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2、歸一凌霄番外
時間永遠不會為任何人停下腳步, 哪怕三條宗士等人拼了命為三條曦尋找延長壽命的方法，身為普通人類的三條曦也終究迎來了終結的那一天。
時光毫不留情的吞噬著他的生命, 昔日璨如星子的琥珀色雙眸黯淡了下來，皮膚變得蒼白, 因為修習靈術大成而定格在二十歲的容顏也不復以往的風華。
躺在床上的三條曦已走到了生命的終點，可深愛著他的人們卻不願他離去，圍繞在他周圍，期盼著奇蹟降臨, 即使誰都知道, 不可能。
時之政府與時間溯行軍的戰爭在很多年前結束了, 三條曦的刀劍男士們也獲得了真正意義上的自由, 來到現世，落戶在三條曦周圍, 守護著他。
然而, 人類與付喪神之間，註定不存在永恆。
孤劍小心翼翼握著懷中三條曦蒼白纖細的手腕, 緊貼在自己臉上，巨大的痛苦席捲全身, 眼睜睜看著摯愛走向終結卻做不了什麼。
大天狗牽著三條曦孤劍兩人收養的孩子，被取名為光的男孩早已淚流滿面，用稚嫩的嗓音哭泣哀求著，哀求三條曦不要拋下他。
三條曦勉強睜開眼睛，將兩位父親、愛人、孩子的模樣收入眼中，無力的動了動手指。
孤劍連忙應道：“曦, 我在！”
“……抱歉……”三條曦艱難的開口，似是用盡渾身力氣一般看著他：“幫我……照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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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會照顧好父親和光的！”孤劍趕忙應道。
“謝謝，……好好活下去……”
話音落後，孤劍手中一重，三條曦已然安詳的閉上了眼睛。
“曦！”孤劍閉上眼睛，將懷中之人抱緊，裸露在外的手背已繃起了虯結的青筋。
他親吻三條曦的額頭，眼淚止不住的流下。
三條光嚎啕大哭，伴隨著孩童的哭聲，悲傷瀰漫了整個房間。
所有人的神情都是相似的哀痛，於他們來說，三條曦是救贖，是希望，他給他們帶來了新生。
有人忍不住悲痛抽泣起來，緊接著各異的哭聲也充斥了房內房外。
三條宗士失魂落魄的靠牆站在窗邊，他早就哭不出來了，在發現無法延續三條曦的生命以後。
而與三條宗士相比，三條宗近顯得灑脫一點。
他早就做好了離別的準備，心中雖同樣悲痛，但他明白，這是註定的，命運。
人類的生命再漫長也長不過長生種，相遇之時就已經註定了要分別。
千里迢迢趕來見三條曦最後一面的米宓終於到了，風塵僕僕的她容顏上也多了皺紋，她的歲數也不輕了，兒子米瑞也娶妻生子了。
看到哭泣的眾人，米宓知曉她來遲了。
即使她曾斷言三條曦不是凌霄，她也不會將三條曦當做凌霄，在這時也無法抑制的哭出聲來。
她捂著嘴腳步有些打顫的走進房間，睜大眼睛看著被孤劍抱住，恍若睡著了一樣的三條曦，淚如雨下。
米瑞小心攙扶著母親，默然低頭。
房外出現了一個空間通道，容顏一如當年的歸一劍走了出來，眼中多了風霜，被歲月打磨的更加溫和的他看到這一幕，什麼都明了了。
看來還是來晚一步，歸一劍無聲嘆息，垂下了眼眸。
其他人從身後紛紛走出，也不約紛紛沉默。
自從當年從本丸回到他的世界之後，歸一劍後來也曾研究過，他依然可以開啟通往本丸的通道，這全賴曦月刀的一時興起。
從那之後，曾去過本丸的人們偶爾也會來到全真教，藉著歸一劍開啟的空間通道串串門，三條曦又一向寬和善意，關係挺不錯。
沉浸在悲傷之中的人們忘卻了周遭的一切，歸一劍在原地駐足了一會兒，卻忽然發現，世界倏然靜下來了。
察覺到異樣的他連忙抬頭，驚異的看到世界褪去了一切色彩，所有景物還原為黑白兩色，唯有他自己沒有變化。
