,就補上了這個缺,別的倒是都沒變,各科課代表都守住了四班沒挪地方。

“那好,那麼這個新班級照常運作,遇到什麼問題就再來找我。”老馬說道:“對了,本週五召開家長會,每個班都開,是高三一開始和家長的正常溝通,只談人生不談成績,大家別忘了把自己父母拎過來一個。”

換了血的四班和以前不太一樣,家長會的訊息頒佈下來,竟然沒有人哀嚎,所有人都默默接受了這個訊息。

葉斯吸了口氣,有點不確定。

葉老爹好像最近在s市談什麼事,好像還挺辛苦的,前天看他發朋友圈曬了自己瘦得只有一根火腿腸那麼粗的手指頭。

葉斯咂咂嘴,在手機上摁下“週五家長會,能來否?”一行字發給那個頭像是噘嘴男嬰的老男人,然後揣起手機,“回去不?”

何修點頭,把寫完的作業卷子交給葉斯讓他幫忙揹著,“走吧。”

“你家誰來開家長會?”葉斯問。

“都有可能吧。”何修想了想,“可能還是我爸,我媽坐車過來可能會腰痠。”

葉斯嘆氣,“反正誰來都一樣,你也沒什麼可挑剔的,你那點叛逆都是關起家門解決的事。”

“是。”何修耿直地點了點頭。

倆人還沒來得及從後門出去,就聽外頭一陣咚咚咚的跑步聲,宋義興高采烈的臉下一秒晃出鏡,透過後門飛快往班級裡掃了一眼,又側過身貼著牆站著,衝葉斯使眼色。

葉斯皺眉,“幹什麼呢?砂眼犯了?”

宋義壓著聲,“我小女神走了沒?”

“誰是你小女神啊,你……哦。”葉斯突然想起來是許杉月,扭頭看了眼,許杉月正和沈霏一起說笑,沈霏同桌走了,許杉月正好就補了那個空。

葉斯笑笑,“你大小女神坐一塊了,可惜你滾蛋了。”

“啊。”宋義痛心疾首地捶捶胸口,“人間慘劇啊。我要是追上了一個,另一個不就也知道了嗎?以後分手了也沒法追另一個啊。”

何修聞言驚豔地看了他一眼,緩緩道:“認識你這麼久了……”

宋義看著他,“什麼?”

“……頭一回見你思路這麼清晰。”何修說。

“滾。”宋義翻個白眼,又退開兩步,“學神我告訴你啊,咱倆樑子結大了。我跟我兄弟穿了好幾年同一條褲衩,他都沒說把我寫進作文裡,結果他媽矯情兮兮給你寫了那麼一段,咱倆以後就是爭風吃……”

“吃你個頭。”葉斯掄起空書包抽在宋義後背上,把人抽得嗷嗷叫,吼道:“再提那個作文我把你所有褲衩都絞了你信不信!”

葉斯掄著書包追殺宋義,倆人一陣風一樣往樓下跑,何修嘆了口氣,把葉斯沒來得及給他帶上的遊戲機拎在手裡,跟在後面慢吞吞地往回走。

走到樓下告示板,他突然想起今天出分,扭頭看了一眼左上角。

數學138,英語138,理綜288。控制得不錯,想丟的分都丟了。

可以回去認真複習一下基礎知識了。

何修目光往下一帶,看見了葉斯那個明晃晃的語文142,突然覺得心情不錯。身後一陣腳步聲狂奔而來,葉斯已經追著宋義繞教學樓打了一圈,兩人氣喘吁吁地停下,葉斯指著他,“你的告別晚宴沒有了,咱倆這賬還沒算完。”

宋義梗著脖子,“怎麼著!你就知道疼愛腦袋頂上喘氣的,我這個一條褲衩裡玩蛋的你就不疼了唄?”

葉斯指著他,“我他媽今天不疼死你,我就不是你葉爸爸!”

倆人又風一樣地追著跑了。

何修又嘆了一口氣,慢吞吞地跟著走。

有時候他挺服宋義的,起碼打起架來還有個兇狠的氣質,但平時真跟二傻子沒什麼區別。

甚至二傻子都比宋義更冷靜剋制一點。

何修散漫地往宿舍走,視線裡掠過英中東門,突然看見胡秀傑正陪著兩個家長跟一個學生往這邊走,邊走還邊介紹著什麼。

本沒想多留意,但一夥人走近時,胡秀傑的聲音就自動飄進了他耳朵。

“四班的馬老師教學水平一流,而且師風師德在學生和家長裡都是有口皆碑,簡明澤來這個班級你們就放心吧。”

插班生?

何修愣了下,上輩子完全沒有這個人,於是他停下腳步多往那邊看了一眼。

挺高挺瘦的男生,皮膚有些蒼白,長相就是普通人,但不知是不是夜色襯的,有點孤僻的樣子。

“同桌!”葉斯突然跑回來扯著脖子喊了一嗓子,喘粗氣道:“你走的也太慢了吧,我都衝上樓了發現把你落外頭了,你快點啊。”

“哦。”何修收回視線,默默把遊戲機貼在右邊褲縫用手兜著,沒讓胡秀傑看見。

葉斯跑過來掛他身上,“快點,吳興訂了燒烤,燒烤都回宿舍了你還沒回去,像話嗎?”

何修勾起嘴角,“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佛蛋把那張粉色小卡片塞進作者鍵盤底下。

幹嘛,作者看他一眼,藏我這幹嘛?

等慘蛋透過一等蛋類水平考試,再給他看,佛蛋說。

看什麼?作者問。

佛蛋揚起嘴角,看我三百天前就說過,慘蛋的極限是無窮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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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啟新副本了!大家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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