房間內一定有奇異的變化！！
歸一劍心中一定，疾步衝入了房間內。
看清房內景象後，本以為自己上善若水的功夫早已修煉到家的歸一劍驀然睜大了眼睛！
純白的靈魂從三條曦身上脫離升起，那個令歸一劍魂縈夢牽的人就站在靈魂旁邊，那抹藍色是歸一劍永遠忘不了的色彩！
“凌霄？是你嗎？！”歸一劍竟踉蹌了一下，他倉促的走到床前，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想要觸碰身形有些虛幻的凌霄。
凌霄正準備從三條曦的靈魂中取回自己的殘魂，歸一劍出現時他投去了一眼，並不在意，沒想到歸一劍竟然抓住了他的手！
凌霄詫異的回頭看向他：“你怎麼能——”
“太好了！終於，我終於碰到你了！”歸一劍欣喜若狂，失態的抱住了凌霄。
毫不掩飾的炙熱感情一下子衝入凌霄心中，魂靈更加敏感的特質讓凌霄一瞬間被其同化，彷彿也與歸一劍一般。
他趕忙搖頭定神，著手目前最重要的事，歸一劍的出現不在他計劃之中，但原定的計劃不能變！
必須取回他的殘魂，否則，他是回不去的。
一小塊如指甲大小的靈魂碎片從三條曦懵懂的魂靈上脫離，融入凌霄體內。
凌霄忽略此時此刻緊緊抱著他的歸一劍，將殘魂補全自身後，伸出手指輕點三條曦靈魂的額頭，懵懂的魂靈睜開了眼睛，不諳世事的看著他。
“你該往生了。”凌霄淡淡的說道，“日後此界與我再無關聯。”如同預言一般。
後面那句話聽得正高興的歸一劍心裡一緊，他急忙道：“凌霄，你是要走嗎？”
凌霄這才回頭看他，神色有些冷淡，魂體內因之前歸一劍魯莽的動作而產生的異樣感讓他有點難受。
“我要離開這個世界。”
“我和你一起走！”歸一劍立刻道。
凌霄眉頭微皺：“不可以，你還有許多羈絆。”
“我這一生，最後悔的，就是當初沒有和你一起離開。”
歸一劍緊緊抱著凌霄，就像抱住了他的全世界：“當初的我，掛念著全真，而如今，全真有天罡，我再無掛礙。”
“我不會再放手的！凌霄，即使碧落黃泉，我也有跟你一起走！”
似是被歸一劍的目光灼傷，凌霄不適應的偏過頭：“若是跟得上，便來吧。”
歸一劍用力點頭：“我一定會追上你的！”
以前，我望不到你的背影，而如今，就算拼了這條命，我也要追上你！
春櫻浮動，仙霧繚繞，鳥語花香。
這是一座普通的本丸，本丸內的建築與其他本丸沒有不同。
唯一有差別的，是來來往往，強大驚人的刀劍付喪——不，他們已經是神了。
被本丸之主力量同化的仙神。
這裡是本源世界，而這座本丸的主人，位於此界巔峰。
被諸天神佛敬畏的至尊本名為宋宸官，此地是他的一處消遣之所，本丸裡的仙神們正在為主人的降臨而高興。
身著藍色飄逸流仙裙的女子雲鬢玉簪，眉目秀麗，神情溫和，恭順的站在門外，等候著某人的到來。
片刻後，身前的空地上終於有了動靜，名為澄荷的女子笑意盈盈的抬頭看去，眸子裡除了歡喜之外，多了幾分異色。
“恭迎凌霄大人歷劫歸來。”澄荷笑容不變的上前，溫聲道：“不知這位是？”
只見一身藍衣修長挺拔，墨髮高束的凌霄腰佩古樸長劍，風姿更盛，可他俊美的容顏上卻有幾分異樣，這一切只因他身旁緊緊握著他手腕的歸一劍。
金髮紫眸的歸一劍與凌霄站在一起宛若一對璧人，他身上的衣服絲毫未亂。雖然凌霄在離開之前拋下冷漠之語，可在歸一劍毫不猶豫的跟上去後，面對狂暴的空間風暴，凌霄還是護住了他，才使得歸一劍能保持整潔的衣著。
歸一劍揚起標誌性的溫柔笑容：“在下名為歸一，隨凌霄而來。”
凌霄嘴唇動了動，卻還是沒有反對，歸一劍見狀，乾脆變本加厲的握住了凌霄的手。
“哦，原來如此。”澄荷瞭然一笑，她眨了眨眼睛，揶揄打趣道：“倘若尊上知曉凌霄大人帶回了伴侶，定然會開心的。”
“澄荷！”凌霄叫了她一聲，可是沒有揮開歸一劍的手。
“哦呀，大人害羞了啊，好好好，我不說了。”
澄荷挽起廣袖，微微俯身：“凌霄大人，尊上正在等您，請跟我來。”
“嗯。”
歸一劍與凌霄一同踏入屋門後，原本正常的狹小空間一下子變成了華美廣闊的宮殿，有人端坐在雲端之上，周身被雲霧繚繞，看不分明。
凌霄大步向前，低頭與歸一劍一起舉起腰間的長劍，恭敬道：“尊上，凌霄幸不辱命，歷劫歸來！”
“塵緣已盡，很好。”宋宸官清冷的聲音因宮殿的廣闊顯得有些縹緲，他散去周身掩飾，白衣墨髮，神情很淡，即使是愛劍就別歸來，也沒有多餘的表情。
但凌霄知曉宋宸官其實很滿意，不然他也不會費了這番功夫讓凌霄解去身上的俗緣。
“從今日起，你方可稱為真正的神兵利器。”宋宸官頷首，語氣淡淡的。
凌霄激動的半跪，連帶著歸一劍也半跪下來：“謝尊上成全！”
“無需多禮。”隨著宋宸官的聲音，無形的力道將他們從地上托起。
“你是我的神劍，我應當為你著想。”宋宸官不等凌霄再謝，視線轉到歸一劍身上。
“凌霄，你可想好了？”
“……尊上，我……”凌霄有些遲疑，蹙眉看了歸一劍一眼。
從進門起，歸一劍就插不上話，可這時候，他卻忽然明白，他們正在說他。
於是，歸一劍與凌霄十指交纏，凌霄渾身一震，下定決心道：“尊上，凌霄想好了！”
“好。”宋宸官點頭，“從此以後，他就是你的伴侶，榮辱與共，生死相隨。”
耀眼的輝光出現在他們兩人的上方，光芒化作契約將他們兩人緊緊相連，沐浴在輝光下，歸一劍與凌霄契約已成！
歸一劍心中大喜，他握緊了凌霄的手。
將凌霄與歸一劍安頓好後，澄荷回到了宋宸官身邊。
“尊上，這樣，真的好嗎？”猶豫斟酌許久，澄荷才出聲詢問。
倚著神座的宋宸官閉著眼睛：“嗯？”
“凌霄大人是神劍，而那位，只不過是……我見凌霄大人似乎對那位並不是很喜歡的樣子。”
“澄荷，喜歡是什麼？”
“額……”澄荷被問的啞口無言，她身為宋宸官煉就的侍劍靈，又怎會通曉人類的情愛？
“退下吧。”
“是。”
宋宸官一個人待在空蕩蕩的宮殿裡，他已經這樣待了無數年，經過了多少歲月都數不清了。
曾經的宋宸官很天真，輕易的相信那些所謂的朋友夥伴，於是，遭到了背叛，被打入深淵。
從深淵歸來的宋宸官決定報復一切，可他身邊卻多了一個赤子之心的劍靈，不願再相信任何人的宋宸官冰冷的將生出劍靈的神劍當做死物，將劍靈對他的孺慕棄之不顧，甚至將劍靈作為封印。
可即使如此，劍靈依然不曾對他心生怨懟，甚至還感激他。
呵，多麼天真啊，劍靈的劫難皆因他而生，可劍靈卻將他當做恩人。
後來，踏上這至尊寶座的宋宸官有一天，忽然想起了被他拋棄在記憶深處的劍靈，一眼望穿劍靈命運的宋宸官朝劍靈伸出了援手。
他記起了曾經的溫暖，那是在無邊冰冷陰暗的海底時，將他從絕望中拽出來的溫暖。
宋宸官想讓劍靈陪在他身邊，這至尊之位太過孤單了，雖然他並不討厭這份孤單。
劍靈帶回了一個出乎他意料的人，不過沒關係，他並非執意如此，因此成全他們也無妨。
他看得出，劍靈其實也是喜歡那個人的，那身為好主人，自然要成全他們了。
歸一劍還在歡喜，凌霄卻對他說出實情：“歸一，我對你可能不像你那樣。”
“沒關係，我們的時間還長的很。”歸一劍靠近凌霄，笑得溫柔美好，“我會讓你愛上我的。”
“好，我也會努力愛上你的。”凌霄認真點頭。
其實，我也分不清到底喜不喜歡你，但在你跟上我的那一刻，我就決定，如果你不放手，我也不會放開你。
陪伴是最長情的告白，而現在，他們兩人有了無盡的時光，總有一天會實現的。
曾經的歸一劍希望永遠相伴，夢寐以求的願望成功實現，再溫吞的人也不會繼續壓抑下去。
歸一劍握著凌霄的肩膀將他壓倒，凌霄有些迷茫，歸一劍啞聲道：“凌霄，閉上眼睛。”
“嗯。”凌霄順從的閉上眼睛，隨後便是讓他喘不過氣來的親吻。
“我心悅你，以前是，現在是，未來，也是。”
凌霄終於主動抱住了歸一劍，他的眸光逐漸變得堅定。
“嗯。”
在此立誓，我終有一天，會愛上你，歸一。